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
壓抑着的,如同少女一樣的低吟在杜恩耳旁響起。
被聖劍切開的泥潭兩邊,帶着血線的黑色綢帶就像子彈一樣,朝着站在沒有被淤泥覆蓋的空地上的杜恩射去。
與此同時,全身被黑色的鎧甲包裹着,就像野獸一樣的庫丘林,也朝着杜恩發起了進攻。
傳說中,庫丘林的魔槍Gáe Bolg是其恩師斯卡哈用紅海的怪物Curruid的骨骼做成的。
喚醒了寄宿在魔槍中的怪物之魂,讓Curruid的力量和形象通過魔槍暫時具現話,形成外骨骼纏繞在身上。
所展現出來的,正是庫丘林現在的模樣。
現在的庫丘林,已經沒辦法再稱之爲槍兵了,將魔槍都捨棄化爲了力量,猶如野獸般的姿態,比起杜恩,才更像是一名狂戰士。
時至午夜,雖然戰鬥的雙方都默契的將決鬥的地點放在遠離城鎮的偏僻郊區,可是既然修建了道路,就意味着會有行人通過。
從開始戰鬥到現在,過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一輛貨車終於慢悠悠從這一條沒有什麼交警監管的街道上駛過。
貨車司機發誓,幹完這一票他就回老家結婚,他已經受夠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當!”
“當!”
“當!”
金屬撞擊的聲音在貨車司機的耳旁響起,一開始他還以爲是自己幻聽了,手伸到方向盤前,想要抽根菸提提神。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碰撞的聲音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愈發的清脆密集了起來。
這讓他有些惱火。
大半夜的,誰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打鐵?
他沒有注意到,前方街道兩邊的路燈已經熄滅,明明到這裡已經算是進入了市區,前方卻是一片漆黑。
他的車其實停在原地很久了,就像是陷在了沼澤地一樣,無論輪胎怎麼轉動,都沒有辦法前進一絲一毫,反而正在不斷的下陷。
“好餓……”
突然,貨車司機好像聽到了誰的聲音,下一秒,駕駛座上,貨車司機的身影消失了。
陷入了泥潭的貨車,就像一頭撞進了一張血盆大口之中,慢慢的沉入黑色的淤泥中,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不僅是這個誤入的貨車司機,在這片郊區,老鼠、兔子、飛鳥、昆蟲……只要是活着的生命,在淤泥的覆蓋下,全部都被吞噬。
就像是貪婪的饕餮一樣,泥潭裡的怪物吞噬這一切蘊含着魔力的存在。
但是——
“還……不……夠……”
被聖劍斬去的那部分軀體,不是吞噬這種普通生物的靈魂就能夠彌補的,必須要從者的靈魂,只需要一人,就足以抵得上一萬人的份量。
潘多拉的魔盒,一被打開,就沒有那麼容易合上了。
品嚐過從者的靈魂後,普通人和動物的靈魂,連飯後的點心都算不上。
更別說,杜恩身上,何止一名從者的靈魂,紅A、阿爾託莉雅、吉爾伽美什,再加上杜恩自己。
就如一個飢腸轆轆的餓鬼看見了滿漢全席,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都不足爲奇。
和化身災獸的庫丘林碰撞,杜恩手中的太刀就像是砍在了堅硬的合金一樣,以杜恩的力量,手中堪比D等級寶具的太刀,僅僅用了不到十秒鐘就宣告崩潰。
“當!”
槍尖一樣的血色利爪和杜恩手中的太刀交擊在一起,落入下風的卻是杜恩。
這還是杜恩第一次在和從者之間的戰鬥中落入下風,高達A++級的筋力屬性,面對如同野獸一樣的庫丘林,居然只能勉強抗衡?
“——投影!”
手中的太刀一崩潰,杜恩就會重新制作出一把新的,就算杜恩再怎麼自信,也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去硬抗庫丘林的攻擊。
構成庫丘林手上爪子的,毫無疑問就是魔槍Gáe Bolg,化身成爲了紅海的怪獸,庫丘林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尋常從者的極限,達到了破格的EX級。
“但是,這種狀態,你又能堅持多久?”
被庫丘林發狂似的攻擊擊退,還不等杜恩站穩腳步,兩邊泥潭上的黑色綢帶就鋪天蓋地的朝着杜恩襲來。
“嘁。”
在半空中的擺出了劍勢,耀眼的銀光在月夜下傾瀉。
腳尖剛落地,杜恩沒有停留哪怕是半秒鐘。
“縮地!”
口中發出災獸般的咆哮,庫丘林的攻擊在下一刻落下。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被庫丘林的利爪擊中的地面就像是豆腐一樣被撕裂,無數碎石就像子彈一樣四處飛濺。
已經化身爲怪獸的庫丘林,雖然失去了理智,卻有着像野獸一樣驚人本能。
身後完全由骨骼組成的尾巴就像鞭子一樣朝着身側拍去,手握着雙刀的杜恩再一次擺出架勢。
“第五勢!”
化整爲零,雙刀在這一瞬間合二唯一,朝着庫丘林的身體斬出。
“咔————!”
長長的尾巴被一劍削斷,包裹着庫丘林的黑色鎧甲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被輕易的撕裂。
“噗呲————!!!”
血花四濺,庫丘林腰腹的位置被杜恩一擊貫穿,差點攔腰斬成兩段。
承受了這樣的傷勢,庫丘林卻像是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樣,被鎧甲包裹的面龐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是,杜恩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愈發高漲的情緒。
就如杜恩之前做的那樣,硬生生的承受了杜恩的攻擊,庫丘林的利爪就像是高速駛來的切割機一樣,抓在了杜恩身上。
“轟————!!!”
在半空中飛出幾十米,然後在地上犁出一條上百米長的溝壑,眼看着就要落入兩側的泥潭中,杜恩這才用手中破碎的雙刀止住了身形。
“汩汩……”
鮮血就像泉水一樣從杜恩的身上涌出,在他胸腹的位置,是五道深可見骨的爪痕。
“好痛。”
倒吸了一口氣,直接用血在自己身上畫了一個有着治療效果的盧恩符文後,在加護〈受虐的榮光〉的輔助下,五道爪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
另一邊,被杜恩差點攔腰斬成兩半的庫丘林,身上的傷勢也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着。
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力,甚至恢復能力,兩人都遠遠凌駕於尋常的英靈之上。
這場戰鬥,與其說是人與人之間的戰鬥,倒不如說是怪物與怪物之間的。
下一秒,怪物之間的碰撞,再一次展開。
……
漆黑的叢林裡,暗殺者與被襲者,這是另外一場戰鬥。
披着破破爛爛的黑色斗篷,佝僂着身子的暗殺者以極快的速度追擊着前方逃竄的伊莉雅等人,手中的匕首就像子彈一樣朝着三人射去。
伊莉雅、巴澤特和遠阪凜,三人撤退的方向完全一致,以至於暗殺者在攻擊的時候,將三人全部都給覆蓋了進去。
“可惡,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你的目標是伊莉雅斯菲爾吧,爲什麼要襲擊我啊?”
明明我都已經不是御主了。
將最後一句話嚥進嘴裡,來自紅A的聯繫在剛纔就消失了,這意味着,在這一次聖盃戰爭當中,她已經徹底成爲了失敗者。
憤怒、不甘、無力……各種各樣的情緒出現在遠阪凜的心中。
就這樣放棄嗎?已經失去了從者的她,還怎麼繼續戰鬥?
“凜的話,你只要躲開下一次的攻擊,然後朝着別的方向逃走,Assassin應該就不會繼續追擊了。”
聽到被巴澤特抱着的伊莉雅的聲音,就像是氣血涌上腦袋,被衝昏了頭腦一樣,遠阪凜用強硬的語氣喊道:“爲什麼不是你們從別的方向逃走啊,這條路明明是我選的。”
“這個時候還逞強,凜真是小孩子。”
“吵死了,明明你纔是小孩子吧!”
“不是哦,我已經18歲了,凜你才17歲吧,論年齡的話,應該是我比較年長。”
“什……”
感覺自己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又被壓了一頭,之前的憤怒和不甘心在聚在一起,遠阪凜終於爆發了。
“吵死了吵死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個好從者嘛,被那種東西困住了,你以爲Berserker還能逃走嗎?沒有了從者,你和我又有什麼區……”
被伊莉雅用冷漠的目光盯着,遠阪凜的話到一半就說不出來了。
“Berserker不會輸的。”
用堅定的語氣說着,伊莉雅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Berserker和我的聯繫還在,所以Berserker絕對不會輸的。”
看到伊莉雅那篤定的目光,遠阪凜不自覺的偏過頭去。
“對不起。”
就連遠阪凜自己都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道歉,就在這時,巴澤特的聲音響起了。
“不行,不能再繼續前進了,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聽巴澤特這麼一說,遠阪凜頓時將目光移向前方。
不知道什麼起,她們周圍已經聚起了密密麻麻的蟲子,那數量,就跟鋪天蓋地沒有什麼兩樣。
“呵呵,怎麼,不繼續逃了嗎?”
在蟲羣的匯聚下,只剩下一個人頭的間桐髒硯出現在伊莉雅等人面前,堵住了她們逃離的道路。
宅邸裡飼養的蟲子被杜恩斬殺殆盡,間桐髒硯已經沒有時間去等待下一次的聖盃戰爭了。
他必須得在這一次聖盃戰爭奪得聖盃,實現他的願望。
將這個冬木市的蟲子都聚攏在這裡,除了必要的少部分外,出現在這裡的,幾乎就是間桐髒硯的全部了。
要不是杜恩摧毀了他的宅邸,出現在這裡的蟲子的數量,甚至還能多出一倍。
不過,如果杜恩沒有摧毀他的宅邸,還有退路的間桐髒硯,也不會孤注一擲的出現在這裡吧。
“嘻……”
就在巴澤特停下腳步的時候,在她們身後,暗殺者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一棵大樹上。
前有猛虎,後有追兵。
她們已經無路可逃了。
“那邊的戰鬥估計也快結束了,這裡愛因茲貝倫的聖盃,就由我收下了!”
看着伊莉雅,間桐髒硯的笑聲在漆黑的叢林中響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