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果離開之後,方貝貝的心,好像忽然被掏空了一樣,空蕩蕩的,沒有了着落。甚至,楊果摔門而去的那一聲巨響,就好像古寺裡的鐘聲一樣,一環一環地敲落在她的腦海裡,將她的思緒攪成了一團漿糊。
她呆呆地蜷縮在臥室的一堵牆腳,抱着雙腿,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漫過臉頰,沿着膝蓋,沖刷下來,匯聚成溪、成河、成了汪洋大海
沒有哭聲,只有乾澀的痛楚一下又一下地揪着她的心臟。
楊果的前任女友陸雲冉的事情,方貝貝其實是聽楊果說過的,但楊果也僅僅說過一次,方貝貝所知道的不甚詳實。她只知道,當初陸雲冉看到了琪琪,便提出了分手,再也沒有回來。
而楊果似乎也未曾想過將她追回來
難道,楊果他也會是這樣,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頭方貝貝心如刀絞,悔恨的情緒填滿了整個腦海,可越是後悔,越是無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的門被打開了,方貝貝卻恍恍惚惚,絲毫沒有察覺。
琪琪已經在樓下玩了好久,因爲沒有大人的約束,琪琪到點睡覺了,都還在樓下玩,一直到自己覺得困了,纔上來找方貝貝睡覺。
門是她自己打開的,琪琪從金子身上下來,用她肉肉的小手掌拍了拍金子的腦袋,說道:“好啦,琪琪開好門了謝謝金子,金子晚安”
金子看着她,用力地搖着尾巴,聲音不大地“汪、汪”叫了兩聲,便轉身踩着小步點兒下了樓梯。它的小窩在樓下,金子很是自覺呢
琪琪推開門,伸頭望了望,視線落在了蜷縮在一邊的貝貝姐姐身上,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進來後回身關上房門,才蹦蹦跳跳地跳到了方貝貝的身邊。
“貝貝姐姐,你爲什麼在哭呀”琪琪抱住了方貝貝的胳膊,搖了搖,問道。
琪琪的聲音,漸漸地將方貝貝從紛亂的思緒中喚醒,她擡起了頭,可是眼淚早已經將紅腫的眼睛給糊住,根本看不清楚外界,只覺得白茫茫的一片。
琪琪很懂事地湊過去,用她的小手給方貝貝擦眼淚,還跟小大人一樣勸說道:“貝貝姐姐,你是不是因爲粑粑出去了不開心不要不開心呢琪琪都沒有哭,因爲粑粑是要出去工作,所以不能陪琪琪。”
方貝貝吸了吸鼻子,帶着沙啞的聲音說道:“琪琪真懂事,貝貝姐姐沒事,琪琪不要擔心。”
可是,這哪裡是沒有事的樣子啊因爲琪琪的安慰,方貝貝的眼淚流得就好像泄洪了的河水,更加湍急了起來
似乎被方貝貝的眼淚所感染,琪琪的眼眶開始有些微紅,她搖了搖方貝貝的手,苦口婆心地勸道:“不是啦,貝貝姐姐你別哭,粑粑不在家,還有琪琪陪你啊粑粑不給琪琪講故事睡覺,琪琪都不哭呢”說是這樣說,琪琪後面聲音都開始哽咽了起來。
琪琪越是安慰,方貝貝就越是傷心,甚至,都開始嗚咽了起來。聽到方貝貝的哭聲,琪琪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她一邊掉着金豆子,一邊哭道:“貝貝姐姐,嗚嗚,你別哭,嗚嗚,你哭,琪琪也想哭,哇哇”
她不是想哭,可是,感受到了方貝貝的情緒,琪琪不知道爲什麼就開始悲傷了起來,以至於,兩人的情緒互相影響,到最後抱頭痛哭。
“琪琪不要哭嗚嗚”
“貝貝姐姐不哭嗚嗚”
方貝貝將琪琪抱在了懷裡,兩人互相勸着對方,互相給對方擦眼淚,可是,越是這樣,兩人越哭得傷心。哭了好久好久,哭得兩人都沒有什麼力氣了,就連哭聲,都變得好小好小。
這時候,方貝貝的手機響了起來,響了斷掉,斷掉又響,第二次方貝貝才察覺,她連忙抱着琪琪找出來,不過不是楊果打來的,是陳安嵐。
“安嵐姐姐”方貝貝很失望,可是還是接了電話。
陳安嵐沒有留意方貝貝聲音的沙啞,她心急火燎地跟方貝貝說道:“貝貝,楊大哥怎麼了他怎麼今晚突然找宋志文喝酒,然後兩人喝得醉醺醺的,宋志文剛剛回來還說,楊果去找那個叫鄭雨潔的女人了”
這其中,其實是有誤解的楊果確實是去找鄭雨潔了,宋志文說的沒錯。只不過,因爲陳安嵐看到宋志文的時候,他是醉醺醺地上來,楊果並沒有送上來,而宋志文語焉不詳,丟了一句話就關門洗澡睡覺了,所以陳安嵐根本不知道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可是,這話在方貝貝耳裡,卻如同九雷轟鳴,一下子將她心中最後還殘存的一點點希望給擊潰了。
楊果喝得醉醺醺的去找鄭雨潔了
手機滑落,掉在地上,在地毯上彈了彈便扣下,而方貝貝卻抱着琪琪,無力地在牀腳跌坐了下來。
腦海裡有些記憶開始冒出了頭。
鄭雨潔當初跟她吵起來的時候,臨走之前拋下了一句狠話:“你給我聽好了,千萬千萬不要放開他的手,如果你給了我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從你身邊搶走”
現在看來,不是她搶走了楊果,而是自己將楊果推到了對方的懷裡啊
方貝貝感覺好像自己最珍貴、最重要的被人狠狠地從身體中撕裂了開來,而自己,伸出手卻抓也抓不到了有一種劇烈的痛楚,由心臟蔓延到了全身,痛得神魂俱裂,難以言喻。
“哎喲”琪琪因爲摔到了屁股,叫了一聲,這一聲,讓方貝貝的眼淚再次決堤而出。
“琪琪,你爸爸不要我了”方貝貝嚎啕大哭着,雙手無力,渾身無力地蜷縮着。
剛剛痛得睡意全無的琪琪也迷迷糊糊地嚇哭了起來,她抱着方貝貝的胳膊,大哭地叫道:“粑粑,粑粑不要琪琪了”
“不是不要琪琪,是不要貝貝姐姐了蜀黍不要寶寶了,他他不要寶寶了嗚嗚,怎麼可以不要寶寶”方貝貝可是聲音抽搐着,斷斷續續地糾正了琪琪的話,可是,到後面卻是自己不停地在自言自語。
這一句句如同一隻大手,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抓着,痛得她幾乎要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