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帶着他的助理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在場的人裡除了柯林斯，眼神多少都有些微妙。
海涅改變了自己的外形——毛茸茸的金髮被塗成了黑色，還架上了一副眼鏡。
但還是被希婭拉一眼認了出來。
至於惠惠和多多……
惠惠：“我去，中世紀版雨宮蓮？不對，波特？我是說哈利波特。”
多多：“唔，反正都叫波特，也沒區別。話說這僞裝一定是那幾個傢伙惡搞的吧？”
惠惠：“除了這個我想不出其他解釋……”
還真讓她倆給猜對了。
海涅心情複雜道。
這僞裝是夏老師提議的，這畢竟是遊蕩者的必備技能。
看樣子他們的世界也有阿特拉斯，而且還有哈利波特。
一想到這傢伙既社恐又自閉，現在有原因了，敢情是二次元。
除了本就認識海涅的人，伊恩和蕾妮也分別察覺到一些異樣。
前者是因爲早就從西蒙那裡瞭解到了麥卡拉山區的情況，清楚西蒙壓根沒什麼助理。
後者則是因爲海涅綁定了奎爾庫斯。
身爲一個精靈，她敏銳地察覺到了海涅身上奇特的親和力。
如果用遊戲術語來翻譯，那就是海涅在自然陣營的聲望過高導致。
不過他們雖然都有所察覺，卻也沒有表露出來。
同時爲了求穩，海涅甚至沒有當着柯林斯的面使用通靈術詢問惠惠和多多具體情況。
這畢竟是一個五級法師，而且還是薩納託斯安插在維利塔斯的二五仔。
當初聽到這個名字時海涅就愣了一下——這可是惠惠剛穿越時就提到的狠人，還是導致她穿越的罪魁禍首，所以他一直記憶深刻。
…
“西蒙是吧？”
柯林斯微皺着眉：
“你來做什麼？而且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研究部的人都不喜歡貿易部，儘管後者爲真理院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
畢竟在真理院創立之初，貿易部只是一些在學術上無法取得成果的學徒協助法師老爺們處理實驗品的零售部，沒想到如今越做越大，竟然會反過來影響學術的方向，倒反天罡了屬於是。
惠惠替他解釋道：“是我告訴他的。兩個月前，我在獅王貿易行發佈委託，利用他們昔日遍佈南部山地的貿易網絡幫我招募一些矮人圖騰師，霍德爾大師就是此行的最大收穫。”
“哦？”
柯林斯不禁動容，略帶驚訝地看向西蒙：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樣說服了伊恩？”
“我只是象徵性發出邀請，沒想到霍德爾大師很爽快地答應了。”西蒙微笑道：“他是我見過最富有責任感的矮人，心繫這個世界未來，即使比起維利塔斯的諸位教授都不遑多讓。”
伊恩懶得解釋，柯林斯也沒多問，笑笑就揭過了。
“所以你來做什麼？而且你爲什麼會待在麥卡拉？”他問。
聞言西蒙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如納加先生所說，我在忙完了委託任務後，驚訝地發現回去的路竟是如此漫長且艱難，考慮再三，我暫時回到了麥卡拉，沒想到那裡竟出人意料地安全，就像完全沒有受到這場災難的影響一樣……然後我想起各位近期要去枯萎之痕，便收集了一些資料，想出一份力。”
柯林斯聽懂了他的話中話。
貿易部的人爲了壓縮成本，把他當成了一次性道具，扔出去做完委託就沒再管了。
畢竟只是個普通人類，要配備的安保過於昂貴，尤其是當下局勢緊張。
這很正常，畢竟被虛空災難折騰最慘的就是貿易部了。
他們彷彿和魔網一起癱瘓了，現在正忙着裁員呢。
就連西蒙離開維利塔斯時都是蹭的他們的順風飛艇，看樣子他打算蹭車回去。
想到這裡，柯林斯打消了顧慮，點點頭：
“帶着你的助理去做個常規檢查吧，然後會有人給你們分配房間。放心，研究部尊重每個人的生命，不會做出連魔獸都不如的事。”
他還不忘揶揄一下貿易部。
西蒙如釋重負：“多謝您的慷慨。”
然後帶着海涅離開了。
多多：“他怎麼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呀，他私聊你了嗎？”
惠惠：“沒有，他應該是在顧忌柯林斯，五級法師可能會察覺到通靈術的波動。”
多多：“哦也對，好謹慎啊。”
惠惠：“該伱出馬了，你在設定上曾是西蒙的人，這時候正好應該去他面前臭顯擺，順便給那個二五仔透露一些背景資料。”
多多：“好的，我要去羞辱可憐的西蒙了，希望他能理解吧~”
…
看着“雷德”一言不發地離開，柯林斯疑惑道：
“怎麼回事？”
惠惠解釋道：“西蒙在過去是麥卡拉的放債人，他和雷德本就認識，而且關係還不怎麼融洽。”
“原來是這樣……”
柯林斯嘴上敷衍，心裡卻想起了自己看過的資料。
納加，雷德，西蒙，這三個人在虛空災難前搭乘同一架飛艇抵達維利塔斯，然後分別。
除了西蒙外，前兩者近期在維利塔斯可謂風頭正盛。
一個成了尼斯人侍奉者的幕僚，一個以奴隸身份幫助矮人富豪躋身政界。
可偏偏他們來此之前的資料語焉不詳。
等秘法部的人打算調查時才發現，有關這仨人的所有資料都寫在了納加的述職報告裡。
可惜那份報告被後來爆發的虛空直接吞噬了。
於是，一切都只能從零開始，重新拼湊。“我有事失陪一下。”
柯林斯心懷鬼胎地離去，留下另一羣心思各異的人。
…
另一邊，海涅隨着西蒙邊走邊打量周圍。
進來前，他只在空地上看到一頂巨大的帳篷，佔地至少幾十平米。
可進來後才發現這遠比他想象中寬敞，簡直像一座小型城堡。
他此刻就和西蒙行走在長長的走廊裡，一個穿着灰袍的法師學徒在前面帶路。
走廊兩邊只有在兩人經過時纔會浮現門扉，其他時候看起來都像一堵光滑的牆。
“這是最大型號的魔法帳篷。”西蒙低聲解釋道：“而且是民用的。”
海涅：“這應該很貴吧？”
前面的學徒忍不住嗤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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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按住他的肩膀，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那法師甩開西蒙的手，譏諷道：“笑一下怎麼了？我可好久都沒聽到這麼正宗的鄉巴佬笑話了。”
他看向海涅，上下打量着他道：“我是十二年前從麥卡拉山區離開的，看你還年輕，給你一句勸告——別跟着這種人了，沒前途。貿易部的頭目都自顧不暇了，你跟着一個被扔掉的小蝦米有什麼用？”
海涅疑惑道：“你也來自麥卡拉？”
“是的，我之前住在烏木鎮，還是多虧了這位放債人，我纔有機會把家裡的財產變賣乾淨，最後連自己都不得不賣了。”
學徒看向西蒙，眼裡帶着復仇的快意：“誰能想到，這種人現在過得還不如我。”
西蒙盯着這張臉苦苦思索，可記憶裡查無此人，多半是被他忘記了。
他故作倒黴地嘆了聲，打算忍一忍。
這時多多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怎麼帶的路？客人怎麼還在這？”
那學徒見到是雷德，連忙點頭哈腰地賠笑臉。
“您說的是，我這就帶他們走。”
“去消毒間是吧，我來吧。”
雷德邁着粗短腿，趾高氣昂地走過來，對那法師擺了擺手。
“快滾。”
“是是是，我這就滾！”
這時海涅已經和多多搭上了線。
“這傢伙誰啊？”海涅問。
多多：“那是柯林斯的學徒——實際上研究院早就沒有以前的法師學徒了，都是學員。這種古老的合同制學徒就是另一種‘奴隸’，合同期限99年，幾乎沒有人能活着結束學徒生涯。”
海涅恍然，他算是明白了那句“變賣自己”是什麼意思。
多多：“哦對了，我的背景設定和西蒙有仇，我要羞辱他了，你別擔心。走廊裡有法師之眼，我們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柯林斯看到，所以要注意些。”
海涅：“好的，你開火吧。”
可憐的西蒙還以爲雷德是來給自己解圍的，正要感謝，就被多多一陣直球侮辱。
“我讓他滾，是因爲這些話必須我來說，你這個貿易部的廢物！”
西蒙一驚：“？”
多多：“*柯努人粗口*，跟我來，鄉下人。”
他揹着手走在前面帶路，走兩步就陰陽怪氣兩句，言談間表現出對鷹銜山事件的不滿，說着類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話。
西蒙一開始被罵懵了，但逐漸也察覺到什麼，便故意一聲不吭，像個崩潰的失意中年人。
…
一間鍊金室內，安放在金屬支架上的水晶球裡呈現出三人走向消毒室的畫面，對話則直接在柯林斯耳畔響起。
“真是個謹慎的傢伙。”
柯林斯冷哼道。
多多故意說得很含糊，隱去了諸多細節，只剩下爲了情緒輸出無法省去的部分。
想要罵得解恨，光飆髒話是不夠的，客觀事實才是真實傷害。
所以她儘量做到既憤怒又剋制，力求符合她低調、隱忍的人設。
憑着這些，結合手裡的情報，柯林斯已然勾勒出對方的來歷——
作爲磐石鎮的鎮長，雷德的父親弗雷一直在挪用售賣木材的錢給自己的兒子鋪路。
而鷹翼城裡收受這筆錢的人裡便有巴斯克。
“難怪他能和巴斯克扯上關係，那個矮人是出於畏懼才留下了他……”
柯林斯喃喃道。
《四國公約》只約束麥卡拉以外的人，所以無論弗雷怎麼作死都不犯維利塔斯的法。
可巴斯克竟敢收錢安置柯努人，這就是政治污點了。
但柯林斯並沒有將這事記錄在日誌上，反而撕掉了這一頁，將其燒燬。
他樂於見到巴斯克躋身議會，代表矮人和維利塔斯人爭奪權力。
至於這種拿捏對方的污點，只要他記下就可以了。
做完這些，他做了個深呼吸，一連佈置下三道屏障，然後拿出了鏡子。
終於到了麥卡拉，也該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