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那激戰聲,迦王殿的弟子們一個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班摩,班摩竟然真的來了!他來救自己了!
這一刻,他們心內除了擔憂之外,剩下的已經是狂喜。
在那個人到來之前,他們和雲池一樣,擔心班摩不敢來。
畢竟眼下這局面,怎麼看也是毫無破解之法,反而更像一個‘陷阱’,淵鴻等人好像從頭到尾就在等着他的到來。
他們自問,換作自己是班摩,恐怕是不會‘自投羅網’的。
然而,那個人終歸還是來了。
外面的慘叫聲讓他們解恨不已,而淵鴻以及聖海宮衆弟子眼內的慌亂,更是讓他們一洗這兩天來的怨憤之氣。
只是,他們的振奮沒能一直持續下去,因爲下一刻淵鴻就一臉猙獰的在他們之中揪起了一個同伴。
宏晟,迦王殿這一代十五名真傳弟子之中,排名第九位的天才人物。
類似這樣的弟子,將來都很有可能晉入天境,他們的姓名樣貌以及重要性,在各門派之間根本就不算什麼秘密。
被提起來的宏晟毫無反抗之力,他的氣海早已被封住了,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你要做什麼?”雲池一臉驚怒之色。
“你說呢?”淵鴻陰陰一笑。
蓬!他突然重重一腳踢在了雲池的臉上,將他踢得直接跌飛了出去。
一縷血痕從雲池的嘴角溢出,如果不是這一腳沒有蘊含靈力,他可能已經殞命當場了。
他不敢再繼續說話,因爲他知道,現在的淵鴻已經在暴怒的邊緣,逼急了,他很可能是會發狂的。
淵鴻沒有搭理他,而是提着那宏晟的脖頸大步向着帳外行去。
沒錯,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自己不想看到混亂,但現在班摩已經讓這裡徹底亂了起來,而班摩據說極其擅長亂中取勝,亂中刺殺。
而真要是正面公平對決,自己又哪裡會忌憚他?更何況,自己還有這麼多的幫手。
那麼,自己就要想辦法讓混亂平息下來,同時再讓班摩站出來啊!
班摩當然不會那麼配合自己,要做到這一點看似不太可能,但其實又很簡單,因爲自己手中有人質。
班摩的目的既然是來救人,那隻要用人質來威脅他,就可以讓他乖乖就範了。
這種人,往往蠢得不可思議。
或許,到時候甚至能利用這人質的安危,來逼迫他丟掉手中的劍,自動解除威脅呢,哈哈哈哈!
他很小心也很謹慎,他已經強行將怒火和焦慮壓抑了下去,整個人也已經徹底變得平靜了下來。面對班摩這樣的敵人,如果衝動不冷靜,只是自尋死路,這一點他很清楚。
然而,只是剛剛踏出帳篷之外,他的怒火便再也無法被抑制住。
前方已經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具屍身,而這些人,全都是他聖海宮的弟子。在那之中,他甚至還看到了剛剛出去不久的凌浩。
他着實想象不到,只是耽誤了這麼一會的工夫,就已經有這麼多弟子遇害了,而這還僅僅只是自己現在一眼看到的。
儘管破境弟子們幾乎都被自己集中在人質身邊,但外面這些極境弟子的死傷速度也還是快過頭了。恐怕,和他交手的這些弟子,每個人都沒能撐過兩招,只是照個面就被殺了。
在自己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兵器交擊之聲依舊如驟雨般毫無停歇之意。
可以預見,已經有更多的弟子死在了他的手中。
如果自己再晚出來一會,恐怕這些外面的弟子會死得一個都不剩吧?
“班摩,你再不住手,我就殺了他!”
他根本不知道班摩在哪,因爲對方的方位時刻都在變化。不過,自己可是掌握着人質的。
有了人質,就不怕他不就範。
遠處的兵器交擊聲驟然一停,隨後便是急促的腳步聲與呼喊聲。
果然,班摩也是有軟肋的。一個救了那麼多人的‘英雄’,該怎樣對付,淵鴻最清楚不過。
這種人的弱點實在太過分明,縱然他再強大也是無用。
他提着那宏晟快步向着那邊掠去,他要好好和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玩玩。
只是,當他剛剛邁開腳步,前方邊緣某座帳篷之外便再度傳來了短促的慘叫聲。
竟然還敢出手,真是豈有此理!
他提着宏晟的右手都不禁加了點力,這讓那名迦王殿弟子險些痛昏過去。
他很快來到了那裡,而出現在他面前的聖海宮弟子,已經只剩下了六十餘人。他記得很清楚,外面原本應該有一百三十二名弟子纔對,其中破境三名,剩餘的全是極境。
而現在,其餘人恐怕已經全部死了。
帳篷之外,兩名聖海宮弟子橫躺在地上,他們的脖頸依舊在向外噴濺着鮮血,這畫面甚至讓一些聖海宮弟子不忍目睹。
“他在裡面?”淵鴻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他的到來,讓這些弟子紛紛鬆了口氣,剛剛的戰鬥對他們而言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他們沒見過這樣的敵人,明明有着天境級別的實力,卻完全不用正常的戰法。
如果班摩也張開結界,哪怕是用強大的實力碾壓他們,他們都不至於如此驚恐。關鍵是他們根本就碰不到那個人,從頭到尾,他的腳步就沒有停下來過,也沒有和幾個人正面接觸過。
明明是一場蕩氣迴腸,豪氣無比的以一敵百,硬生生被他變成了陰險卑劣的偷襲狩獵。
他們明明是以多打少,有時候竟然還會淪入背後中劍的詭異境地。許多人到現在都還沒能見到他的面容,只是看到了一道虛影而已。
未知的敵人往往最爲可怕,淵鴻很清楚這一點,就連他自己現在也不由得有些心頭犯怵。那個人的名頭,現在對於許多天境高手而言,已經有着極大的威懾力了。
畢竟,他過往的戰績就擺在那裡,天境中期以下,誰也不敢說自己能逃過他的襲殺。
“是,他就在裡面。”一名破境弟子連忙跑到他身邊,彷彿迫切需要他的庇護。
爲什麼不衝進去?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淵鴻幾乎脫口而出,想要狠狠斥責這些弟子,但話到嘴邊,他卻又生生嚥了回去。
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吧?地上那兩具屍身已經說明了一切。
班摩他,似乎已經將這帳篷當成了一座堡壘啊,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形,進去的人幾乎是必定會受到偷襲。
那漆黑的帳篷此時就像一張巨口,誰也不知班摩會從哪個方向對自己發起突襲。
他嘗試着用神識去感應裡面的動靜,卻發現裡面有另一股浩大的神識阻擋了一切。
看來,他果然就在裡面啊。
“班摩,立即滾出來,否則,我會讓你的同伴生不如死!”他獰笑了一聲,手中長劍已經放在了這名迦王殿弟子的脖頸旁邊。
漆黑的帳內沒有任何迴應,班摩彷彿根本就不在裡面。
“看來,你是不想救自己的同伴了!”淵鴻的長劍高高揚了起來,他嘲弄般對自己手下那名迦王殿弟子笑了笑:“這就是你們推崇不已的班摩?對自己的同伴見死不救,只敢像蟲子一樣躲在角落裡,哈!”
他的話音一落,後方衆多聖海宮弟子彷彿得到了提醒。
頓時,場內變成了一片討伐的海洋。
“鼠輩班摩,無膽匪類而已!”
“班摩,你要是個男人,就站出來!”
“看着自己的同伴陷入危險,卻無動於衷,這種人也配活在世間,我呸!”
“班摩本就沒種,說不定是陰陽人呢,哈哈!”
彷彿是爲了洗脫先前的狼狽與恐懼,聖海宮弟子們的叫罵之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污穢,最後甚至連班摩自己毫無印象的父母親人都全部‘遭了秧’。
只是,那帳篷只是一片死寂,根本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我道班摩真是個人物呢,受到這樣的侮辱都不敢露頭,嘖!”
“他的父母當初根本就不該把他生出來,哈哈,這沒種的貨色……”
這是一場‘攻心之戰’,場內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包括那名被抓着的迦王殿弟子。
他知道,班摩不出現,只是故意讓敵人以爲他不在乎人質。
他不想被人掐住軟肋,那會讓他的實力發揮受到極大威脅。只是很可惜,聖海宮的人似乎是看出了這一點。
淵鴻掐着自己脖頸的大手一點都沒有放鬆,他不會因爲班摩的無動於衷,就覺得人質已經沒用了。
宏晟沒有回罵這些聖海宮弟子,因爲那會讓他受到更多不必要的痛苦。他也沒有大聲喊着什麼不要管我,因爲他確實想活下去。
一開始他確實對班摩的到來感動莫名,但當他不幸的被挑出來當成某件要挾班摩的‘工具’時,他對班摩已經產生了一縷埋怨。
是的,如果沒有班摩的話,將來自己還是很有可能被迦王殿換回去的。而現在,因爲班摩激怒了這些敵人,自己很可能會提前一步死在這裡。
他只希望班摩不要讓自己失望,希望自己不要因爲他的逞強而殞命。
至於眼前的局面,他知道班摩一旦真的現身,那很可能就是必死無疑。但他若是不現身,那自己可就要多受很多苦了啊!
一時間,他的內心也狂亂不已,以至於他對班摩的埋怨也變得更深了一層。
至少站出來露個臉吧,他心內瘋狂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