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輕言似是有些詫異,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記着,柳妃入宮的時候,柳吟風年紀應當不大吧?”
雲裳笑着點了點頭,“是不大,不過感情這回事,誰能說的清楚呢,興許便是因爲夏侯靖是柳妃留下的唯一骨肉,因而,雖然道不同不相爲謀,但是柳吟風仍舊希望,能夠留下夏侯靖的性命吧。”
洛輕言蹙了蹙眉,卻似乎並沒有太相信雲裳的話,沉默了片刻才道:“他怎麼總是同有夫之婦過不去?”
雲裳瞪了洛輕言一眼,洛輕言便不再說話,閉着眼躺在牀上小憩,半晌沒有聽見雲裳的動靜,便悄悄眯了一條縫兒望向雲裳,卻見雲裳正蹙着眉頭望着他。洛輕言便連忙又閉上了眼睛,輕聲喃喃着:“唉,生病了好痛苦啊,嗓子疼,頭疼,渾身都疼。明兒個秋試,還得去巡視考場。”一面說着還一面皺着眉頭,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雲裳好氣又好笑,哼了一聲道:“裝吧,接着裝去,我可得去幫忙配置迷藥了。”
洛輕言聞言,便連忙睜開了眼,可憐兮兮地望着雲裳。雲裳挑了挑眉,才又道:“今兒個我也會很忙,且陳大夫精通醫術,我也得讓她幫幫忙,寶兒便沒人看了。我去將寶兒帶上來,左右你今日在屋中休息,便順便帶一帶寶兒吧。”雲裳說完,便轉身掀開了珠簾走出了門外。
“哎……”洛輕言連忙開口想要叫住雲裳,話還沒說完,便只瞧見門口珠簾輕輕晃動,人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一會兒,雲裳倒是又回到了屋中,懷中抱着寶兒。洛輕言瞧着雲裳將寶兒放在了自己身旁,正欲開口,卻又被雲裳搶了個先:“寶兒便放在你這兒了,你盯着就是了,奶孃到了時候便會來喂寶兒的。若是寶兒哭了,定然不是尿了便是拉了,你讓奶孃來清理便是。其它的事情便無需管了,你若是得閒,陪寶兒玩一會兒自是最好。”
雲裳說完,似是害怕洛輕言不同意一般,便又急急忙忙地轉身離開了。留下父子二人在牀上大眼瞪小眼,寶兒眼中帶着幾分好奇,盯着洛輕言看了會兒,便“嘿嘿”笑了起來。
洛輕言望着寶兒純真無憂的笑容,心中卻瀰漫開一股苦澀味道來,沉默了許久,才輕嘆了口氣,轉開了眼去。
寶兒卻是無法忍受旁人的忽視的,即便這個人,是他的爹爹,是人人都崇拜的戰神。見洛輕言不再看他,寶兒便伸手猛地抓住了洛輕言的衣服拉了拉,卻因爲力道太小,連累自個兒也被拉得滾了一圈,卻是正好滾到了洛輕言的手邊,寶兒便咧開嘴笑了起來,張嘴便咬住了洛輕言的手。
雲裳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候,一回到屋中,便瞧見父子二人睡得正香,寶兒抱着洛輕言的胳膊,像是整個身子都掛在那胳膊之上。雲裳站在門口靜靜地瞧着,嘴角緩緩勾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洛輕言倒是退了熱,一大早便起來了。雲裳睜開了眼,見洛輕言正在穿衣裳,便蹙了蹙眉:“這是要去哪兒?”
“貢院。”洛輕言輕聲應道,嗓子仍舊帶着幾分沙啞:“今日秋試首日,我得去瞧瞧。”
雲裳知曉勸也沒有,便索性也起了身,親自去箱籠中找了一件墨色披風,在洛輕言的朝服外面繫了,才輕聲道:“少吹風,多喝一些熱水,茶要少喝。”
洛輕言應了,便俯下身子親吻了一下雲裳的額頭纔出了門。
既然已經醒了,雲裳便也不再睡了,索性叫了琴依進來穿衣起牀。剛用了早膳,便瞧見陳妙思笑眯眯地抱着寶兒走了進來:“太子妃今兒個起得真早。”
雲裳將寶兒接了過來,陳妙思便又接着道:“太子妃吩咐準備的迷藥已經備好了,我還同師父一起準備了一種追蹤香,每車衣服裡面都放一顆,衣服上就會染上淡淡地香味。我們專門養的蝴蝶便可以通過這種香味找過去,只是這種法子要用的話,只得最近才行,再冷一些,蝴蝶便會凍僵了。”
雲裳聞言,眼中滿是驚喜:“追蹤香?這可是好東西,此前我也準備過一種有相同作用的香料,只是製成那香料需要的東西比較稀少,想要制一盒都十分困難。”
陳妙思點了點頭,眼中滿是自得之色:“這東西可是師父的心血,雖然藥材都算不得太珍貴,可是效果卻妙極了。只不過那蝴蝶卻只有我們有,所以若是想要用那追蹤香,我或者師父便得有一人同行。”
雲裳沉吟了片刻,才笑了笑道:“押送物資也是一件苦差事,你是女孩兒,還是嬌氣一些得好,讓你師父去吧。”
陳妙思聞言,便哈哈笑了起來:“我也這麼覺着,我還是陪小郡王爺是正經事。”
雲裳陪着寶兒玩了一會兒,便讓陳妙思帶着他去散步去了。陳妙思出了門不久,暗衛便傳了信來:“啓稟太子妃,七王妃昨兒個夜裡連夜出了城。”
雲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目光望向茶杯中漸漸舒展開來的青色茶葉,冷笑了一聲道:“她倒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性子,往那邊走了?可有人一同?”
“北城門。”暗衛輕聲應道,“屬下打探了一番,七王妃身邊有幾個武功不弱的侍衛護着。”
北……雲裳輕輕頷首,北面,正是柳滄、泗陽、南陽、以及康陽的方向。看來她的猜測是極有可能的了,若只是去賑災,華玉彤不至於這樣眼巴巴地跑過去。
只是,華玉彤身邊並無什麼武功不錯的侍衛,莫非,是夏侯靖這樣安排的?只是,夏侯靖爲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將華玉彤接了過去?又有什麼目的?
雲裳心中正想着,便聽見外面傳來王盡歡的聲音:“淺淺,淺淺,你小心些,不要走太快,走太快會震到我們的孩子的。”
雲裳一下子便忘記了方纔在想什麼,只暗自慶幸着自己幸好沒有在喝茶,不然定然一口茶水便噴出去了。
正想着,便瞧見珠簾被掀了起來,寧淺面色有些不好地走了進來。
王盡歡便緊跟在寧淺身後走了進來,“我讓人燉了一隻可大的豬蹄了,淺淺你莫要在這兒待太久了,早些回去吃豬蹄……”
寧淺蹙了蹙眉,指了指門口,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
王盡歡怯怯地看了眼寧淺,委委屈屈地“哦”了一聲,“那淺淺你記得哦,不要喝茶,早些回咱們院子,我早早地便將豬蹄燉好。”
寧淺眉頭一皺,猛地轉過頭去望向王盡歡,王盡歡連忙舉起手來:“好好好,你莫要急,我這就走,這就走,馬上,馬上。”說着馬上,卻是一點一點緩緩地往外挪着,望着寧淺的目光之中寫滿了不捨。
待王盡歡終於出了門,雲裳才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眼中帶着幾分打趣:“王盡歡對你倒實在是體貼……”
說到一半卻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睛都流了出來,誰能想到,放蕩不羈的王盡歡竟然變成了這個模樣。想着方纔王盡歡對着寧淺說,讓寧淺不要走太快了,否則震到了他們的孩子,雲裳便怎麼也停不下來。
寧淺面色有些不好,哼了一聲偏着頭望向一旁。
見暗衛尚且站在屋中,且肩膀亦是可疑地抖動着,寧淺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暗衛委委屈屈地望着雲裳,卻見雲裳仍舊止不住笑意,絲毫沒有相幫的打算,便只得低聲應道:“昨兒個夜裡,七王妃出了城,朝着北方去了,身邊有好些個武功不弱的侍衛護着。”
寧淺冷笑了一聲道:“哦,那便是夏侯靖命人將華玉彤帶過去的唄,這有什麼好糾結的。”
雲裳輕咳了一聲,面上笑得通紅,勉強止住了笑,擡起眼來望向寧淺道:“我只是不知,瞧着夏侯靖對華玉彤的態度,分明便只是利用而已。可是爲何卻會在這個時候,讓人將華玉彤接過去?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呢。”
寧淺瞥了雲裳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鄙視:“此前屬下讓人收集的記錄朝中官員的簿子,太子妃可瞧過?”
雲裳不知寧淺爲何這般問,卻也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應道:“自是看完了的,大部分都能夠記着呢。”
“那朝中官員的家人呢?”寧淺又問道。
雲裳這次倒是不能理直氣壯地答看過了,只得輕聲道:“主要的家人都瞧過的,只是你收集的太細,關係隔得遠的,我覺着只怕也沒有多大用處,便沒怎麼看。”她雖過目不忘,卻也不想記一些不相關的東西。
寧淺冷哼了一聲,“我便知曉你不曾看過,在華府衆人的介紹之中,分明寫了的,華玉彤之父,便是華國公的弟弟,現任靜安府官,住在靜安,靜安離柳滄,十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