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用遊戲頭盔的睡眠連接功能的第一晚體驗相當不錯。
小玩家們從夜晚22點開始進入睡眠模式,一直玩到第二天清晨六點滿八個小時,在遊戲中時間進入午夜時強制下線休息六個小時後再進遊戲,剛好是遊戲時間的黎明將至。
因此,小玩家們再次上線的時候天剛剛矇矇亮,但那頭被綁在村子外面的十字架上的荊棘氏族吸血鬼就已經慘叫起來。
儘管此時陽光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照耀,但太陽靈能已經開始活躍讓這打扮明顯不像“本地人”的外族吸血鬼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他在十字架上大喊大叫着。
但心臟被刺穿讓他虛弱,而手腳又被從村子裡能找到的最粗壯的鎖鏈捆着,這讓他根本無力掙脫。
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在帕蓮女士的要求下起了個大早,和小玩家們一起待在這裡觀看這場對吸血鬼的處刑,這在特蘭西亞地區還真是一件稀罕事,基本不需要催促,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已聚集在此。
他們有預感,今日所見奇異之事一定能在未來作爲談資說給其他沒見識的人聽。
“你們沒有權力!”
那荊棘吸血鬼面目猙獰的大喊到:
“我乃荊棘大公庇護之白山血裔!我乃託瑞澤之子!勒森布拉的野狗們!你們一定會爲這場可恥的私刑付出代價!”
“讓他閉嘴!吵死啦。野狗而已,墨菲大人怎麼會爲了它懲罰我們這些小可愛呢?”
心情依然不太好的石榴姐嫌煩,對身邊嚼着麥芽糖的小葦名說了句。
小矮子槍手拔出精緻的猩紅左輪向前開了一槍,飛馳的子彈精準打入那荊棘吸血鬼的嘴裡,讓他牙齒崩飛鮮血直流。
怒吼咆哮也變成了痛苦的嗚咽。
其實在當初第一批小玩家們剛進遊戲的時候,就經常聽墨菲大人把日灼之刑掛在嘴邊,用來作爲嚇唬人的手段,那時的他們便知道這玩意對於吸血鬼來說,不吝於凌遲一樣的可怕手段。
但玩家們也沒親眼見過凌遲啊,所以大家對於這會即將發生之事都充滿了期待與好奇。
很快,第一縷陽光就撕裂黎明前的黑夜照耀在大地之上,那光芒似乎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吸血鬼所吸引,就如一道金光跳動着點燃“蠟燭”,在無形的太陽靈能的活躍中。
被綁起來的吸血鬼整個人都被點燃。
他的頭髮最先開始燃燒就像是被點了天燈,隨後其身體也在光照下不斷的飛騰出灰色的塵埃,之後伴隨着無法壓抑的慘叫,整個人在十字架上抽搐着抖如篩糠。
太陽之火不只是從外部點燃了吸血鬼的身體,似乎還在他體內燃燒着。
玩家們清楚的看到被綁起來的吸血鬼張開嘴都能噴出熾烈的煙氣,就像是內外同時的點燃讓他的掙扎隨着太陽升騰的照耀而快速衰弱。
直到幾分鐘之後,原本還挺俊美的荊棘吸血鬼已經成爲了十字架上懸掛的一塊枯骨。
就像是被丟進岩漿裡再撈出來,整個人的皮膚都變成黑炭一樣,還能看到皮膚之上的皸裂痕跡之下如灰燼一樣的暗紅光點。
他體內所有的血液和水分都被陽光蒸發。
但他還沒有死。
從那顫抖的身體就能看出即便已經如此,陽光帶給他的痛苦依然沒有減弱,還在折磨着他的軀體和靈魂。
據說,一場真正的日灼之刑要持續整整三個日夜的輪換,讓犯了不赦之罪的吸血鬼品嚐到世間最可怕的折磨之後才允許他走入永寂。
然而,絕大部分吸血鬼連一個清晨的痛苦都熬不過去就會灰飛煙滅。
在這種刑罰之下死去的吸血鬼是真正意義上的挫骨揚灰,連吸血鬼之心都不會留下,因此日灼之刑在血族內部也不會太頻繁的使用。
它更多的是恐懼的象徵!
它也代表着懲罰的權力,據說在兩次黑夜戰爭裡,舊教也曾豎起大規模的十字架來作爲信仰戰爭最殘酷的手段。
於是就這樣,小玩家們親手完成了他們所執行的第一場日灼之刑。
直到幾分鐘後那個荊棘吸血鬼在嗚咽中吐出最後一口氣,徹底化作灰色的飛灰消散時,他們才終於知道,用凌遲來形容這玩意似乎還是有點不太貼切。
“我艹,這也太慘了吧?”
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車車捂着眼睛。
他幼小的心靈遭到了極大的震撼,這一刻感覺自己像是個手上沾染污穢的壞蛋,他小聲對旁邊的阿猹說: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呃,非要說的話,我也覺得有點過分.”
阿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不過他很快注意到了周圍被聚集起來的村民。
雖然這些在黑暗大地上生活的民衆沒有任何的尊嚴可言,但這一刻他們卻異常的安靜,很多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個只剩下了鐐銬懸掛的十字架。
還有一些人的目光看着玩家們。
這一幕讓阿猹猶豫了一下,他小聲說:
“但我覺得咱們應該做的是好事吧?畢竟那混蛋殺了人,據說那姑娘幾天前纔剛和一個小夥子結婚”
他剛說完,人羣裡就衝出一個年輕人,後者擦着眼睛衝到了玩家們身前,二話不說就如碰瓷一樣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這把玩家們嚇壞了。
非常警惕的他們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騰出了一片空地。
“謝謝謝你們”
流着淚的男人五體投地一樣趴在那裡,嘴裡語無倫次着感謝,而昨晚親眼見到吸血鬼行兇的露米娜小聲給其他玩家解釋到:
“這就是那個可憐姑娘的丈夫。”
“伱如果真的感謝墨菲大人的勇士爲你可憐的妻子復仇,那麼就該向伯爵大人獻上忠誠!”
曾身爲商人的帕蓮女士眼珠子一動,上前一步攤開雙手,見縫插針的宣揚到:
“他們是奉伯爵大人的命令前來追獵這些叛徒,伯爵大人已經許諾,以後在他的領地上,即便是吸血鬼們也將再不會享有任何特權!
你親眼看到了!
你們都親眼看到了!
這個被燒死的異族吸血鬼就代表着卡德曼伯爵的意志!他會仁慈的保護你們!
去吧,去猩紅堡向他效忠。
伯爵大人會保護你們,就像是昨晚那樣堅定且悍勇的保護!”
“我一定會去的。”
失去了妻子的年輕人擦着眼睛,語氣沙啞的說:
“伯爵大人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我一定會去的。”
“很好,伯爵大人就需要你這樣的忠誠者。”
帕蓮女士感覺自己完成了一場完美的“佈道”。
當然,小玩家們也並不牴觸NPC們借他們的力量來狐假虎威,反正這本身也是行政任務“宣揚威嚴”的一環,他們只是在旁邊討論這個“隨機事件”做的還不賴。
就是有些俗套。
“大家都知道這是爲了表示墨菲大人收攏人心的一環,但要是劇情安排的再合理一點就好了。”
重新坐上馬車前往下一個村莊的阿猹抱着自己的雙刀,頗爲不滿的說:
“眼下這情況怎麼看怎麼像帕蓮女士請了個託,而咱們都是羣演,但也沒個盒飯吃,就我之前的表演,怎麼也值一個大雞腿呀。”
“吶,大雞腿來了。”
就在他發牢騷的時候,帶頭大鴿過來丟給了他一件皮甲,說:
“這是昨晚的戰利品裡最好的一件,精工老兵級的護具,我給你要過來了,你現在還差幾件能湊一套?”
“emmm,鞋子、腰帶和飾品,還差個戒指。”
阿猹手腳麻利的將好護具換上,舊的也捨不得丟放回自己的包裡,他對好鴿鴿說:
“血鷲家族內部製作的靈能護具都是有套裝屬性的,雖然這種初級裝備的屬性很差,無非是加耐力加防禦等級和護甲,偶爾有幾個好用的詞條。不過我覺得如果要單人挑戰精英完成黑鐵試煉的話,一套精工老兵的護具那是標配,如果再上檔次的追求,怎麼也得搞齊目前遊戲裡最好的家族衛士套裝吧?
還得想辦法搞一把好武器才行!
我現在只有一把之前抽獎抽到的標準統帥級家族翼刃,但我這職業需要兩把。”
“看之後殺精英吸血鬼能不能給你爆一把,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刷副本。”
好鴿鴿坐在阿猹身旁,說:
“留在營地那邊的棒哥昨晚帶人去體驗了一下新副本,都是咱們之前打過的劇情收錄製作的副本,難度適中,每天能刷一次,雖然不掉裝備但是掉代幣。
三個代幣就可以在迴廊軍需官那裡換一件老兵護具,每天都刷的話,三四天就能湊齊精工老兵套加武器了。
團本還沒開,我估計就這兩天。
棒哥幫我們看了,團本的‘老兵徽章’就能換標準統帥級的家族衛士套裝。
看來開發組也知道黑鐵試煉的難度高,所以這次更新額外加入了套裝兌換來解決我們的裝備問題。
哎呀,該有的慢慢都有了,這鬼遊戲終於是有點模樣了。”
“人開發組之前還不想加副本系統呢。”
旁邊躺在車板上閉目養神的咕咕雞叼着一根草,說:
“話說在如此真實的遊戲裡刷副本什麼總感覺有點怪怪的,雖然開發組也給了個具體背景,說是什麼靈能幻術來模擬過去的戰鬥方便新手體驗劇情。
靠,那些傢伙還真能扯!
不過,鴿寶,你說咱們幾個轉了吸血鬼之後,真能像墨菲大人初擁阿黛爾夫人那樣初擁自己的子嗣嗎?”
“我看你是想屁吃。”
抱着家族衛士戰戟的喵喵鯊咧嘴一笑,踹了咕咕雞一腳,說:
“你想得美,還阿黛爾夫人呢,昨天轉了兩個村子,你也看到NPC女性的建模了,我估計整個特蘭西亞都沒幾個阿黛爾夫人那種級別的超美NPC。
嘖嘖,大胸黑絲冷淡半精靈女僕長,這狗策劃也太會了吧?
而且就算真能擁有血僕和子嗣,肯定也是要做專屬隨從任務的,開發組總要考慮平衡性,不可能讓吸血鬼太強勢。”
“說的也是,我確實想得有點多。”
咕咕雞嘆了口氣,撐着下巴看馬車外的風景。
他突然說:
“你們說這要是真的該多啊?就在這裡找個精靈或者半精靈當老婆也不錯,實在不行吸血鬼也湊合,我反正沒見過特別醜的吸血鬼。”
“你倒是想的美?要不要請墨菲大人給我們一人發一個血僕小姐姐伺候我們啊?”
其他幾個學生黨對視了一眼,隨後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讓馬車裡頓時涌起了快活的空氣。
這是玩遊戲又不是真穿越.
哪有那種美女倒貼的好事啊?
——
“反了!反了!血僕噬主了!”
特蘭西亞邊境小城巴塔辛的一處宅邸中,憤怒的咆哮聲在黑暗的屋子裡迴盪着,一名穿着荊棘氏族夜行者獵裝的高大吸血鬼面容扭曲的呵斥道:
“我的子嗣死在了烈陽之下!在他死亡的倒影裡我看到了那些手持武器的卑賤人類!本地的血僕真是太沒有禮貌了!你們血鷲氏族就這麼驕縱這羣卑賤食糧嗎?
居然讓他們膽敢把武器對準尊貴的午夜貴族?
你們是怎麼訓血僕的?”
屋子裡的其他幾名吸血鬼面面相覷。
他們雖然都穿着血鷲氏族的制服,但對於剛剛發生的事他們覺得自己並不應該承擔什麼責任。
畢竟,那又不是他們的血僕在作亂。
“您確認那真是血僕嗎?維斯塔閣下。”
一名消瘦但陰沉的血鷲叛徒低聲說:
“我可不覺得特蘭西亞地區的人類有這個膽子,或許是僞裝成血僕的獵巫人?我聽說他們還在這片大地上活動。”
“他們都佩戴着血鷲的紋章!我在子嗣死亡的倒影裡看的清清楚楚!你是在質疑我的視力嗎?”
名爲“維斯塔”的荊棘吸血鬼語氣陰冷的反問了一句,讓屋子裡的其他人默然無語。
“算了,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波瀾而已。”
這荊棘氏族的成員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緒。
他又坐回了屋中的椅子上,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對眼前幾名在本地處於領導地位的血鷲叛徒說:
“該聯繫的人已經都聯繫好了,呼喚你們剩下的人過來吧,明晚隨我們一起返回諾德托夫王國,前往血荊棘公國覲見夏妮大公。等到你們褪去血鷲之血,飲下荊棘的祝福美酒後,你們有的是機會重返這裡爲家族爭取榮耀。
當然,在離開之前,你們還得做最後一件事。”
荊棘氏族的使者擡起一根手指,他眯起他那灰中帶紅的眼眸,說:
“那些兇手正在往巴塔辛方向過來,他們會在下午最晚午夜到達這裡,把他們的人頭帶來!這對你們來說應該很簡單吧?”
“那是其他人的血僕,獵殺他們就等於宣戰。”
一名血鷲叛徒啞聲說:
“我認爲在這個時刻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呵呵,諸位,你們的顧慮是正確的,但恕我直言,我根本不關心你們在想什麼?”
維斯塔冷笑着靠在椅子上,抱起雙臂迴應到:
“你們都已經知道新任血鷲女大公上位的消息,卻沒有前去效忠就已經證明你們做出了選擇。都到這時候了,還打算維持自己那可憐兮兮的尊嚴嗎?
我不知道你們血鷲氏族以往是怎麼做事的,但對於我們荊棘氏族來說,這樣的挑釁不能容忍!
你們懂了嗎?”
幾名血鷲叛徒首領感覺到了蔑視。
但他們不能反駁,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這小城中的宅邸又安靜下來,在屋子裡原本囂張跋扈的荊棘吸血鬼維斯塔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擺弄桌子上的一面圓鏡,很快隨着靈能波紋的迴盪,鏡子裡倒映出一張消瘦、嚴肅又年輕的男人的臉。
這人的雙眼是灰藍色的,僅有在瞳孔跳動着一點血光,搭配他的面容就如呼嘯北風一樣威嚴,卻又讓人打心眼裡感覺到寒意。
“殿下。”
維斯塔非常謙卑的俯身說:
“我爲你收攏派系血鷲叛徒的行動將在明晚結束,我將爲您帶回一批數量不錯的僕從。”
“我的忠僕維斯塔,計劃有變。”
被稱爲“殿下”的年輕吸血鬼低聲說:
“夏妮大公已經動身前往克里木要塞,我也將在明晚到達巴塔辛,我的新僕從們不必返回血荊棘公國,讓他們直接隨我前往黑暗山脈。這將是他們與我的第一次鮮血之戰。”
“殿下?爲什麼要去黑暗山脈?”
維斯塔詫異的問到:
“那裡非常危險!像您這樣尊貴的人”
“維斯塔!黑災要來了!”
鏡子裡的年輕吸血鬼冷聲說:
“我的國家與我的氏族需要我履行責任,僅此而已!明晚集結好隊伍,在巴塔辛等我。記住!別做愚蠢的事。我不喜歡遲到,也不喜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