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楠一走,方歌彷彿瞬間卸去了某些僞裝。
他張開雙臂重重擁抱了一下連山:“哈,我的同伴,你簡直太讓我驚喜了。”
連山並沒有抗拒他的動作,他對方歌的風格已經有了不少的瞭解。
“你真是個天才,我愈發覺得當初去找你,是最正確的一件事了。你是怎麼辦到的?哇哦,竟然殺了那麼多天境高手!”
他如同一個瘋子一般在房內來回揮舞着手臂,彷彿不這樣做,都無法宣泄內心的感受。
連山靜靜望着他,他知道這個人有時候會表現得像個瘋子,但持續的時間並不會久。
“啊哈,你知道嗎?我的許多計劃根本就沒有用上,那些長老竟然主動對我示好了。我的天,你是怎麼想到的?竟然選擇了那樣的方法……”
他一臉的讚歎之色,也許是兩個月來無人和他分享這份喜悅,此時的他顯得有些無法控制情緒。
“這不是你說的嗎?救那些人。”連山木然道。
“哈!不錯!”方歌猛然轉身,雙手重重搭在了他的肩上:“不錯,我也是個天才,哈哈!沒錯,是我說的,不過你最後竟然連大長老和三長老那一系的弟子都會去救,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連山皺了皺眉:“難道那樣不妥?”
方歌誇張的倒退了兩步:“不妥?怎麼可能不妥?能得到所有長老的善意,我憑什麼還要投靠一派,對抗另外兩派?妥,非常的妥!這種事,恐怕也只有你能辦到了。”
“哦。”
他冷淡的反應,無法澆滅方歌的興奮。
“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十三位天境,你是爲殺天境而生的嗎?”
“天境高手沒有一個好殺的。”
“當初讓你去殺延環時,你也是這麼說的。結果纔不到五天,就傳來了延環的死訊!你能想象當時那些長老的表情嗎?哈哈,簡直就像是聽到了男人生孩子一樣難以置信……”
“接下來該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我們的威望已經高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了。接下來,我們如果再出風頭,恐怕都會招來忌憚和防備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很簡單,就是低調,啊……還有謙虛。至少明面上是這樣,你懂的。”
“現在我們已經可以讓迦王殿爲我們做很多事情了嗎?”
“當然,當然啊!你絕對想不到,現在只要你一聲令下,很多弟子會願意爲你赴湯蹈火的!即便那些沒有直接受到你恩惠的弟子,也已經開始視你爲崇拜的戰神,強者。你知道的,那些戰績實在太不可思議。只要你表露出想要做成某件事的意願,會有人搶着幫你完成,前提是不損傷迦王殿的利益。”
“長老們呢?”
“呵,他們之中一部分人依舊對你有着一定的防備之心,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很多人都忽略了,一個門派內數量最爲龐大的,還是那些極境破境弟子。他們雖然不在長老會,但得到了他們的支持,就得到了這個門派的實際掌控權……”
“有這麼誇張?”這一點,連山自己其實也曾經想到過,但他沒想到最後的效果會這麼顯著。
“一點都不誇張,今後有些需要動員弟子的任務,長老們可能還需要你去出面呢。畢竟,你的號召力比他們強太多了。雖然沒有直接掌權,但那無形的威望,誰敢忽視?你要是看誰不順眼,只需動動嘴,那個長老在門內就會受到許多弟子的疏離。當然,也不能做得太過火……”
方歌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連山打斷了。
“太羽劍派,也是迦王殿的敵人對嗎?”
這句話讓方歌愣了愣,但緊接着,他就彷彿忽然明白了一切。
“這……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就是你選擇迦王殿,選擇與我合作的原因?”
“啊,我知道了,阿漓姑娘在那邊對嗎?所以你忍辱負重加入迦王殿,只是爲了借用這裡的力量去幫助她對抗太羽劍派?哇哦,我真是太感動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用情至深的人!”
方歌彷彿忽然重新認識了他一遍一般,而與此同時,他也稍稍鬆了口氣。
如果這就是班摩的最終目的,那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好了許多倍。
“現在讓迦王殿去攻打太羽劍派,有希望麼?”連山沒有理會他的感慨,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題。
提到這樣一場註定會變得無比浩大的戰爭,方歌收斂了笑容,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說實話,我們和太羽劍派並無多少仇怨,畢竟兩派之間相隔了一個靈雀山,以往的來往並不多。”
連山皺眉道:“我記得,太羽劍派也是太虛府那個陣營的。”
“沒錯,真要算起來,太羽劍派確實是我們的潛在敵人。但也只是潛在的而已,你知道,之所以會出現兩個陣營,只是因爲在攻打蒼羅大陸之前,兩大陣營都想得到主導權。但事實上,他們的最終目的還是一樣的……”
“所以呢?”
“所以這場大戰很難打起來,即便是太虛府和雙聖宮,也不太可能會爆發大戰。畢竟連琴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我們之間的大戰,其實是內耗,只會便宜蒼羅大陸。”
“那迦王殿和聖海宮爲什麼會打起來?”
“那是因爲我們和聖海宮多年前就有了深仇大恨,即便沒有這次的事件,遲早也還是會有一戰。”
連山的面色暗了下去:“那也就是說,迦王殿不會攻打太羽劍派?”
方歌大笑道:“不不不,這一戰很有可能會打起來。”
“爲什麼?”
“你或許不知道太羽劍派那邊發生了什麼,阿漓姑娘現在已經是斬羽派的掌門了。”
“掌門?”連山終於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確實不知道尹漓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儘管他很是關心。
如果他記得不錯,尹漓應該是奴隸反抗軍的首領,她怎麼會成爲什麼掌門?
“阿漓姑娘是個天才,我說的不是修行,而是眼光。我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大了……好吧好吧,她是你的……”方歌顯然注意到了連山那收縮的瞳孔,他可不想因爲這點原因,而失去班摩這個強援。
“她做了什麼?”
“她開始和太羽劍派內的一些修行者聯手……”方歌一五一十將尹漓創建斬羽派的前後過程敘說了一遍,但連山卻只是似懂非懂。
他看不出什麼將奴隸軍變成一支正常勢力的蛻變,他能看到的,最多就是她得到了許多修行者的幫助,力量得到了壯大。
方歌一臉讚歎道:“這是一記神來之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她沒有這麼做,那即便太羽劍派和她們殺得難解難分,我們迦王殿也不能趁虛而入攻打太羽劍派。”
“因爲奴隸軍?”
“不錯,如果我們幫她打太羽劍派,那會遭到全大陸所有修行者的敵視。沒有幾個修行者能容忍奴隸的反抗,甚至就連雙聖宮恐怕都會勸我們停手。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她的斬羽派,已經成了一個正常的門派,她們和太羽劍派之間的爭鬥,已經不再是什麼奴隸反抗,而是兩大勢力的正常交鋒,這時候我們插手其中便不會有問題。”
“原來如此。”連山心內浮起了一抹由衷的喜悅和佩服。
雖然他對這種事情不太感興趣,但既然是和尹漓有關,他自然就會去努力思索。
她果然是要比自己高明許多倍啊,如果不是方歌解釋,她做的事情自己竟然連背後用意都看不穿。
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她現在的情況還不錯,自己終歸還是來得及趕上的。
他本不是個這麼容易就對別人折服的人,內心深處,他能看得起的人並不多。但如果對象是尹漓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從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時,她就已經在他心目中種下了比自己更強的種子。對他而言,她無論表現得多麼優秀,都是理所當然的,他一點都不會覺得自尊受挫。
他反而已經開始想着什麼時候能回到她的身邊,然後和她並肩作戰。他覺得,這一次她應該不會再趕自己走了吧?
他這些念頭,方歌當然是猜不到的。
他只是繼續道:“除此之外,便是太羽劍派確實已經被她們弄得焦頭爛額了。她麾下那數量龐大的奴隸大軍,已經漸漸被外界所重視,太羽劍派在那支大軍身上折損了不少高手。雖然她獲勝的希望極爲渺茫,但她確實消耗了太羽劍派很大一部分實力。這種情況下,迦王殿如果要趁機進攻太羽劍派,會變得簡單許多。”
“也就是說,這一戰還是很有希望開打了?”
“是很有希望,能趁機再得到更多好處,而且又不用付出太大損傷,誰會不動心?能立即到手的好處,當然纔是最重要的,與之相比,進攻未知的蒼羅大陸已經是後話了。
但是,門內長老不一定會有那樣的進取心和氣魄,畢竟剛剛大勝聖海宮之後,迦王殿也有損傷。他們之中許多人已經心滿意足,已經開始想着要休息,要享受戰果,這時候,恐怕很難讓他們動起來。”
“那怎麼辦?”
“放心吧,那也要看是誰出面去提這個提議。你我這段時間的努力,價值不就是體現在這裡麼?”
“你也想打太羽劍派?”連山忽然發現他對這件事的熱衷程度並不亞於自己。
方歌嘻嘻笑道:“當然,幫助阿漓姑娘這種事,你該早點告訴我嘛!我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