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斬龍局的辦公室後,我關上門,打開資料袋,抽出最上面的那一份資料。
最先映入我眼簾的,赫然是“神農架”三個字。
“神農祭”這三個字,只要是我們國家的人,想必都應該聽說過。
神農架位於H省,是一片神奇的地方。
在網上百度“神農架未解之謎”,輕輕鬆鬆就能找出十幾條神農架未解之謎。
在這些神農架的未解之謎中,最出名的莫過於神農甲野人之謎了。
這回,我接到的這件事,正好就和野人有關,至少名義上是有關的。
在神農架有個紅松村,紅松村裡,有個村民叫作柴建兵。
柴建兵以採摘野生中草藥爲生。
不過,這些年環境破壞嚴重,即使在神農架,要找到上等的野生中草藥,也不容易了,只有在那些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或許還能發現一兩株。
一個月前,柴建兵一如往常一樣,進山採藥。
這天,他來到了神農架深處的野人墓。
野人墓,是紅松村村民,給神農架深處的一座小山,起的名字。
據說,曾經有人,在這座小山上,挖出過比正常人大一兩倍的人骨。
有人說,這些人骨是野人的人骨。
於是,村民們就開始管這座小山叫野人墓了。
野人墓離紅松村很遠,風景也一般,不是旅遊景點,因此平常很少有人去。
那天,柴建兵在野人墓找到了不少名貴的中草藥,很開心。
他不停地挖啊,挖啊……
突然,他一鋤頭下去,好像撞到了石頭,鋤頭下不去了。
柴建兵隨手用力一刨,把蓋在石頭上面的泥土,挖了起來。
柴建兵低頭一看,發現是個白白的十分光滑的管狀物。
這個管狀物看起來不像是石頭。
柴建兵好奇心起來了,接着挖,順着管狀物,把它兩頭都挖了出來。
看着眼前的這個管狀物,柴建兵愣住了。
他想起了關於野人墓的傳說。
以前,他以爲,有人在野人墓發現過野人的骨頭,是假的,是傳說。
可是,在那一刻,他覺得這應該是真的。
因爲,他親眼看見了。
他親手挖出來的這根管狀物,就是一根七八十釐米長的大骨頭。
一個骨頭就有七八十釐米長,這顯然不是人的骨頭。
柴建兵不由嚥了口唾沫。
在紅松村的傳說裡,野人可不是什麼善茬。
野人十分兇殘,經常會無緣無故的攻擊人類。
如果,這根骨頭真的是野人的,那麼說明野人是真實存在。
柴建兵不由開始擔心,他挖出野人的骨架後,會不會引來野人的報復?
月黑風高的晚上,野人衝進他家裡,把他活活撕成了兩半。
柴建兵好像已經看到了,他的腸子不停的在地上蠕動。
他心裡有些害怕,但他又忍不住,想要繼續往下挖。
他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不是野人的骨頭。
他一邊挖,一邊安慰自己——
這應該是恐龍化石。
恐龍化石據說還叫龍骨,是一種很厲害的中藥材,可值錢了。
十幾分鍾後,柴建兵終於挖出了一具完整的骨架。
這具骨架,一看就知道不是恐龍的,而是人類的,一個放大了的人類。
這具人類的骨架的高度,大概在三米多,不到四米的樣子,是正常人類的兩倍。
看着眼前這具白森森的人類骨架,柴建兵是真的慌了。
他隨手抓起幾株已經採摘了的草藥,慌慌張張跑了。
他沒有把那具骨架,給埋回去。
在骨架邊上,也還有柴建兵已經採摘好了但沒有拿走的草藥。
回到村子後,柴建兵把這件事和他老婆一說。
他老婆是個很明道理的人。
她勸柴建兵把這件事報上去。
這件事因此被上面知道了。
上面一開始派的是科考隊,畢竟對野人的研究算是在科學的範圍內。
但是很快,上面就覺得,他們好像派錯了,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少派了。
他們不應該只派科考隊,還應該加上考古隊。
科考隊到了野人墓不久後,就在野人墓發現了人類的建築遺址。
而且,這個遺址的範圍還不小。
似乎,在野人墓,曾經有過一個頗爲繁榮的小城。
考古隊到達後不久,發現在野人墓,真的曾經存在過一個小城。
他們在野人墓發現了城牆、房屋、陶器、墓葬……
而且,更爲驚人的是,根據陶器的造型,以及陶器上的紋飾來判斷,考古隊的專家初步認爲,野人墓這個遺址是史前遺址,但這個遺址又和現在已知的半坡遺址、河姆渡遺址、仰韶遺址等等,沒有一個相似。
換句話說,野人墓這個遺址代表了,一個和以往完全的不同新文明。
發現一個新文明,無疑比中彩票還難。
這對考古學家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
整個考古隊頓時幹勁十足。
短短几天內,他們就確定了野人墓遺址的大致範圍,開始了更爲細緻的發掘。
一週前,考古隊在野人墓的西邊,發現了一座墓葬。
他們在這座墓葬裡,又發現了一具人類骨架。
這具人類骨架,和柴建兵發現的那具骨架,幾乎一模一樣。
看着眼前的這具骨架,考古隊員們不得不想起了,一件之前被他們故意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柴建兵發現的那具人類骨架,出現一個擁有文明的遺址裡,到底意味着什麼。
考古隊員雖然沒有研究過人類學,但是人類的骨架,還是見過不少的。
柴建兵發現的那具骨架,一看就知道,和我不屬於同一個人種。
考古隊員用小錘子,輕輕敲過那具骨架。
敲擊那具骨架發出的聲音,就和敲擊玉石發出的聲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考古隊員據此,天真地認爲,這具骨架應該是,遺址上的先民製作的工藝品。
科考隊聽到他們的這個結論後,卻是什麼都沒說。
發現一個新文明,或者發現一個新人種,無論是考古隊員,還是科考隊員,都很樂意,也很高興。
但是,如果發現的一個新人種的新文明,他們就很難接受。
我們智人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種智慧生物。
如果,這個地球上,真的存在過其他人種的文明的話,那麼必將摧毀這個衆所周知的事實。
我們智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選之種。
我們將會淪落,開始變得和其他生物毫無區別。
等到我們徹底淪落後,有一天,會不會突然出現一個人,告訴我們,我們其實和猩猩、狒狒、豬、狗、老鼠,沒有任何差別?
這無疑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所以,在發掘野人墓遺址的過程中,考古隊的隊員,都在不斷地告訴着自己,同時也在告訴着別人,柴建兵發現的那具骨架,就是工藝品,就是工藝品……
但是,當第二具幾乎一模一樣的骨架再次出現了的時候,考古隊員們再也沒法用這個愚蠢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了。
科考隊的隊員也很快到了。
他們也看到了這具骨架。
在考古隊挖掘遺址的這段時間裡,他們一直都在研究,柴建兵發現的那具骨架。
他們在那具骨架上面,發現了軟組織,並且從軟組織裡,提取出了一定量的蛋白質。
這證明,那具骨架不是工藝品,而是真正的人類骨架。
等考古隊將新發現的第二具骨架,從墓地裡,清理出來,科考隊沒說一句話,就帶着這具新的骨架走了。
在這幾天裡,科考隊已經被徹底震驚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科考隊走後,考古隊繼續着發掘工作。
他們還在試圖,用——骨架是工藝品,而不是真的人類骨架——這個愚蠢的謊言,來安慰自己。
原本,即使真的有新人鐘的新文明,也和我沒有關係。
我既不是科學家,也不是考古學家。
但是,就在發掘出第二具新骨架的當天晚上,考古隊隊長——竇申宇——就開始做噩夢了。
一開始,他也沒在意。
偶爾做個噩夢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第二天晚上,他又做噩夢了。
等到第三天白天,他發現,前一天晚上做噩夢的,不僅只有他一個人,他們考古隊裡,只要參與過發掘第二具骨架的隊員,都做噩夢了。
於是,竇申宇就將這件事給上報了。
兜兜轉轉之後,這件事就到了我手裡。
神農架是有機場的。
看完資料後,我立刻就訂了一張飛往神農架的機票。
當天晚上,我就到了神農架。
我並沒有立刻就去野人墓找考古隊,而是先在機場周邊的酒店住了一宿。
根據我的判斷,考古隊的情況並不算太嚴重。
他們應該只是在發掘古墓的過程中,吸入了太多的陰氣,因此在晚上陽氣比較弱的時候,就出現了幻覺,開始做噩夢。
這種情況其實並不需要我出手,只需要離開古墓周邊,然後曬幾天太陽,多吸收點陽氣,就能好了,如果嫌棄曬太陽,見效比較慢,也可以去買一塊硃砂原石,掛在身上,立刻就能好了。
不過,就像前面說的,上面交給我這件事,只是爲了讓我離開首都。
我原本還以爲,他們會找件比較有難度的事情,讓我不得不離開首都。
沒想到他們這麼草率,就給我找了這麼容易的一件事情,我在首都就能把它處理了。
但我如果真在首都就把它處理了,未免有點太不識相了。
所以我還是離開了首都,就當來神農架旅遊了,反正往返機票,都能報銷,不用我自己花錢。
到達神農架後的第二天,我好好睡了一個懶覺,直到早上十點多才起來。
我穿好衣服後,突然在我放衣服的那把椅子上,發現了一把金燦燦的短劍。
這把短劍剛剛一直被我的衣服蓋着,我沒有看見。
這把短劍,我見過,就是青銅宮裡那個男人的那把短劍。
如果,我沒記錯,這把短劍,現在,應該在首都潘主任的基地裡,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我可沒有帶它離開首都。
*********
金庸,金大俠,去世了。
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我不由有點感慨。
這是,一個時代結束了。
我們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