另一邊,海涅被衛殿鳶剛剛傳來的信息震得有些發矇。
假如晉升試煉本質上是通靈術的話,那豈不是意味着通靈師在某些程度上可以和“神”媲美?
他本能地覺得這很荒誕。
可轉念一想,當他把感知浸入元靈法陣時那種掌控一切的“神性”狀態豈不是最好的佐證?
“看樣子這個世界的神也不是多麼神秘的東西……”
海涅在心裡默唸。
這時,衛殿鳶已經走到了掛畫前。
他擡起一隻黢黑的骷髏手臂,緩緩探入畫中。
那畫面就好像是一層水幕。
薩總:“這又是啥技能?衛哥,有一說一嗷,你已經粉碎了我心目中‘東北人都實在’的濾鏡,碎了一地。”
衛殿鳶:“這回我還真沒藏東西,這不是我的技能,是阿爾法的。”
薩總:“啊??不是,你倆到底誰晉升了?”
衛殿鳶:“我不道哇,反正它把考官吃了,可能是它晉升了吧。”
他把剛纔發生的事又轉述了一遍,這次真的沒有藏私。
聽完後,薩總疑惑道:“可你的統御不是還在‘讀條’嗎?怎麼就能請爹上身了?”
衛殿鳶:“沒毛病,但是阿爾法的本體太大了,只用召喚一小部分也夠用。”
薩總驚歎:“這都什麼怪物……你這條啥時候才能讀完,你說總不會你讀條的速度沒它成長的速度快吧?那你豈不是被綁死在這地方了?”
衛殿鳶:“我艹,你這烏鴉嘴,我勸伱趕緊把這句話撤回!”
薩總嘿嘿一笑。
“我就那麼一說。”
在兩人言談間,衛殿鳶的胳膊已經在畫布上勾勒出了一個窗口。
透過窗,一個虛幻的靈魂瞬間鑽了出來。
赫然是原本畫布上那位睡美人的樣子。
她身披上好的絲綢製作的白色睡袍,赤着雙腳,皮膚白皙,擁有一頭亞麻色的長髮,頭頂還戴着一頂精緻小巧的黑水晶冠冕。
這是一種“新概念幽靈”。
即不需要亡者之瞳也能看到的亡靈生物。
但與其說是亡靈,不如說是擁有“幽靈之軀”的造物。
海涅對這一幕並不陌生,枯萎匕裡的黛琳就與之類似。
可眼前這位比起黛琳,更像是與他綁定的幽靈馬。
這是“元靈生物”。
她一出來,即使不開口,海涅也能感受到她的驚喜情緒。
這不是通過表情、神態、動作細節來展現。
而是她只要站在那裡,這種情緒對處於“研究員”形態的海涅就是公開的秘密。
但她自己顯然不知道這回事。
“米爾頓……那個瘋子不在這裡嗎?”
一出來,她便驚訝地環顧四周,眼神就像蜻蜓點水般在衆人身上掃過。
最後,她鎖定了眉頭緊皺的安德烈。
衛哥燒燬了困着倆人的藤蔓,安德烈的傷勢也基本止住了。
“穆西亞因家族的人?”女王俯視他問道。
安德烈:“你……您是女王羅茜?米爾頓把自己變成了巫妖,您該不會是他的共犯吧?”
羅茜哼了聲,不屑地搖了搖頭。
“我怎麼可能是那個廢物的共犯?”
薩總驚呼:“臥槽,有瓜!?”
衛殿鳶:“這不明擺着的事兒嘛。”
…
“現在不是講故事的時間。”
海涅徑直上前,開門見山道:
“很抱歉打斷兩位敘舊,米爾頓隨時有可能回來,我只想知道拿你做人質有沒有可能讓他就範?”
羅茜一愣,上下打量着海涅。
注意到他不過是個普通人後,她突然冷笑: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施法者?別以爲救了我就可以挾恩圖報,即使是米爾頓面對我也要恪守禮節,你又是什麼東西?”
她話說到一半,海涅的倆骷髏就已經各自出手了。
薩總:“你媽的敢嘴臭我爹!給你臉了!”
然而,無論是他的箭矢還是衛殿鳶的彈幕以及馬桶搋子組成的大逼兜都打了個空。對方就好像一道投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一羣卑微的賤民,你們以爲米爾頓憑什麼把我封印在畫裡?”
羅茜雙手懷抱,飄在空中高傲地睥睨。
“爲了留住我的意識,又不至於把我變成醜陋噁心的亡靈生物,米爾頓花了半輩子才找到這麼一個地方,不惜獻祭了藏在空氣中的所有靈魂,才製作出容納我的記憶的基底,其中的奧秘豈是你們這些凡人可以理解的?”
海涅不禁挑眉。
這位羅茜女王顯然也是個外行,她所謂的“基底”指的就是魂質。
而靈魂也不可能藏在空氣裡,她說的應該是能量中的意志。
怪不得這地方的能量這麼幹淨……敢情是米爾頓做的。
而且難怪羅茜的形態與黛琳不同,後者是正兒八經血肉重塑得來的。
可是,米爾頓是怎麼做到的?
海涅暫時按下好奇心。
“既然他這麼重視你,那麼我拿你做人質應該可行。”
他自顧自說着,掏出一個瓶子。
此刻,它熱得發燙!
“別吃了她,嚇唬嚇唬她就夠了。”
海涅囑咐道,然後拔開了瓶塞。
一道血光席捲了整個大廳,彷彿爲其蒙上了一層猩紅的濾鏡!
濃郁的血腥味瞬間衝進了每個人的鼻腔。
“這……這是什麼!??讓它離開我!!!”
女王陛下被逼到了天花板的一角,發出足以震碎玻璃杯的尖叫。
一隻接近五米高的紅毛狼狗正呲着個大牙湊近了她。
猙獰的面孔幾乎緊貼着她的臉,嘴裡發出威脅性的嗚咽。
一灘又一灘鮮血般粘稠的“涎水”從它的嘴裡流淌,摔在地上頃刻間化作霧氣消失。
羅茜被嚇得宛如泥塑。
原本傲慢高貴的面龐上寫滿了驚恐,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原來是這樣嗎?
海涅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條大狗。
他之前聽小貝說自己進入高文的意識空間時就被這麼帥的狗守着,這回總算得見了。
“好了,回來吧,下次一定讓你吃個痛快。”
海涅安慰道,將它收了回來。
如他所想,這位羅茜女王也是某種意識的“聚合體”,所以戰神意志纔會對她感興趣。
“那麼開始吧,這位女王陛下。”
海涅隨便坐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我不希望需要仰頭才能看清閣下。”
“……是。”
羅茜這回乖乖飄了下來,落在海涅對面。
“您想從哪裡開始瞭解?”她問。
海涅:“撿重點的說,你們是什麼關係,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又做了什麼。”
羅茜惶恐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講述。
“米爾頓他……他是我的衆多追求者之一。
“儘管他很有才華,但其實我對音樂並不感興趣。
“我聽人說他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吉蒂勒以後才選擇和他在一起,但他顯然會錯了意……認爲是用才華打動了我。
“於是,在我發現吉蒂勒家族根本沒打算把他召回之後,便找到他,委婉地表示我的未來規劃裡沒有他的位置。
“但他又一次會錯了意。
“他瘋了似的認爲我受到了壓迫和挾制,並說會爲我們的未來掃平一切障礙。
“起初我不理解那是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他竟然瘋狂到直接帶着我逃離了聖西廷……”
說到這裡,女王的臉上露出一絲厭惡。
“後來,從我這裡得知了真相後,他完全無法接受。
“他竟可笑地堅持認爲是我的思維被聖殿控制,所以纔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語。
“他要治療我的靈魂。
“再後來,我們來到了亞緹鎮——準確說,是他帶着我的屍體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