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着許遠輝和他的老情人,回了警局。
審訊的事,自然和我沒關係。
在許遠輝身上,搜出了疊成三角形的役屍符。
我和年輕警察帶着役屍符,去了省博物館。
我施展役屍術,等了半個多小時,就見無名屍拎着裝着虎符的保險箱,從運河裡爬了上來。
無名屍全身溼漉漉的,皮膚都被泡得發白,發脹。
看着無名屍這副樣子,我估計,之所以魏大肚他們從監控視頻裡沒能找到他,是因爲他一直都在水裡,根本就沒有上過岸。
案子到這裡也算破了。
虎符被交給了魏大肚,之後,會還給省博物館。
無名屍,則被又一次送到了法醫室。
法醫室已經收拾好了,早就沒有何進口中的那種零亂。
法醫也不再是何進的女朋友——她還在醫院裡。
我和年輕警察,把上次解何進身上的役屍術的操作,又在無名屍身上,做了一遍。
一定要說,兩次解役屍術有什麼不同的話,倒也有兩點。
第一點,因爲有役屍符,這回無名屍,很聽話,站在那兒,隨便我們施爲。
第二點,這回剝皮,我和年輕警察沒吐,一點都沒吐,因爲我倆早就躲了出去,剝皮的活,新來的法醫幹了。
到底是專業,剝完皮,人家法醫很能跟我們談笑風生,討論最近爲啥網上這麼多爛電視。
役屍符已經解了,役屍符也就沒用了,出了法醫室,我就跟年輕警察借打火機,打算把它燒了。
沒想到,年輕警察好奇地把役屍符搶了過去,說找了這麼久的役屍符,還不知道它究竟長什麼樣子,要好好看看。
說着,他就把疊成三角形的役屍符給拆開了。
像年輕警察這樣玄門外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樣,他們不懂,所以不知道害怕,對玄門的東西總是有一種天然的好奇。
這很正常。
役屍術已經解了,役屍符和廢紙一樣,沒什麼危險。年輕警察拿去也就拿去吧。
我繼續向前走,走了一會兒,見年輕警察還沒追上來,我就回頭看了一眼。
就見在符的背面上,除了無名屍的姓名、八字外,隱隱還能見到從符的正面透過來的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我很熟悉,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它!
我衝上去,一把奪過年輕警察手中的役屍符。
役屍符上除了正常的雲篆之外,果然有一個圖案——一個昏黃的太陽,在它的中間,有一隻碧綠眼睛,射出詭異的光芒。
碧眼黃日!
是它!果然是它!
三年前,在那個改變我人生的陰局裡,我見過它!
我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你怎麼了?”年輕警察問。
我沒理他,像野獸一樣衝了出去。
我的心中有熊熊的火焰。
我要發泄!
這個發泄口就是許遠輝。
我衝進關押許遠輝的審訊室,魏大肚就在裡面。
他問我:“你怎麼了?”
我死死的盯着許遠輝,儘量控制着自己情緒,沒有聲調,沒有感**彩,就像機器人一樣,說道:“我——要——和——他——聊——聊——”
魏大肚看了我一會兒,沒再問什麼,轉身關了審訊室的監控,帶着另一個警察出去了。
走過我身邊的時候,他拍拍我的肩,說:“控制點情緒,別太過激了。”
我急步走到許遠輝身前,把役屍符拍在那兒。
“這符!你哪兒來的?”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許遠輝依舊很平靜。他看了我一眼,問:“你不是警察吧?”
我僵硬地點點頭。
“那你沒權力審問我。不過,我講個故事,你聽完了,我就告訴你。”
“好!”我毫不猶豫。
許遠輝仰着頭,閉着眼睛,許久沒說話,好像在回憶着什麼。
審訊室裡靜悄悄的,只有我倆呼吸的聲音。
許遠輝長長地嘆了口氣,說:
“79年,上前線前,老班長帶着我們寫請戰書。我忘了寫的是什麼,就還記得裡面有這麼一句——爲了祖國,爲了人民,不怕犧牲。
可惜,這句話不單我沒有做到,連老班長也沒有做到。老班長犧牲了,但不是爲了祖國和人民,而是爲了我。
我踩了【地】雷。
老班長原本可以走的。但是他說祖國和人民需要我這樣的年輕人,他要救我。
最後【地】雷還是爆炸了。
爆炸的時候,老班長一把推開了我,我沒了一條腿,老班長沒……沒了腦袋。
我成了殘廢,退伍了,回了家,小芬——早上你見過的——也和我退了婚,嫁給了有錢人。
我從沒怨恨過誰,想想老班長,我覺得我很幸福,至少命還在。
我心裡一直記得老班長的那句話——祖國和人民需要我這樣的年輕人。
我覺得我雖然殘廢了,可能不能再爲祖國和人民做些什麼,但至少我得自己養活我自己,而不是靠別人來可憐我,拖祖國和人民的後腿。
我自學,我考大學,我進博物館,我做生意,我都是爲了養活自己,甚至有朝一日,再爲祖國和人民做些什麼。
我一直就是這麼活着,直到三年前,小芬回來了,還被查出了肝癌,治不好。
我遇到了他……”
我真的是一種很容易受別人影響的一個人,聽着許遠輝平靜的講述,我的心靜了不少。
“這個他是誰?”我問。
“我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每次,我倆都是通過視頻聯繫,視頻的時候他也總是戴着個面具。”
“你怎麼找到他的?”
“不,不是我找的他,而是他找的我。
三年前,小芬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沒多久,突然一個陌生的微信號,來加我。他說他能治好小芬,但是條件就是讓我把虎符掉包給他們。”
“三年前?那座古墓還在發掘吧。他們怎麼知道最後這枚虎符最終會落到你們博物館?而且他們爲什麼不在發掘時候掉包,而要等到了你們博物館在掉包?”我問。
許遠輝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
“既然定了是掉包,怎麼又突然變成了搶劫?”我接着問。
許遠輝說:“我也不知道。一個月前,他突然聯繫我,說計劃變了。”
“一個月前?具體什麼時候。”
“我想想啊……想想……十月二十四號吧。”
我愣了一下。
這天,正好是我到H市的那天,我也是在這天見的何進,何進也是在這一天的第二天的凌晨失蹤的。
“你們是視頻聯繫,那他是怎麼把役屍符交給你的?”
“他讓我去一家咖啡館拿的。我到的時候,役屍符已經被藏在了咖啡館沙發的縫裡,他沒有露面。”許遠輝回答說。
“那虎符上面的殮文——‘陰兵百萬’四個字——也是他告訴你的?”
許遠輝點點頭。
我又問許遠輝要了那個人的微信號和那家咖啡館的地址,就走了。
出門的時候,我看了許遠輝一眼,他低着頭,很落寞。
我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昨天,在你辦公室,你是故意把殮文的意思告訴我們的吧?”
許遠輝愣了一下,擡起頭,看看我,點點頭。
“既然這樣,爲什麼不自首?”我又問了一句。
“罪人一個,不奢望什麼從輕發落。”許遠輝說。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有點感傷。
“爲了這樣一個女人值得嗎?”我最後問了一句。
許遠輝沉默了很久。
“我答應過,要照顧她一輩子。”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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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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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讀者大爺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