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上去六十歲左右,面容憔悴,滿臉皺紋,頭髮白了一半,不仔細打量,還以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然而他雖然容貌蒼老,但雙眉修長,神清骨瘦,兩目炯炯有神,不難看出,他年輕時,是個十分英俊的男子。他的鼻樑又高又尖,和雨晴的鼻子長得很像。
這男人自然是雨晴的父親。後來我知道了他的全名叫何文輝,今年才五十三歲,只是生活中事事不如意,心力交瘁,所以看上去已十分蒼老。
“啊?爸?”雨晴驚道。
何父重重地“哼”了一聲,卻望也不望雨晴一眼,一直在緊緊地盯着我,兩眼像要噴出火來一樣,似乎想把我吃掉!
我吞了口口水,勉強一笑,有點結巴說:“叔叔……你……你好……”
何父板着臉,低沉着聲音說:“你是誰?來這裡幹嘛?”
他一說話,我馬上就認得他的聲音了:正是昨晚在電話裡說要找雨晴的那個男人。
“我……我……”一時之間,我不知該怎樣回答。他現在一臉怒色,似乎隨時會跑上來揍我一頓,如果我告訴他我便是和雨晴同居的那個男人,後果可真不堪設想!
“爸,他就是東方樂揚。”雨晴說。
“什麼?”何父大吼道,“他就是那個混蛋?”聽他的語氣,雨晴已經告訴他跟她同居的是一個叫東方樂揚的男人了。
“爸!”雨晴有點焦急地說,“別那麼大聲呀,現在很晚啦,不要吵着別人睡覺呀。”
何父又“哼”了一聲,走前一步,一把揪出我的衣服。如果是別人,我馬上就把他甩開了,偏偏他是雨晴的老爸,我不能得罪,惟有絲毫不作反抗。
“混蛋!”何父沒有聽雨晴的勸阻,聲音仍然很大,“你接近雨晴到底有什麼企圖?你快說!你不說,我就把你打死!”
汗,雨晴如此溫柔,他老爸卻這麼兇狠?雨晴冷靜沉着,她老爸卻這樣衝動急躁?雨晴是不是他親生的呀?
“我……我……沒有呀……”我真不知該怎樣回答。
“死雜種!我的女兒又沒惹你,你幹嘛要來害她?讓她過點清靜的日子也不行嗎?你這混蛋!”何父越說越激動,右手握拳,想要打我。
“我……我沒有害她呀……我只是……”我還沒說話,何父拳頭已至。我不能還手,惟有躲開。
“爸!”雨晴紅了眼睛,氣急敗壞地叫道,“你不要這樣呀!快停手!”
何父轉過頭來,瞪了雨晴一眼,罵道:“你給我閉嘴!回屋裡去!”
“你放開他呀!你不要這樣蠻不講理呀!樂揚是一個好人,他從來沒有對我怎樣。”雨晴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來,拉住她的父親。
“你懂什麼?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要多!這世界上的人有多壞,多陰險,你懂嗎?那些接近你的人有什麼企圖,你知道嗎?哼!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一個好人!”沒想到何父如此偏激。看來他遇到過的人,要不就騙光了他的錢,要不就害他家破人亡,令他以爲,這世界上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夠啦!爸!別鬧了!我們回去吧!”雨晴緊緊地拉住何父的右手。而我則從何父的左手中掙脫出來。
“叔叔,你聽我說,我是……”我想要解釋。
“樂揚,你先走!”雨晴對我叫道。我看到她的眼睛已經哭得腫了,一臉淚痕。
“想走!我先打死你這衣冠禽獸再說!”何父一腳踢來。
我一邊躲避,一邊說:“叔叔,你冷靜一點,我……”
“別說了!”雨晴催促道,“你先走呀!”
雨晴這時已經淚流滿面了。我心中一痛,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如此傷心難過,於是吁了口氣,轉身離開。我的心很亂,我的腳步很沉重。隨着我的離去,身後那何父的叫罵聲和雨晴的哭泣聲越來越低,終於再也聽不見了。
我回到車上,駕車遊逛,不一會在附近找到一家賓館。我把車停好,剛走到那賓館前,便有幾個打扮妖豔的女郎向我走來。
“帥哥,要不要服務呀?”“很便宜的啦,包你滿意!”
“不要!”我冷冷地說。
我說完,正要走進賓館,怎知其中一個女郎拉住我的手臂,嗲聲嗲氣地說:“別那麼酷嘛,帥哥,給你打個八折嘛。”
另一個女郎也走上來,拉住我的另一隻手臂,說:“就是呀,一個人這麼寂寞,就讓我們陪一陪你嘛。”
我用力一甩,把她們的手甩開,拿出錢包,抽出我的駕駛證,在她們面前快速地晃了晃,大聲說:“我是公安局掃黃小組的!本來今天我放假,不想管你們!但你們要自投羅網,那我就不客氣了!全部把身份證拿出來!”
那幾個智商高低和胸部大小成反比的女郎一聽,拔腿就跑,還給我留下了幾句難聽的粗話。
被她們罵幾句,我不痛不癢,但想起何父對我的痛罵,我的心則很不舒服,很難受。
要和雨晴在一起,必須先過她爸爸這一關。但瞧剛纔的情形,這一關極不好過呀!恐怕關公當年過的那五關加起來,也比不上我眼前的這一關呀!
我走進賓館,開了個單人房,一邊洗澡,一邊想着剛纔的情景。雨晴的爸爸是一個性格衝動、爆躁的人,但他所以如此偏激、兇惡,似乎都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讓她免受傷害。看來要雨晴的爸爸接受我,來硬的肯定不行,只能來軟的,如果曉之以理也行不通,惟有動之以情。
洗完澡,只見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和一條新短信,電話是雨晴打過來的,短信也是雨晴發過來的,內容是:“你現在在哪?給我回電話。”
我撥通了雨晴的手機。
“不敗!”
“阿晴!”
“你現在在哪?”雨晴的語氣中流露出對我的擔心。
“在你家附近的一家賓館裡。”
“嗯,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就在車上過夜呢。”
“你爸怎樣啦?”
“他睡去了,唔……”雨晴頓了頓,說道,“樂揚,對不起。”
我還沒答話,忽然房門響了。
“你等一下!”我對雨晴說罷,走下牀,一邊走向房門,一邊想:“會是誰呢?”
打開房門後,只見站在門外的是賓館裡的一個服務員。
“有事嗎?”我問。
“先生,外面那臺藍色的車是你的嗎?”服務員問道。
“是呀,怎麼啦?”
“你快點出去看看吧,有幾個人在破壞你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