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細碎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房內只剩下了林四一人。
若若的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像是慕哲平和聶河那樣極度抗拒十方樓的人,哪怕她外在表現得柔弱不堪。
只是,她這麼說的用意是什麼?
取信於自己?獲得自己的同情?可這樣做,有什麼用呢?
而且,如果真要接近自己,那她剛剛正在做的事情又算什麼?
真想要接近或取信一個人,即便不示好,也不應該去故意得罪對方吧?
她在故意加重自己的傷勢不是嗎?
這樣做,自己怎麼可能會同情她?甚至對她有好感?
他摸不清若若的念頭,於是他暫時懶得去想。
憑他的實力,是不可能闖得出十方樓總部的,他只能被動等待那四大天境的決定。
不過在那之前,他至少應該要獲得一定的自保之力。
現在的身體狀況極度糟糕,哪怕是行動都變得異常困難。
他開始緩緩催動印力去解除體內的陳舊毒素以及若若剛剛重新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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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力的不斷衝擊下,毒素如同消融的冰雪般漸漸逝去,但整個過程卻極爲緩慢。
他的印力並未全部恢復,而舊毒還未全部褪去就被種上新毒,這一切都爲整個過程增添了不少難度。
依照目前的速度,恐怕需要三四個時辰才能徹底清除餘毒吧?
現在這裡並無他說話的餘地,他想要見到慕哲平與聶河,確認他們的平安,但很可惜他根本見不到。
這裡的一切,都在那四大天境高手的掌控之下。
於是,什麼都做不了的他,現在根本就不缺時間。
毒素漸漸消退,兩個時辰後,他已經恢復了大半的行動能力。
雖然依舊無法動手,但至少手足已經可以漸漸活動。
此時天色已黑,他想要下牀去看看窗外的動靜。
只是,他纔剛剛努力撐坐起來,房門就再次被人推開了。
“你的傷還沒有痊癒,要多休息,怎麼能亂動!”她一臉焦急地快步跑了過來。
看上去,她像是非常擔心林四的毒傷惡化。
林四很無奈的被她‘強行’按得重新躺了回去,現在虛弱無比的他面對破境中期的若若,根本就毫無抵抗之力。
“我想起來走走……”他提出了一個並不過分的要求。
若若秀氣的眉好看的皺了起來,小臉緊繃着回絕了他的要求:“不行!你現在是病人,要聽話!等你傷好了再說!”
她就像是一個可愛的小醫師,在訓斥生了病卻依舊不安分的頑皮幼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林四隻能苦笑着認命,因爲按在他心口的若若小巧手掌重愈千鈞,按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會就這樣被她按死吧?林四覺得很憋屈,如果是完好狀態,他想要擊潰若若並不算太難,但現在卻只能任由她擺佈。
同時他也很奇怪,爲什麼其他幾人都不出現?
是生是死,好歹給自己一個結果啊!
“你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餓了吧?”她端起了一個食盒。
林四怔怔點了點頭,他確實有了餓感。修行者雖然忍耐能力以及對身體的調控能力要比普通人強很多,但並非可以不吃不喝的神。
若若很快打開了食盒,裡面是一種玉羹。賣相倒是挺好看,但林四以前從未見過,自然也叫不出名字來。
芊芊素手拈着一個銀勺,她舀了一勺玉羹緩緩伸到了林四嘴邊。這姿態端的是美妙無比,如同一幅畫卷。
只是,似乎是發現林四躺着的姿勢不太方便,她又伸出一隻左手,將他的頭扶了起來。
雖然林四不知道這玉羹到底有什麼名堂,但現在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看你到底要耍什麼花樣,他纔不信被自己重創過的若若會這麼好心。
然而事實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玉羹異常的美味,若若並沒有故意潑得他滿臉都是,也沒有在這玉羹之中下毒,而是平靜的一勺接着一勺的餵給他吃。
整個過程中,兩人都沒有出聲,一個不斷餵食,一個不斷張嘴。
室內的氣氛顯得很是安寧溫馨,唯一讓林四覺得有些丟臉的是兩人的姿勢,看上去就像自己依偎在她懷中一般。
一碗玉羹吃完,林四覺得虛弱的身子似乎又漸漸恢復了不少力量。
若若在一旁收拾着食盒,林四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猜測她應該會馬上離去了。
一碗玉羹當然沒辦法收買林四,但他卻沒來由的開始反省自己對她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現在想想,這若若其實自始至終都只是爲了自保。
自己突然出現在她房內,換成任何人都會想辦法脫身吧?
自己追殺她,難道她還不能反擊嗎?
這少女或許不是什麼善茬,但在這件事上,她其實還是挺無辜的。怪只怪,琴英這個傳送陣好巧不巧的就將自己等人送到了這裡。
林四不會放鬆對她的警惕,但對她的惡感卻減輕了許多。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想錯了,因爲若若又拿出了之前那副長針。
林四愕然看着她,只見她鎮定自若的將長針緩緩扎入自己的左腿某處。劇痛立即襲遍他的全身,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左腿正在被萬蟲噬咬。
這不用說,又是因爲那針上所帶的毒素了。
他就像是剛剛被人捧上了雲端,然後又狠狠踩入了地底。
這女人,有毛病吧?林四差點咆哮起來。
剛剛還在示好,緊接着又來折磨自己?那她示好的用意何在?
而且她要不要做得這麼自然?自己現在可是盯着她呢?竟然就這麼臉不紅氣不喘的在自己身上繼續下毒?
若若拔出了長針,隨後又扎入了自己的右腿某處。
林四的意志力算是極其強韌了,但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很難再保持平靜的面色,因爲這痛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深處。
他額頭的汗珠都溢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他死死咬着牙關,聲音彷彿擠出來的一般。
若若揚起小臉,笑眯眯道:“爲你療傷啊!”
你這也算是療傷?沒有你的話,我的傷早就好了!
林四還真是從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不用勞煩你了,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不行呢!病人就要乖乖聽話。”她埋頭繼續加深着林四的痛苦。
林四剛剛對她升起的那點好感早已經煙消雲散,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女人自己才病的不輕。
尹漓雖然也總讓他捉摸不透,但至少她還是個正常人。
而眼前這個若若,已經脫離正常人的範疇了。
“你是醫師嗎?”林四試圖阻止她繼續施爲。
“我會成爲一名好醫師的。”
這回答差點讓林四吐血三升。
“這麼說,你從來沒有給人看過病了?”
“沒有呢,你是第一個。”
“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不用啊,這是我應該做的。”她笑容可掬的將長針扎入林四左小腿。
林四痛得差點昏了過去,只是他卻不想叫出聲來,因爲他覺得那樣很沒面子。
他只能努力說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其實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不不不,我要答謝你啊!”
“答謝什麼?”
“你對我的饋贈啊,我向來都會是三倍的答謝哦!”
“好吧,你真是太客氣了……”
果然,還是因爲自己傷了她嗎?這女人,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睚眥必報呢!
……
若若離去後,林四身上已經有四十多處被扎過了長針。
自己還能忍着沒有昏迷真的是太了不起了,他必須要醒着,因爲他要早點解開這毒。
艱難的催動着印力,他再次向着一處處的毒素攻去。
一直忙到天亮,他才終於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疼痛終於離他而去。
汗水已經溼遍全身,再看着窗外明媚的陽光,他只覺得自己還能活着真是不容易。
隨後他就聽到房門再次被人推開,若若再次進到了裡面。
“你醒了啊,休息得怎麼樣?”她滿面微笑的向林四走了過來。
她笑起來就像鄰家小妹,沁人心脾,如沐春風。只是,現在的她在林四心目中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女,而且還是個瘋了的魔女。
我休息得好不好你還能不清楚嗎?要不換你自己被扎試試?
看着她手中托盤上的食盒,以及那裝着長針的布袋,林四心內在哀嘆。
爲了排毒,他的印力已經消耗得一乾二淨,而且劇痛也帶走了他大半的體力,現在的他還是毫無反抗之力。
依舊是先餵食,後用針。
林四體內再度被種下了新毒,這次的毒既不癢也不痛,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的手足軀幹都不屬於自己了。
完全失去了知覺,他根本感覺不到自己雙手雙腳的存在,更不用談去指揮它們。
看來,想要解毒的話,又要忙半天了。
這女人,難道是故意這樣整得自己下不了地?
可是,這樣有什麼好處?
她真要想折磨自己,完全可以斬斷自己的手腳,那樣自己根本沒有挽回的餘地。
自己解毒她應該能看得出來,只是她對此根本就毫不在意。
彷彿就是故意和自己玩這種不斷下毒,不斷解毒的‘遊戲’。
只是,林四不想玩啊,這毒全都下在了他身上,誰知道某天會不會真的引起突變一命嗚呼?
“其他人呢?爲什麼到現在我只見到你一個人?”
他現在甚至寧願看到那四大天境,也不想看到這個女人了。
“他們在爲怎麼處置你而頭痛。”若若似乎很是配合,幾乎是有問必答。
“哦。”雖然林四並不太相信若若的話,但他還是稍稍放下了心來。
她會這麼回答,那至少着代表着自己的身份暫時得到了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