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實的回答:“油煙機壞了,我得忙着驅散廚房裡的煙霧,所以才把菜做成這個樣子,真是不好意思。”
最後一句話他向着童水冉說,確實十分的紳士。
童水冉驚訝道:“是你在做菜嗎?”
歐陽說道:“他怎麼不能做菜了?”
童水冉沒有理他,繼續問道:“你們沒有請一個傭人嗎?”
管家想起這個話題似乎也忍不住抱怨了起來,說道:“我倒是想請,也倒是人家願意留下來才行。我們這個地方本來就封閉,再加上一個脾氣古怪的侏儒,人家願意留下來纔怪呢。不怕被吃了就好了。”
他說這番話實不以爲然的嘟嘟囔囔的,可是卻暴露了一個重大信息,甚至趙一帆始終隱藏很好的談笑自若與滿不在乎都裝不下去了,他怒視着自己的管家。不同於剛纔的帶點半玩笑性質的怒視,這次是實實在在的發火了。
兩位客人儘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比較平靜,不要像是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信息,在此刻,他們很可能會因爲臉上的表情而送命。歐陽和童水冉同時意識到了這點,並且兩人心領神會的對視了一眼,先前緊張的關係一下子消失,又變成一個戰線上的戰友。所以有一個跟你在同一頻率的朋友真的十分重要,不僅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浪費時間的解釋,連友情都更容易恢復。發現了這個秘密,歐陽不由自主的內心一甜。
他在看向趙一帆,那帶着陰沉、審視與怒氣的眸子也正在盯着他,似乎死死地抓住了什麼。
歐陽覺得自己可能實皮笑肉不笑,不過他還是笑了一下,並且說:“我們對吃的不挑剔,吃什麼都好。”
他不知道爲什麼要轉移話題,這時候好像是最保險的辦法。也許可以讓趙一帆以爲他們並沒有聽見那句話,或者那兩個字,歐陽抱着僥倖的想法。
結果事實證明他僥倖過頭了。
趙一帆從座位上起來,突然站在了桌椅上,他像一個逐漸膨脹的氣球,並且
氣勢洶洶,滿懷着怒火。他把手邊的杯盤碗盞全都掃落在地,然後又怒吼了一聲:“管家,把這兩個人給我綁起來!”
管家正準備大吐苦水,聽到這個命令,愣在原地。不過他反應很快,起碼比歐陽和童水冉要快,然後他走向他們兩人,說着不好意思冒犯了,一邊利索的拿起了歐陽帶來的烏金鞭。他居然用別人的東西捆別人,也是勇氣十足。
歐陽剛剛站起來,就被走近的人一腳踹翻在地。他想這傢伙腳可真重啊!這麼想主要是因爲真的很痛。
而管家對待童水冉就客氣了許多,雖然也一樣捆了,但是動作就溫柔的很多。想來攀談確實是有利於套近乎的。
歐陽和童水冉被扔進了一間地下室,周圍陰冷黑暗,還有跑來跑去的不明小動物。那吱吱吱的叫聲很像是老鼠發出來的,而到了他們腳邊,仔細辨認之下又是黑黝黝的大蟑螂。所以只能用成了精的大蟑螂或者蟑螂和老鼠都有來解釋。
歐陽和童水冉實背靠背綁着的,他們互相能感受到對方,卻不能夠看到對方。歐陽發現水冉在發抖,他安慰道:“別怕,也許他只是一時脾氣暴躁,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所以想要整我們一下,沒那麼可怕的。”
童水冉停頓了一會,說道:“可是,我怕黑。”
歐陽驚訝:“我怎麼從來沒發現嬌嬌怕黑?”
童水冉氣道:“難道我們是雙胞胎就要所有事情都一樣嗎?請你不要再把我當成她了,我怕黑是後天因素造成的,不是天生的!”
歐陽抱歉的說:“那是什麼因素造成的,能跟我說嗎?也許說出來就不那麼可怕了。”
童水冉安靜了一會,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對於真正的傷疤,人們一向是不願意揭示給別人的,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能夠忘掉。不過這件事對童水冉來說有些特殊,因爲她已經形成了後遺症,是後遺恐懼症,讓她不得不時常生活在這件不幸的影響下。這件事情便沒有當初那麼簡單,而是比當初還要可怕,它
惡劣的影響一直在擴大,對於童水冉來說,這更像一個無限惡性循環。
過了一會,她說道:“是小時候的一件事了,具體原因我都快記不得了,畢竟發生過那麼多事。大概是因爲我不小心把兩種草藥弄錯了,餵給了家裡養的十幾只實驗用的兔子,然後把它們都給毒死了額,所以作爲懲罰 ,爺爺讓我在小黑屋裡面呆了三天。吃的喝的都是從窗戶送進來的,只能夠看見一雙手,別的什麼也不看不見。我那時候很害怕,練睡覺也不敢。可是閉上眼睛是黑的,睜開眼睛也是黑的,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楚是在做夢還是在清醒。那樣的黑夜就像無限擴大,永遠跟在我的身後,我怎麼甩也甩不掉。”
她說的時候好像抖得更加厲害,歐陽不得不用手握住了童水冉死死攥住的小拳頭。他希望能夠抱她,給她安全感,給她溫暖,可他現在連懷抱也無法張開。
他說:“別再想了,沒關係的,誰的生命中都會有黑暗,黑暗沒什麼了不起的,不能把你怎麼樣的。你那麼強大。”
他試着鼓勵,他想這一定有用,童水冉雖然不是沒有主見只聽別人話的女孩,可她也會認真的接受別人的意見。既然是這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們唯一擔心的是趙一帆什麼時候放他們出去,沒想到他會爲自己的身體狀況感到如此自卑。雖然看得出來他的天真快樂有裝出來的成分,可是反差如此之大,實在令人匪夷所思。現在想到他那時候的暴怒,歐陽還以爲自己的看走了眼。
他問童水冉有沒有猜到他的真實身份,童水冉笑道:“你別說,我還真的猜到了,只不過一直裝作不知道。沒想到管家會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不知道他是怎麼和趙一帆一起平安活到現在的。不過趙一帆的反差如此之大我並沒有想到。”
“你沒有想到他會翻臉不認人?”歐陽問道。
童水冉遲疑着,點了點頭。
歐陽道:“那你是怎麼猜到的,我看他裝的很好,必定也是扮演小孩子的老演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