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拾陸

“老九,你在哪?”王曉玲站在劇場街裡面的小路上。

劇場街和大觀園南北緊鄰,裡面的道路四通八達,南北接徐家巷子,西東連接範家街道,老樓破屋林立,違建亂搭,而且裡面各種店鋪紛雜,再加上人員流動大且雜。在這裡見面能掩人耳目。

“馬上到了大嫂。”樑老九小聲說。

過了一會兒,樑老九把連衣帽的帽子戴在頭上踢踢踏踏的在北邊的徐家巷子走了過來。

“走,這家店的水煮魚不錯。嫂子請你搓一頓。”王曉玲笑着說。

樑老九沒有說話,他擡頭看看招牌:文娟水煮魚。

王曉玲推門而入,樑老九低頭跟着進去。

“老闆娘,還有單間麼?”王曉玲笑着問。

“幾個人啊姐?”老闆娘熱情的問。

“就我們兩個。”王曉玲說。

“裡面那間吧,正好太陽照進來比較暖和。”老闆朝裡面指指。

王曉玲點點頭,走在前面。

這一溜沿街房是範家街上的,出門往西就是渤海九路。裡面街道是個小小的世界,這一塊有點像香港電影中的九龍城寨一樣和這個世界孤立起來。

透過窗戶,看到院子裡堆放的紙板酒瓶等雜物。窗臺上油乎乎的,好久沒有擦拭過似的。

“老九,這麼久纔來感謝你,你不會怪我吧。”王曉玲邊說邊把餐具用熱水燙了一遍,然後擺放到樑老九面前。

“不會的嫂子。”樑老九說。

“唉,傷口當時很疼吧。”王曉玲把大衣脫掉,掛在椅背上。成熟的女性氣質讓樑老九看到感覺小腹一股熱氣在醞釀。

樑老九聽到這話沒有說話,心裡想:廢話,針攮一下都疼,更何況是把刀子。

“你知道,我這兩個月忙着和你大哥離婚,所以……。”王曉玲低頭沒有說完,就聽到樑老九說。

“大嫂,你不用說,我知道的。再說這一點小傷沒事的。”樑老九擡頭看着王曉玲。

“你不怪我我就好。”王曉玲笑笑說,“那天真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大嫂也真夠猛的,愣是把一幫爺們給唬住了。”樑老九誇讚王曉玲。

王曉玲哈哈哈一陣笑,聲音銀鈴般悅耳。“嫂子,你聲音真好聽。”樑老九眼睛冒出一股火,這股火好像把王曉玲包圍起來,一口吞掉一般。王曉玲感受到樑老九語氣有些輕浮,不過她沒當回事。男人都一個德性,喂點好處就屁顛屁顛的的成跟屁蟲了。

不過對於樑老九,她有點牴觸。一是因爲他是前夫苟富貴的人。二是因爲樑老九模樣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他滿臉麻子,下巴又特長。抽菸薰的牙齒焦黃,打架的時候還被人家砸掉一顆。頭髮稀稀落落的,腰也有點彎了。一點也不像個三十多歲的小夥子,倒像是個五六十歲的人。

“咋了嫂子?”樑老九本來坐在王曉玲對面,此刻他挪到王曉玲邊上,離王曉玲更近了。女性身上特有的氣味讓樑老九心裡發慌,再加上洗髮水的香味更是讓樑老九膽子大了不少。他正想再說點什麼話的時候。門開了,老闆娘端着一大份水煮魚走過來,放在桌子上,“還有啥需要的喊我。”王曉玲看看老闆娘笑笑沒有說話。

“咦嫂子,沒點菜就上桌子了,她是不是上錯桌了?”樑老九被進來的老闆娘打斷,他迅速找個臺階自己下來。然後又回到剛纔和王曉玲坐對面的座位上。

“不用點菜的,她這裡只有這一個菜,其他的就是些小涼菜。”王曉玲看到樑老九回去,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了。

“我想喝瓶啤酒。”樑老九拿出煙點上,然後走出門拿來一打啤酒,“你喝麼嫂子?”

“我不喝,我開車呢。”王曉玲眨巴眨巴眼連忙說。

樑老九酒量不行,他提這麼多酒想幹啥啊?

“騎電車沒人查的。你喝一瓶,剩下都是我的。”樑老九起開一瓶放到王曉玲面前桌子上。

王曉玲沒有拒絕,她想自己多喝點,樑老九就少喝點,他只要不醉自己就應該安全了。其實也不能這樣想一個救過自己一次的人。

唉,喝吧!

王曉玲想到這裡,她拿起瓶子對樑老九說:“兄弟,姐敬你一杯,謝兄弟當時相救了。”說完揚起脖子喝了兩大口。樑老九也跟着喝了兩口。他可不想醉了,他得讓王曉玲多喝點。

兩人的算計都正好算計的夠妙,唉妙不可言吶。

下午五點左右,冬天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兩人在文娟水煮魚走出來,王曉玲的酒量對付區區一個樑老九是沒問題的。

馬路上,車來車往。樑老九坐在電單車後座上。一開始手還很老實的抓住後座扶手,不知道怎麼的雙手抱住王曉玲的腰。王曉玲戴在口罩,表情很是古怪。她現在只想快點把樑老九送到他住的小區然後離開。

突然感覺身子一涼,一隻手捏住王曉玲腰部慢慢揉。王曉玲連忙停車說:“老九老九,你咋了?我說給你叫輛出租車,你偏不要。不能再這樣了。”說完,騎車朝前繼續走。

感受過溫暖的存在,心裡就更加渴望再次能感受到。藉着喝酒喝多了的幌子,樑老九又把手伸到王曉玲腰部,這次更加大膽,直接接觸到肌膚。王曉玲咬牙忍住,過了一會看王曉玲沒反應,樑老九大膽的向前面伸過去。王曉玲忍無可忍,她再次停車對着樑老九說:“老九,我知道你想幹啥,但是也要考慮我的感受對吧。我才離婚沒幾天啊……。”

樑老九慢慢在後座上下來沒有說話,一個人朝前走去。王曉玲忍住說話,轉個彎橫過馬路往相反方向騎車走了。

她可不想在這樣人身上浪費青春。如果被秦蘇發現,那就真是撿個芝麻丟了一個大大的西瓜了。

“唉,今天就不該來。反正以後和他這樣的人也不會有交集了。”王曉玲自言自語。冷風把這些話吹散在街道上,被來往的汽車碾壓進灰塵,被雨水沖刷進下水道里。又有誰能聽見呢。

樑老九走到路口拐角,他回頭看看,以爲王曉玲看他喝酒喝多了的份上會跟在身後。沒想到人影早就不見了。他坐在路邊的石墩子上,在大衣口袋抽出一根香菸,然後捂捂打火機,把液體捂熱後打着火,使勁吸了一口煙。眼睛裡倒映着對面樓上招牌上發出的霓虹燈的光。“這個臭娘們,真他媽把老子扔下不管了,哼老子一定讓你有後悔的一天。”

慾望,或許是萬惡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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