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興劍雙目含淚,看着魏大肚,然後突然笑了,說道:“我沒死。”
“你沒死?不!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你頭掉到了……”
不等魏大肚說完,曹興劍就打斷了他,說道:“不,是你看錯了。”
“我……我看錯了?”魏大肚還是有點將信將疑。
突然,他一個健步,來到曹興劍的身前,一把拉開曹興劍的衣領。
拉開衣領後,曹興劍的脖子露了出來。
曹興劍的脖子很光滑,完沒有沒有疤痕。
如果真的想魏大肚說的,曹興劍的脖子掉下來過,這麼嚴重的傷,即使重新接好了,那肯定也是要留疤的。
沒有見到想象中的疤痕,魏大肚似乎真的信了曹興劍的話。
他一把抓住曹興劍的胳膊,問道:“他……他們呢?是不是也是我看錯了?”
魏大肚抓着曹興劍胳膊的手,青筋畢露,顯示出魏大肚內心很激動。
他雙目緊緊盯着曹興劍,似乎就爲了等曹興劍的一句話——是的,是你看錯了。
可是,曹興劍卻嘆了口氣,說道:“就活下來了我一個人,他……他們……”
話說道一半,曹興劍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魏大肚好像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頹喪地癱倒地上。
曹興劍走了。
過了很久,魏大肚才整理好心情,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沒問魏大肚,他和曹興劍在說什麼,而是問他:“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魏大肚搖搖頭,說:“算了,已經過去二十年了。該喝的酒,該流的淚,這些年,我都已經喝夠了,流夠了。”
二十多年?
曹興劍?
斬龍局的戰友?
抓住了這幾個點,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魏大肚經常隨身帶着的那把軍刀。
當初,剛回到H市的時候,在警局的天台,魏大肚曾經告訴我,這把軍刀送走了他七個兄弟。
曹興劍和魏大肚說的,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我不知道。
我也沒問魏大肚。
送走了魏大肚,我這個斬龍局的新局長,在忙了一天多後,終於有空了。
我趕緊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想要告訴她,我已經成爲斬龍局的局長,成爲中將了。
可是,接電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助理。
她助理告訴我,她正在演戲,沒時間接電話,讓我待會兒再打過去。
不能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我心裡還是有點失落的。
不過,沒等我失落太久,我剛掛了電話,曹興劍就又走進了我的辦公室。
他一臉嚴肅,已經絲毫看不出剛剛傷心的模樣。
他說:“首長,有任務給我們。”
我和曹興劍,又見到了那個上將。
上將給我和曹興劍,看了一張照片。
照片的主人,是個七八十歲的男人。
他無力地癱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錘子,他的頭頂筆直地插着一根小木樁,鮮血從頭頂冒出來,流得滿臉都是。
我仔細看了看照片,發現這個老人頭頂插着的小木樁,似乎是桃木的,小木樁插的位置,似乎是老人七脈中的惠頂。
桃木插入惠頂,這死法實在是太慘了。
人死後,體內的魂魄經由七脈,離開人體。
這個時候的魂魄,因爲陰氣還不足,還很弱小,一旦遇到插在惠頂的陽氣極重的桃木,必定魂飛魄散。
在一般人眼中,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是在我們玄門人眼中,魂飛魄散纔是真正的一了百了。
我不由轉頭看向曹興劍。
曹興劍也正好看向了我。
顯然,他也發現了。
我倆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我是斬龍局的正局長,這個時候,自然該我開口。
我問上將:“照片上的人是誰?您要我們斬龍局幹什麼?查出殺害他的兇手?”
上將說:“照片上的這個人,是中科院地質所的院士——龐景林。
龐院士,一個星期前,被發現死在了自己家裡。
經過一個星期的調查,當地警方目前認爲龐院士是自殺,是他自己用錘子,將木樁釘進了自己的腦袋。
我交給你們的任務,就是查清事情的真相,確定龐院士到底是不是自殺?不是自殺的話,兇手又是誰?”
領了任務,離開上將的辦公室後,我和曹興劍匆匆趕回了斬龍局的總部,開始做準備。
我原本是想讓,魏大肚跟着我們一塊兒去的。
昨天,魏大肚還是H市刑偵支隊支隊長。
查案這種事,他無疑是很拿手的。
但是,魏大肚卻說,他就不去了。
他相信,只要我和曹興劍去了,肯定能查清事情的真相。
我問魏大肚,爲什麼不去?
魏大肚指了指自己很有“肚量”的肚子,說道:“有這肚子啊,當不好兵。要當好兵,就得把它扔了。”
我點點頭,明白了魏大肚的意思。
魏大肚當了警察之後,胖了不少,體能大大不如當兵的時候了。
現在既然回到了斬龍局,那就得把體能給練上去。
一旁的樑子偷偷給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帶他走。
可是,當魏大肚轉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就立刻又老實了——擡頭,挺胸,收腹,雙腿併攏,標準的立正的樣子。
魏大肚要練體能,怎麼可能落下樑子呢?
樑子的體能,在警察中無疑算好的,但是和斬龍局裡的特種兵一比,那差距還是很大的。
我假裝沒看見,和曹興劍一塊兒走了。
因爲是查案,我和曹興劍沒有帶太多的人,也就帶了一個特戰小隊,總共七個人。
這個特戰小隊,名叫黃庭小隊,是斬龍局裡最精銳的特戰小隊之一。
魏大肚和曹興劍,當年就是這個小隊的。
我們一行九人,穿便衣,坐飛機,到了L市。
L市是龐景林院士的老家。
龐景林院士退休之後,就一直呆在L市。
我們先到了L市警局,亮明身份,說明我們的任務,然後點名要見L市刑偵支隊支隊長。
因爲我這個年紀的中將太顯眼,所以整個與L市警局打交道的過程,我都沒有帶頭參與。帶頭參與的是曹興劍。
一個少將親自來查案,L市警局無疑是被鎮住了。
不過,我們還是沒有見到L市刑偵支隊支隊長。
因爲,關於龐院士自殺的案子,L市的警察在不久前,又發現了新線索。
警察們,在龐院士家對面的樓上,發現了一間空房子。
這間空房子正對着龐院士的家。
而且,這間房子被收拾的異常乾淨。
警察們,在房間裡,沒有發現任何指紋、頭髮、指甲……這類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一般正常人家 ,怎麼可能沒有這些東西。
這個房間沒有,顯然是有人特地打掃過的。
這個人爲什麼要打掃呢?
這一下子就引起了警察們的興趣。
他們找到了房間的主人。
房間的主人,告訴警察,這個房間,在一年前,就租給了一個叫袁恩光的三十多歲的男人。
據房東說,這個袁恩光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租客了。
每個月到了該交房租的時候,不用房東去催,這個袁恩光就會自己算好水電費,加上房租,一分不少地送到房東家。
遇到了這麼好的租客,房東一開始無疑很開心的,但漸漸的,就覺得不安了。
按時交房租,也就算了。
可爲什麼要送到他家呢?
是不是袁恩光在他的房子裡,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讓他再去房子裡,不想讓他知道?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辛辛苦苦又過了一個月,房東終於趕在袁恩光把房租送到他家前,敲開了袁恩光的門。
當房東敲開門後,他發現房子裡,除了袁恩光,還有一個和袁恩光差不多年紀的男人。
袁恩光說,這個男人是他的朋友,來做客的。
房東注意到,在房子靠近廚房的角落裡,很整齊地疊了一大摞快餐盒。
這麼多快餐盒,顯然不是袁恩光一個人吃的。
房東問袁恩光,他這個朋友住多久了?
袁恩光說,他朋友不住這兒,剛來。
房東又在房間的陽臺上,發現了兩具很大的望遠鏡。
房東問袁恩光,這兩具望遠鏡是幹什麼的?
袁恩光說,他是天文愛好者,沒事就用它們,看看星星。
這一趟突擊檢查下來,房東覺得這個袁恩光很怪,但又具體說不出哪兒怪。
時間久了,房東也就把這事給忘了,直到警察找上門。
聽完房東的描述後,L市警察猜測,袁恩光應該至少還有一個同夥,他們這個團伙一直在監視龐院士。
雖然不知道袁恩光爲什麼要監視龐院士,但無疑袁恩光這夥人,是現在嫌疑最大的。
在L市警察的帶領下,我們很快就開車到了。龐院士家所在的小區。
這個小區名叫天祥小區。
龐院士家位於天祥小區3棟501。
而那個空房間,也就是袁恩光租的房間,是4棟501。
站在兩棟樓之間,我看了看這兩個房間,的確正好對着。
進入天祥小區之後,我們先去看了袁恩光租的房間。
在袁恩光租的房間裡,有許多警察,其中就有L市刑偵支隊支隊長。
他親自督陣,要L市的警察們,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關於袁恩光身份的線索。
袁恩光,這個名字,L市警察們早就已經查過了,是個化名。
現在,就只能指望在房間裡,發現袁恩光的指紋、頭髮之類,也許還能找出袁恩光的身份。
當然,我是不怎麼看好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