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騙我們的可能性不大。
應該是溫新立的母親,在大叔聊天的過程中,還是有所保留,畢竟大叔只是個陌生人。
我和楊聰,將大叔告訴我們的,也和老太太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我們問老太太,她有沒有見過那個六七十歲的老頭。
老太太搖搖頭說,沒有。
不過,老太太說,她曾經問過溫新立的母親,是誰告訴她,溫新立成了寧江大橋的壓魂,需要有人去替換,才能超生。
溫新立的母親說,是一個不認識瞎子。
瞎子!
而且,還是個好像懂些玄門法術的瞎子!
我和楊聰對視一眼。
我們最先想到的,就是在王安和家見到的那個範師傅。
不過,在王安和家,這個範師傅可不是這麼說的。
在王安和家的時候,範師傅一個字都沒提溫新立,他把所有的功勞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說是他請菩薩鎮住了寧江的河神。
出了老太太家,天已經快黑了。
我和楊聰走到寧江邊上。
楊聰問我,接下來怎麼辦?去找範瞎子?
我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範瞎子在N市這邊有些勢力。
就憑我,還有楊聰——這個小警察,這麼冒冒然去他,想讓他開口,說真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前後左右看了看,發現寧江邊上是有監控攝像頭的。
我讓楊聰,先去找找監控視頻。
有了範瞎子見過溫新立母親的視頻,那麼從範瞎子嘴裡問出東西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但是,楊聰卻搖搖頭。
他也前後左右看了看,江邊的攝像頭。
他說,要找到監控視頻,估計很難了。
我問他爲什麼?
他說,攝像頭拍下來的監控視頻,一般是不會永久保存的,都有一個保存時間。
據他所知,在溫新立家所在的這個老城區,寧江邊上攝像頭拍下來的監控視頻,保存時間大概只有一個星期。
溫新立的母親去世,就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她見那個老頭的時間,那就更早了,從大叔告訴我們的時間來推算,差不多應該有兩個月了。
這麼長時間了,監控視頻估計是很難找到了。
我點點頭,楊聰說的很專業,也很有道理。
我想了想,對楊聰說,讓他今天先找找試試,能夠找到,自然最好,如果真的找不到,也就算了。
明天早上,不管有沒有找到範瞎子見溫新立母親的視頻,我們都去找範瞎子。
一夜又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楊聰就頂着一雙黑眼圈,找到了我。
他說,他和溫新立家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一直找到了半夜,也沒有找到範瞎子見溫新立母親的監控視頻。
雖然沒有找到,但我還是好好謝了謝他,請他吃了個早飯。
吃完早飯,我們就立刻出發去找範瞎子。
範瞎子住的也是別墅,而且非常非常的豪華,和前些年那個十分出名的騙子,王林的“王府”有的一比。
四五米高的圍牆,都是一塊一塊六七十釐米長,四五十釐米寬的巨石,堆疊而成。
面向大路這一側的圍牆上,還有兩扇紅漆的實木大門。
紅漆實木大門上,整整齊齊排列着,一行又一行金燦燦的銅釘。
大門的兩側,是兩個差不多到我胸口高度的巨大的大理石基座。
每個大理石基座上面,都有一頭比我還要高出一頭的,十分威風的石獅子。
這兩個石獅子那昂首挺胸的霸氣模樣,和故宮裡的石獅子,都有的一比。
我讓楊聰上前叫門。
楊聰按了按,紅漆大門邊上的門鈴。
大門裡面,沒有反應。
我也上前,按了按門鈴。
大門裡面,還是沒有反應。
這還真是邪門了。
昨天,我和楊聰去敲溫新立家的門。
沒人開。
溫新立的母親死了。
今天,範瞎子家的門,也沒人開。
不會範瞎子也死了吧。
就這這時候,楊聰的手機響了,是他們隊長的電話。
楊聰剛接通電話,臉色立刻就變了。
掛了電話,他告訴我,範瞎子真的死了。
臥槽!
這麼邪門!
我這個玄門百年第一天才,都有點慌了。
我讓楊聰,趕緊帶我去案發地。
範瞎子的屍體,就在寧江大橋邊上,昨天,我和楊聰去溫新立家的時候,還路過過。
我和楊聰到了沒多久,林升也到了。
楊聰他們隊長,簡單給我和林升,介紹了一下情況。
範瞎子的屍體,是今天早上,一個晨跑路過的路人發現的。
經過法醫檢驗,範瞎子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四點多。
昨晚,楊聰就一直在這一片找監控視頻。
我轉頭問楊聰,他昨晚有沒有發現範瞎子。
楊聰搖搖頭,說沒有。
昨晚,他和這兒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忙到凌晨兩點多,就歇了。
在他們休息之前,他們並沒有見過範瞎子。
楊聰說完,他們隊長點點頭。
顯然,他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情況的。
接着,楊聰他們隊長,又給我和林升看了一段監控視頻。
這段監控視頻,是他們根據範瞎子的死亡時間,從附近攝像頭調取的。
視頻的開頭是四點十五分。
落魄的老城區,凌晨的寧江邊,黑壓壓,靜悄悄,沒有一個人。
突然,
在極遠處,
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慢慢地,
一點一點地,
朝着這邊走來。
他的身影越來越大。
我們勉強已經能夠看清他的容貌了。
他就是範瞎子。
突然,
範瞎子不動了。
他就這麼站在寧江邊。
大概呆呆地站了一分多鐘之後,“噗通”一聲,他跪到了地上。
“嘭——!”
“嘭——!”
“嘭——!”
他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第三個頭之後,他並沒有再直起身子。
他就這麼跪在地上,腦袋頂着地面,一動不動地死了。
看完視頻之後,楊聰他們隊長,問我和林升,對這個案子怎麼看?
他是知道我和林升在比賽的。
所以,他並沒有一塊兒問我們倆,而是把我倆,分別叫到遠處,再詢問我倆的看法。
因爲林升最近一直呆在寧江大橋附近,所以他先問的是林升。
可是,他和林升剛走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顯然,林升在這兩天,並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然後,他又把我叫了過去。
我把我和楊聰這兩天查到的東西,都和他說了。
他點點頭,然後問我,我認爲這個範瞎子的這個案子,接下去應該怎麼查。
他說,他想聽聽我的想法。
我想了好久,最終還是搖搖頭。
我也沒有好的辦法。
範瞎子在N市的背景極其複雜。
他交往的那些高官顯貴、富商巨賈,每一個都有可能是殺他的兇手,也可能沒一個是殺他的兇手。
這種事情靠猜是肯定猜不出來的。
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先理清範瞎子的社會關係,看他和哪些人有積怨,或者起過沖突。
這算是一個笨辦法,十分的費工夫。
楊聰他隊長點點頭,認可我的想法,說目前好像的確只能先這麼做了。
說完,他就帶着我回到了範瞎子的屍體旁邊。
範瞎子的屍體附近,除了警察,還有不少圍在警戒線外面看熱鬧的羣衆。
這些看熱鬧的羣衆中,就有昨天我和楊聰見過的那個老太太。
我剛回到範瞎子屍體附近,就見到了老太太正在衝我和楊聰招手。
我和楊聰走了過去。
老太太把我倆拉出了警戒線,拉到遠遠的,沒人的地方。
老太太望向遠處範瞎子的屍體,湊到我倆耳邊,悄聲告訴我倆,
範瞎子跪的那個地方,就是溫新立的母親經常祭祀溫新立的地方。
我和楊聰愣了一下,也顧不上老太太了,趕緊跑回到範瞎子屍體邊上。
果然,就見,在範瞎子跪的那個地方的地面上,有一大團焦黑的痕跡。
這個一大團焦黑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用火燒出來的。
這個地方應該是溫新立母親祭祀溫新立的時候,燒紙錢的地方。
我圍着範瞎子屍體轉了幾圈。
我發現,範瞎子的屍體並不是筆直地朝着寧江,和寧江成九十度的直角,而是有點右偏的。
我慢慢走到範瞎子的屍體後面,沿着他屍體的指向,筆直地朝前看,映入我眼簾的不是別的東西,正好就是寧江大橋。
我讓楊聰給我找來了一個激光手電。
我把這個激光手電,架在範瞎子的脊椎骨上,讓激光射出去的方向,和範瞎子脊椎的指向,保持一致。
這束激光不出意外地打在了寧江大橋上。
我和楊聰走到寧江大橋上。
看着激光打在寧江大橋上的那個點,楊聰的臉色突然變了。
他告訴我,激光打在大橋上的那個點,就是當年客車衝下大橋的地方,自然也是溫新立衝下大橋的地方。
我和楊聰從寧江大橋,回到了範瞎子的屍體邊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範瞎子的屍體,我突然覺得,對這個案子,有頭緒了。
可是,究竟是什麼頭緒,我一時又說不上來。
範瞎子的屍體,跪在溫新立母親祭祀溫新立的地方,同時又指向溫新立當年衝下寧江大橋的那個點。
這說明範瞎子的死和溫新立有關係。
可是,這究竟又是什麼關係呢?
我一時也說不上來。
難道,溫新立真的是寧江大橋的壓魂?
而範瞎子實際上也不是我和林升認爲的騙子。
當年就是範瞎子用法術,將溫新立變成了寧江大橋的壓魂。
現在,溫新立來找範瞎子復仇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當年溫新立的死,就不是意外,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