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雲裳如今被傳成了一個死人,雲裳倒是十分想要回錦城瞧一瞧,如今皇宮中究竟是如何混亂的一番景象呢。
“主子也可以回去啊,易容之術雖然只有淺淺老大做的最爲精妙,但是暗衛中會的人也不少,糊弄糊弄普通人還是可以的。”淺音笑着道,目光中帶着幾分亮光,“那沈淑妃也不是什麼好人,真想瞧瞧她如今是怎樣狼狽的呢。而且,追殺我們的,奴婢最懷疑的人其實是沈淑妃,那蘇琦雖然因爲國公府的事情與我們結了仇,但終歸也只是我們走之前一日的事情,他想要在這短短一日中做出這樣的佈置,只怕不容易。”
雲裳輕笑了一聲道,“嗯,我也這般覺得。”心中卻想着,因着這次受傷,淺音的性子倒是沉靜了不少,只是這樣的改變卻付出了那般慘痛的代價。
“那主子,我們回錦城嗎?”淺音望着雲裳,眼中帶着幾分期盼。
“怎麼?鯉城不好?”雲裳轉過眼問道。
淺音垂下頭笑了笑,“挺好的,太守大人和太守夫人都是溫和的好人,奴婢很喜歡他們,只是奴婢不想連累他們,再說了,奴婢無端端沒有了一隻手,也想要找到兇手呢。”說着便又擡起眼望向雲裳,“主子,若是找到了兇手,交給奴婢來處置可好?我們暗衛二十多條人命,便那樣沒了。”
雲裳頷首,輕嘆了口氣,“好,都依你。那我去跟錢太守辭行吧,明日一早我們便離開。”
錢雲和夫人聽聞雲裳他們要離開,面上均是不捨的神色,卻也坳不過雲裳,便只得往包裹裡面裝了許多鯉城的特產,雲裳拒絕不了,也都收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太守和太守夫人將他們送上了馬車,雲裳在馬車之上由着暗衛易容成了一個普通的男子模樣,淺音也易容了一番,變成了一個婦人,兩人以夫妻相稱。
進錦城的盤查似乎嚴了許多,雲裳的馬車亦是遭搜查了一番,守城的士兵皺了皺眉,看着兩人問道,“你們二人是從哪兒來?進城做什麼的?”
雲裳看了看幾乎裝了馬車的鯉城特產,笑了笑道,“我們從鯉城來,是來看一個遠房親戚的,他在錦城中做了大官兒呢。”
那士兵冷冷地哼了一聲,又接着問,“什麼大官兒?”
雲裳撓了撓腦袋,連忙道,“聽說是什麼刑部刑部侍郎,我那親戚叫李淺墨,是我表哥的表弟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士兵揮了揮手,“進去吧進去吧。”
雲裳駕着車往錦城之中走,走到大街之上的時候,暗衛卻悄然從馬車的窗口處扔進來了一個紙條,雲裳展開來看了看,才道,“定國公府和睿王府周圍都有不少人在盯着,我們只怕暫時是不能去的。”
“那我們去哪兒?找個客棧?”淺音皺起眉頭。
雲裳沉吟了片刻,才搖了搖頭,“客棧只怕也會時常被搜查。”想了想,便道,“方纔我們不是說了是李淺墨的遠房親戚麼,那我們便去李淺墨府上吧。他名義上是沈淑妃的人,如今沈淑妃境況那般淒涼,只怕他也會被朝中那些個大臣們遠離的,不過他的刑部侍郎的位置,是陛下給的,一時半會兒應當不會有什麼變數。我們此刻去投奔,卻是最不容易受到關注的。”
說着,便吩咐着馬車往李淺墨的府上去了。李淺墨的府邸倒也算不上大,在城南一處幽靜的巷子中。雲裳敲開了門,將在馬車上臨時準備的拜帖遞給了門房,門房看了看雲裳和淺音,道了聲,“你們稍等,小的先去稟報大人一聲。”說完還向雲裳和淺音鞠了個躬,才關上了門走了進去。
“這李淺墨倒像是個不錯的,門房也這般懂禮數。”淺音輕聲喃喃。
不一會兒,門又打了開來,出來的倒不是剛纔那門房,而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目光打量了雲裳和淺音兩眼,便連忙拱了拱手道,“在下李淺墨,兩位裡面請。”
雲裳頷首,對着李淺墨身後略微顯得有些詫異的門房道,“我們剛從鯉城來,帶了不少的特產,在馬車上,勞煩這位小哥去拿一下吧。”
門房連忙應了,雲裳才隨着李淺墨走進了府中。李府中亦是十分簡單,前面是一片種着花草的花園,中間立着一處假山。往裡面走,便是見客的花廳,穿過花廳,再走進去,是一個較大的院子,院中倒是開闢了一塊小小的荷塘,種着一些荷花,荷塘將院子分成了兩半,由一個走廊相連接,兩邊皆是廂房。
李淺墨帶着雲裳走進了左邊的一間屋子中,是書房的模樣,雲裳倒是少見尋常人家的書房竟然有這般大,裡面密密麻麻地立着書架,上面皆是放着書,沒有任何的裝飾物。書房中倒也簡單,一張桌案,幾張椅子。
雲裳和淺音進了屋中,李淺墨便將門合了起來,轉身便朝着雲裳行了個禮,“屬下見過主子。”
雲裳輕輕頷首,恢復了自己本身的聲音道,“起來吧。”
李淺墨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看着雲裳輕聲道,“主子還是用男聲說話吧,屬下實在是有些……額,難以接受,難以接受。”
雲裳笑了笑,倒也滿足了他的要求,“如今定國公府和睿王府被人盯着,我便先在你這裡住些時日,可以吧?”
李淺墨連忙道,“屬下立馬便讓人將右邊的廂房都收拾出來。”
雲裳點了點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李淺墨這才起身,拿起放在書桌上的茶壺,給雲裳倒了一杯茶,才道,“屬下聽湘貴嬪說主子尚在鯉城,還以爲主子還得些時候才能夠回來呢。”
“在鯉城怎麼能夠瞧見這錦城之中的那些個精彩的鬧劇呢?”雲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道,“如今錦城情況如何?”
李淺墨連忙道,“主子來得倒是巧,聽聞今兒個下午,主子,額,睿王妃的屍身便要送到錦城了。”
“這天氣這般炎熱,都這麼多天了,只怕這屍身早就腐爛得不成樣子了,我就是說那是陛下的屍身只怕也有人相信。”雲裳勾了勾嘴角,冷哼了一聲才道,“沈淑妃被皇后那般算計,就沒有準備反擊?”
“如今只怕不是時候,那淑妃娘娘屬下倒是有些佩服的,她絕不是這般冒進之人,她最令屬下佩服的便是忍功十分的好。十一皇子和十二公主都被送走了之後,淑妃娘娘也只是醒來之後哭了一場,便讓下人扶着去見了皇上,衆人都以爲,她會去求陛下開恩。可是她卻只是說雅族這般惹了天怒,是雅族自作自受,她願意在宮中的佛堂之中日日抄經唸佛,祈求佛祖寬恕雅族的過錯。”李淺墨低聲道,“陛下見她那般虛弱可憐的模樣,便也同意了。皇后甚至連應對之策都想好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雲裳若有所思地望着茶杯之中綠色的茶葉,笑了笑,“我便說,像沈淑妃這樣的女人,纔是最可怕的。只怕宮中如今大家都會覺着,雅族只過錯並非淑妃之錯,淑妃不過是一個母親,一個母親無論如何也只是爲了兒女着想,便會愈發的覺得淑妃可憐。而皇后,便恐怕又得落得一個狠毒的名聲了。”
李淺墨聞言,又低聲道,“此前主子讓查主子出事那幾日這錦城中的幾位有什麼動向,屬下倒是發現,淑妃在主子離開錦城當日,便將十一皇子召進了宮中,十一皇子回府之後,他手中的死士便離開了錦城。”頓了頓,李淺墨又道,“不過,蘇琦也派了不少人離開錦城,不過是在主子離開錦城的第二日。”
雲裳的手在桌上微微敲了敲,笑着道,“我亦是想到了,應當便是他們二人中的一個,再等等吧,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誰這般大的膽子呢。”
“睿王妃的屍身到錦城的時候,你也尋個理由去瞧瞧吧,將我也帶上,我易容成你的貼身侍從便是了。”雲裳輕聲道,“如今雖然淑妃在佛堂之中,亦是要看緊了,她定然也是會有所動作的,她接觸的人都一一留意着。”
李淺墨應了一聲,雲裳又道,“你府中應當沒有大夫吧?去尋一個信得過的大夫來,放在府上,淺音傷得不輕,得讓大夫瞧着。”
淺音目光中帶着淡淡地感激,笑了笑道,“若是沒有信得過的,便不用了,我若是被大夫一瞧,便會發現了女子了,到時候定然會引起懷疑的。”
李淺墨連忙道,“有的,大夫是有的,我立馬便讓人去請。”
雲裳應了,便說要去休息會兒,李淺墨便連忙帶着雲裳去了右邊的廂房之中,急忙讓丫鬟來收拾了一番,將牀上的所有東西都給換了一換,雲裳便揮了揮手道,“無妨,就這樣吧。”
李淺墨應了,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