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諾就這樣魂飛魄散了?!
怎麼可能?!
不,我不相信,我絕對不會相信顧子諾就這樣灰飛煙滅了!我怔怔地站在原地,雙手依舊保持着方纔抱着顧子諾的姿勢,這一刻,無數畫面從我的腦海中閃過,顧子諾笑嘻嘻地窩在我的臂彎裡,甜甜地喚我媽媽,顧子諾這個小屁孩,在別人面前總是一副拽拽的樣子,可是在我面前,他最喜歡的就是撒嬌耍賴,有時候想想,顧子諾和顧長風真的很像,都是一個幼稚的小孩!
顧長風不在的那段時間,雖然我努力告訴自己要堅強要振作,而我也一直很努力,努力讓我的生活充滿着燦爛的陽光,可是心底,終究還是缺了些什麼,平日裡還好,我還能夠假裝的很堅強,可是病來如山倒,我的精神也跟着崩潰,顧子諾三週歲的時候,我生過一場大病,當時我甚至想着,或許,我要是就這麼走了,就能夠和顧長風永遠都不分開了,可是顧子諾,小小的還不到我腰際的顧子諾,一直在我身邊照顧,端茶倒水,一遍又一遍地用溼布子擦拭我滾燙的額頭。他的聲音之中,帶着恐慌,可是,他卻是依舊在對我笑,笑着說,媽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好起來永遠陪着子諾。
我捉鬼的時候,也曾吃過虧,有一次,我遇到了一隻很厲害很厲害的女鬼,我一個疏忽,差點就死在了她的手中,是顧子諾,以他那小小的身子,擋在了我面前,爲我爭取了活下來的機會。那個女鬼,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夠扭斷他的脖子,可是,他卻是一臉固執地對着那女鬼說道,“不准你欺負我媽媽”。那時候,顧子諾只有三歲半。
…………
我和顧子諾之間的記憶,好多好多,多到我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若是讓我生生地將這一部分生命給扯下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身子,終究是不能保持這個姿勢直到地老天荒,是啊,人生之中,哪有是什麼事情可以到地老天荒的呢!
雙腿一軟,我的身子就頹然地倒在了地上,豆豆,你一個人去那個冰冷的荒蕪而又黑暗的地方,一定很害怕吧?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夠強大,保護不了你!
“暖暖……”顧長風緊緊地將我抱進懷中,他見我連眼皮都不願意擡一下,急忙說道,“暖暖,你振作一點!要是顧子諾回來看到你這副模樣,他一定會很傷心的!”
“傷心?顧長風,豆豆他都已經魂飛魄散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也再也不會傷心!”我定定地看着顧長風,泣不成聲,“爲什麼我那麼笨,笨到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死的人不該是豆豆,應該是我!死的人應該是我!”
“風暖暖,你給我冷靜一點!”顧長風某種氤氳着心疼以及無奈,“暖暖,你信我,我一定會把兒子給你找回來!給我時間,我們一家三口,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再不分開!”
“找回來?怎麼找回來啊?顧長風,人若是魂飛魄散了,還能找回
來麼?”我知道顧長風是在安慰我,我也想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顧子諾還能夠回來,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
顧子諾他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和我相依爲命了四年的兒子,再也不會窩在我的臂彎,甜甜地喚我媽媽,他也再也不會,給那些個花癡他的小女生一個酷酷的側臉!
“我說能找回來就一定能找回來!”顧長風神情激動,似乎是覺得他把話給說重了,他看着我,急忙說的,“暖暖,你等我,我這就去把顧子諾給找回來!”說着,顧長風放開我的身子,就向杏花林深處走去。
顧長風離開之後,我就像是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了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杏花林中竟然飄起了絲絲細雨,沁涼的雨滴落在我的臉上,縱然我的上身已經裹了顧長風的西服,我依舊是覺得渾身冰涼,一直涼到了心底。
我想,就讓我這樣死了吧,死了,我的心,就不會這麼痛了!
這般想着,我緊緊地閉上眼鏡,任沁涼的雨滴將我的全身打溼,隨着雨越下越大,我逐漸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風暖暖,你終於醒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馮婧就坐在我的病牀前面,看到我醒來,她氣呼呼地給了我的胸膛一拳,我身子輕輕一顫,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暖暖,你怎麼樣?”馮婧見我咳嗽,不僅有些內疚,急忙看着我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我木然地躺在牀上,看着純白的天花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多想,杏花林中的一切,不過是清夢一場,夢醒之後,顧子諾又會窩在我的懷中撒嬌耍賴,甜甜地喚我媽媽,可是,沒有顧子諾,就連顧長風,也不知所蹤,陪在我身邊的,只有馮婧和李炎。
李炎他一直很安靜,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病房裡面,眸中帶着濃濃的心疼,不經意間對上李炎那盛滿關切與疼惜的眸,我心中恍然,我傷害了李炎那麼多次,有什麼資格讓他心疼。
“暖暖,和你認識那麼久,我怎麼就不知道你還有自虐傾向啊!這大下雨天的,你躺在杏花林做什麼?這夜黑風高雨絲連綿的,你覺得躺在地上很有意思麼?要不是有人撥打了救護車,你早就已經被淋死了!”馮婧看着我,神情頗爲激動,“風暖暖,我不管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我告訴你,我不要看到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你信不信,你要是再這麼繼續自虐下去,我就跟你絕交!”
“馮婧,你還是跟我絕交吧。”我微微咬了咬脣,強壓下心中的苦澀,不管是誰,只要跟我走的近了,都不會有好下場,與其讓我身邊的人都以悲劇收場,還不如趁早離得他們遠遠的!
“風暖暖,你在胡說些什麼!”馮婧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一臉氣惱地對着我吼道,“風暖暖,你要是敢跟我絕交,我就,我就把你扔到海里餵魚!”
其實,有時候想想,馮婧也
很不講理的,剛纔她還說着什麼要跟我絕交,可是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認賬了。我知道,馮婧不管是對我兇還是對我瞪眼什麼的,她都是因爲關心我,看着還在對着我瞪眼的馮婧,我只覺得心裡暖暖的,卻是眼睛一酸,眼淚差點就不爭氣地落下淚來。
“馮婧……”我使勁往天花板上看,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馮婧,豆豆他,他魂飛魄散了!”
天靈煞,那麼惡毒的東西,被他侵蝕了心智,顧子諾只有魂飛魄散的結局。
雖然顧長風跟我說,他一定會把顧子諾給找回來,可是我心裡清楚,顧子諾是再也回不來了。
“什麼?”馮婧顯然也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她看着我乾笑兩聲,“風暖暖,你該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豆豆,他那麼可愛,他還那麼小,怎麼會,怎麼會魂飛魄散?”
“暖暖,你說的是真的?!”李炎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顯然,他和馮婧,都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顧子諾的身上。
“嗯。”我輕輕點頭,我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眸中沒有絲毫的焦距,近乎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豆豆他中了天靈煞,我眼睜睜地看着他消失在了我的懷中,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聽完我的話,馮婧忍不住別開了臉,我知道,她是在偷偷地抹眼淚,馮婧和顧子諾雖然在一起總是喜歡互損,但是我心裡清楚,馮婧對豆豆的疼愛,比我少不了多少。
“暖暖,你不要太悲觀,豆豆他,他或許並沒有魂飛魄散,而是被人給救了呢!”沉默許久之後,李炎忽然出生道,“要知道,這天靈煞並非無解,只要找到千年血蟾蜍,就能解除這天靈煞!”
“可是李炎,這千年血蟾蜍只是書上的東西,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人見到過,哪裡能夠這麼容易找到!更何況,豆豆的身體,都已經在我的懷中消散了!”更何況,若是有人真的想要救顧子諾,他又何必讓顧子諾那樣消失在我的面前,把千年血蟾蜍交出來,然後解除顧子諾身上的天靈煞不是更好麼?
“是啊暖暖,你不要那麼悲觀,或許豆豆是被人給救了也說不定!”馮婧聽到李炎那麼說,也急忙附和道,“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就絕對不能放棄,暖暖,你要堅強起來,只有你堅強地活下去,才能與豆豆重逢!”馮婧抹去眼角的淚水,努力扯出一抹笑,想要多給我一些希望。
或許是被李炎和馮婧的思想給荼毒了吧,我在他們每日一勸的工作之下,竟然也有些相信顧子諾還活着的事情了,我一直在幻想着,顧長風會忽然出現,帶着顧子諾一起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我都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還沒有絲毫關於顧子諾的消息,就連顧長風,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怎麼都聯繫不上。
在顧子諾和顧長風離開的第四十一天,一個生着一雙丹鳳眼的紅髮男人,竟然出現在了我和顧長風的別墅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