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場內容相似的集會都取得了圓滿成功。
就連伊恩和蕾妮這樣的“知情人士”也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他們無法否認的是，這些話無法被單純地定義爲“謊言”。
它們是某種推測，而且因爲維利塔斯人的魔網把世界搞成這個樣子，其他種族在信仰的道路上越走越偏，這番話的可信度就越高。
惠惠不愧是幹這個的，編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被她這麼一寫，麥卡拉人一下子成了古典的先驅，探索者，開荒者。
這對聽着古典冒險小說長大的當地人而言簡直再正統不過了。
在這之後纔是重頭戲——兩個大型拓荒的招募通告。
一個是南下的“山地拓荒團”，一個是東出的“森林拓荒團”。
…
綠葉鎮。
“森林拓荒團，前往東部的低語森林援救精靈……包吃住，5貢獻點/天，貢獻點是什麼？”
“往下看，下面有寫，‘可以兌換與塞比提加的遺產有關的東西，如果不想要，還可以換錢……1點換10銀幣’，這麼多？”
“傻子才換錢，獅王的人，不對，是維什麼斯人都沒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啊？”
聽着他們的討論，艾德悄悄算了筆賬。
自己的5個貢獻點可以換成50銀。
可當時給自己的那枚充能石至少能賣8個金幣，雖然那只是用來激活貢獻點的，以後的“報酬”都會直接結算點數。
但這麼一看，即使沒有每天的兌換限制，也沒法用充能石大量換走領主手裡的錢。
這就意味着本地的物價不會受到太大的衝擊。
可反過來想，這是否也意味着，購買列表裡的那些東西真的很值錢？
艾德繼續往下看，看到了招募的基礎要求：
【擁有“開荒團員”稱號。】
【備註：該稱號會顯示在個人信息面板上。】
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在集會結束的第一時間，貝德維爾就站在了布告牌旁邊，全方位無死角地展示自己的個人信息面板。
包括他那豪華的個人屬性。
“那豈不是可以出售‘激活碼’了？”
可再往下看，艾德就發現這一點也被考慮到了。
【‘激活碼’的使用要求：通過符文學基礎與通用語考覈。】
“符文學是什麼？”
人羣中不少人也在討論。
“我記起來了，那個叫卡爾·伊蘭的傢伙好像宣傳過，但是沒什麼人理他……”
“還有這種事？那現在呢？”
“現在？誰知道那個卡爾在幹什麼……也許在和領主一起研究塞翁的遺產呢。”
“見鬼，當初就應該跟着一起學的！”
“沒關係，還來得及。”
艾德對那人說。
對方愣了一下，看清他是個過分年輕的精靈，目光不禁有些敵意：“什麼來得及？你是誰？”
周圍的人也對他投來不怎麼禮貌的注視。
過去這個冬天，隨着濾鏡破碎，來自低語森林的精靈流民給當地人留下了相當不愉快的印象。
對一小撮人來說，事情還在朝着更壞的方向發展。
但隨着艾德亮出了頭頂的姓名條，那些傢伙的目光頓時清澈了起來。
艾德也不介意，擡起手，讓小拉投射出了一份報紙。
報紙名叫《內部消息》。
這新奇的一幕讓衆人紛紛圍了過來，一人大聲念道：
“‘卡爾·伊蘭的符文學院將於神學院建成後正式開課，第一期預計招收學員1500名，不設報名門檻，預期3-6個月結課，學費50銀幣，報名信息請留意布告牌。’神學院建成？什麼是神學院？”
“你往下唸啊！”
一人急不可耐道：
“下面寫了，‘領主計劃於綠葉鎮和磐石鎮各開設一所神學院，系統性教授矮人與精靈相關知識文化，參與修建學院或主動提供物資可獲得數量不菲的貢獻點，或使用金幣結算，具體信息請留意布告牌’……”
“話說這是什麼東西？”
有人盯着艾德的手，眼裡寫滿了羨慕，甚至有些嫉妒。
“你怎麼會有？你是一個精靈吧？”
就衆人的目光銳利到有些冒犯時，一個身影擠了進來。
“他是利努穆大師的學徒，正在與他一道守護麥卡拉的自然生靈。”
貝德維爾高大的身軀還沐浴着淡淡的聖光，凡是被他注視到的人都不禁生出幾分想要懺悔的念頭。
該死，我竟然去嫉妒一個孩子！
“如你們所見，他身上的便是積攢一定貢獻點就可以兌換的‘內測資格’，這是獲得‘開荒團員’稱號的基礎。
“塞翁的遺產是一種不穩定的力量，領主不敢貿然使用，因此還處於測試階段，我們希望有能力的人可以踊躍參與測試，甚至是加入到後續的研究中來。”
小貝環顧四周，繼續道：
“近期還請大家多多留意布告牌，任何重要信息我們都會第一時間同步在上面。”
躁動的人羣這才稍微平靜。
不過那一雙雙眼睛裡都寫滿了渴望。
對“內測資格”的渴望。
……
三天時間，整個麥卡拉都沉浸在對層出不窮的新事物的討論上。
對於不少麥卡拉人來說，過去三天他們接觸到的新玩意兒比之前半輩子加起來都要多。
無論是哪個鎮子的酒館都比以往更熱鬧，充斥着各種關於“內測資格”和“激活碼”的討論。
不出意外的，它們被理解成了邀請函和某種參會資格。
就像艾德當初理解的那樣。
儘管酒鬼們口中向來沒一句實話，但隨着真正擁有個人面板的傢伙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現身說法，享受衆人崇拜的目光，在一輪輪的傳謠、闢謠之後，流傳在坊間的消息最終達成了一致。
“內測資格”真他媽是個好東西！
擁有它可比擁有什麼爵位要有實際意義的多。首先，有了它才能更近距離地接觸塞翁的遺產，體會各種好處。
據說能進入一個全是靈魂的裡世界，在那裡見到各種各樣瑰奇的生物，以及各種關於外界的信息，其中不乏種族秘聞、怪物圖鑑，以及變強的方法。
其次，這東西會量化個人實力，讓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強弱，仔細感受每一分進步。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領主會把不少未公開的信息用特殊的傳訊術告知每個測試者。
比如已經公開的修建神學院和符文學課程。
儘管這些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會公開，但先人一步知道內容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更不要說目前開放的兩個大型人員招募都要求這玩意兒了。
這誰看了不迷糊啊？
不過這東西的門檻也很高，光是一個最基礎的符文學就卡死了無數人。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偷偷自學了。
…
烏木鎮的酒館。
“聽說了嗎，綠葉鎮的軍營裡傳出消息，接下來只要通過考覈加入軍隊也能獲得貢獻點，甚至表現優秀的傢伙還能直接得到邀請資格，連符文學都不需要！”
“這個消息昨晚上就聽說過了。”有人懶洋洋道：“前面那一句還能考慮，後面的就別想了，現在的士兵可不比以前。
“蘭登那傢伙自以爲憑着三級實力能橫着走，還專門挑了看起來最弱的烏木鎮軍營，結果差點被一個叫埃吉斯·懷特的傢伙用盾牌活活敲死，嘖嘖，那叫一個慘……”
“真的假的，蘭登不是‘湖之傭兵團’的副團長嗎？我記得他們在咆哮傭兵團消失後就一直是這裡的老大了，話說他們團長呢？”
“據說是災難發生後被獅王的人僱傭，送他們離開麥卡拉，結果半道上都死了，蘭登是唯一的倖存者。”
那人壓低了聲音：“所以說，別以爲維利塔斯人有多厲害，蘭登可是知道內情的，只是一直不敢講而已。”
“爲什麼不敢講？”
“因爲有人不樂意聽……”
砰！
酒杯被人狠狠甩在地上，醉醺醺的凱奧騰的站了起來，搖晃着來到幾人面前。
“你們說誰不樂意聽？”
幾人本想反脣相譏，但看到與凱奧一起站起來的幾個彪形大漢，紛紛縮了回去。
但凱奧不依不饒地上前，扯着一人的領口：
“說！你剛纔在揶揄誰？”
那人梗着脖子道：“誰急了我就揶揄誰。”
凱奧：“伱……”
旁邊的人連忙來勸：“他喝多了，凱奧先生別往心裡去……”
“喝多了是吧，我非要給你放放血！”
凱奧惱羞成怒，一把抓起桌上的叉子。
就在這時，光線昏暗的酒館裡忽然刮過一陣風。
凱奧身後的幾人都有三級的實力，卻愣是沒能看清對方的動作！
下一秒，一道身影便出現在了凱奧身邊，手裡捏着一枚叉子，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要給誰放放血？”
冷汗浸透了凱奧的後背，他的酒醒了大半，幾乎要從下面滲出來了。
他的餘光瞥見對方頭頂的姓名條：
【拉萬】
前面還有一把小匕首。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喝多了，您、您別往心裡去……”
拉萬拍了拍他的臉：“記得以後少喝酒，領主說喝酒對身體不好。”
“是……是……”
“滾吧。”
拉萬鬆開了手，看着凱奧帶着他的狐朋狗友們灰溜溜地逃走。
短暫的沉寂後，酒館裡響起一陣喝彩和口哨聲。
拉萬也不怯場，舉起一杯麥酒：
“祝我們的領主身體健康！”
衆人紛紛應和：
“祝我們的領主身體健康！”
見酒館恢復了喧囂，拉萬隻是淺淺啜了一口，身體就緩緩消失。
下次出現時已是戴着兜帽縮在牆角的陰影裡，和另一個戴着兜帽的傢伙對桌而坐。
像他們這樣打扮的人並不另類，畢竟酒館裡什麼人都有。
“怎麼樣，奧芙羅拉，你們悼木城的酒館有這麼熱鬧嗎？”拉萬打趣道。
對方是灰月帶回來的九名精靈之一，是個聖光親和異於常人的精靈。
因爲木精靈和黃金之民不怎麼合得來，所以她在悼木城很不受待見。
但拉萬不管那些，夏教官讓他帶這傢伙玩，他就帶了。
兜帽下傳出了奧芙羅拉略顯冰冷的聲音。
“如果我是你，現在會跟出去殺了他。”
“沒必要。”拉萬擺了擺手：“夏教官說了，讓這些小丑消失，只會成爲我們身上的污點，反倒是讓他們扮演小丑更合適。反正以後我們真正超過維利塔斯人時，他們會比誰都更狠地踐踏維利塔斯人的尊嚴，來彌補內心的空虛。”
超過維利塔斯人？
奧芙羅拉本能地想反駁。
可一想到精靈的處境和麥卡拉現在的樣子，她就完全開不了口。
她忽然問：“到了那時候，他們應該不會因爲這種小丑行徑收穫鮮花與掌聲吧？”
“怎麼會。”拉萬理所當然道：“被唾棄纔是他們應得的結局。”
奧芙羅拉低着頭，淡金色的眸子被遮擋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然，拉萬欣喜道：“接到通知了，夏教官讓我們去測試‘副本’！”
奧芙羅拉一愣：“什麼‘副本’？”
拉萬：“好像是叫……‘花災區生存戰之有能耐就堅持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