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齡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所以我只好要求她說出所有的事情,由我自己來判斷。
我只有一個小時,我不得不利用這一個小時,讓方齡把有關掛鐘的事全都說出來。
方齡想了一會說:“這掛鐘是三年前我爸買的。說現在沒有這個東西了,可以坐等升值。而且他好像還要湊足三件套,什麼縫紉機,手錶,自行車之類的……爲此我媽還和他吵了一架。”
我心想:“三年前就有這掛鐘了?難道我們猜錯了?”
方齡沉默了一會,像是在仔細回憶:“這掛鐘保養得很好,雖然這麼多年了,但是依然能用。於是就留在我們家了。我一直沒有覺得它有什麼異常。這幾年我雖然沒有仔細看過它,不過我是不會記錯的,上面肯定沒有什麼紅嘴麻雀。”
我只好問她:“那你第一次見紅嘴麻雀是什麼時候?”
方齡搖了搖頭:“我沒有注意過,只是你們提起它來我纔想起來,掛鐘上似乎真的多了一隻紅嘴麻雀。不過……這麻雀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聽這話,簡直要暈倒了。看樣子今天真的是失算了。常言道,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我今天把孩子捨出去了,狼把孩子叼走跑了。
紅嘴麻雀的線索斷了,我只能對方齡說:“那你是什麼時候吃的陰陽宴?”
問了這句話之後,我忽然想起來,方齡根本不記得陰陽宴的事,於是我對她說:“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人間的飯菜沒有感覺的?”
方齡想了想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記得排骨和我分手之後,我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其實心裡面很難過。我爸媽也不在家,於是我就坐在客廳裡面哭了一天,把眼睛都哭腫了。後來我餓得要命,就點了一份外賣。”
我問方齡:“是這外賣有問題?”
方齡說:“那倒也不是,外賣的滋味很不錯,而且到了晚上的時候,我的味覺還在。晚上我餓得很了,就去打開冰箱,吃了一串葡萄,幾根香蕉,也很美味。不過天亮之後,我的味覺就消失了,吃什麼都沒有味道。”
我問方齡說:“這麼說的話,如果你吃陰陽宴的話,一定是在那天晚上了?”
方齡嗯了一聲:“只能是那天晚上,可是我整晚都呆在家裡面,不可能出門。”
我想了想,對她說:“是不是你睡着了之後夢遊?”
我也知道這個問題太荒唐了,可是事已至此,我們必須找到所有的可能。方齡說:“不可能,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看電視劇,看一會,哭一會,睡一會,又看一會。睡睡醒醒的,不可能夢遊,也不可能出門。”
她嘆了口氣:“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可是我一個愛情專家,居然被人給甩了,我覺得很丟人,所以不肯說。”
我無奈的說:“這有什麼丟人的?你也真是的。”
方齡沉默了一會,忽然說:“對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不知道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我連忙問:“是什麼樣的噩夢?”
方齡想了想說:“我夢見自己站在一片亂葬崗裡面。裡面有很多墳頭,上面全是墓碑,墓碑上的名字我都認識。有我,有你,有葉菲……”
我聽的心裡發寒:“這墓碑怎麼回事?爲什麼有我的名字?”
方齡說:“不僅有你的名字,所有活人的名字都有,但是偏偏沒有死人的名字。我在夢裡面雖然害怕,但是比平時膽子要大得多了。我正在奇怪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我。”
“我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了一眼,我發現是一個女人,站在我身後。嗯……怎麼說呢?她的嘴巴紅的像是血一樣,真的是血盆大口。而且身上穿着蓑衣。如意,你見過蓑衣嗎?”
我嗯了一聲:“我見過照片,用茅草編成的。”
方齡說:“差不多吧,反正看起來毛毛躁躁的。這個女人說,她叫麻姑。”
我聽了這個名字,心中一動:“麻姑?麻雀?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方齡接着說:“在夢裡面,我大着膽子問:這裡是哪?爲什麼有活人的墳墓?”
“麻姑告訴我說,這裡是陰間。活人在陰間就等於是死人,所以要給他們壘起墳頭來。我聽了這話,頓時嚇了一跳,就問麻姑,那我沒有墳,我已經死了嗎?”
“麻姑對我說:你已經死了,而且是因爲失戀了,傷心欲絕死的。然後,她問我願不願意報仇。我說,我當然要報仇了,最好讓排骨和安樂一輩子倒黴,幹什麼都不順利。”
“麻姑就笑着說:那樣太便宜他們了,我幫你殺了排骨和安樂,你同意不同意?”
“我心想,反正我已經死了,拉兩個墊背的也不錯,於是就同意了。”
“然後麻姑就笑着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早晚會被閻王爺追究,不如我先殺了你,提前把債還上。”
“我嚇了一跳,對麻姑說: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麻姑就冷笑着說:剛纔還沒有死,現在要死了,早一會跟晚一會,有什麼區別?然後她就在我的脖頸上咬了一口,我嚇了一跳就從夢裡面驚醒過來了。我醒了之後,看到電視劇還在播,我纔剛剛睡了十分鐘而已。”
我聽方齡說到這裡,心想:“看樣子這個夢很關鍵,方齡變成這樣,和噩夢有重大關係。”
我剛剛想到這裡,就聽到頭頂上一陣巨響,像是摔了茶杯,又像是砸壞了鐵盆,震得人耳朵發麻。
我心想:“是時間到了。”
我摸索着對方齡說:“我要去救你了,你彆着急,很快就能復原了。”
方齡問:“真的嗎?”
我沒有回答她,因爲我的手已經摸到了她的後腦勺,我咬了咬牙,然後用力的砸在了她的脖頸上。
我聽到方齡悶哼了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她的身子還在,應該沒有魂飛魄散,而我盤起腿來,想辦法控制她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