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蕾拉這樣的少數人習慣於在飛機上睡覺之外,其他人睡的都不太安穩,有人早就醒了,有人還在賴牀,像阿拉貝拉這樣聽覺特別靈敏的,一旦有人走動就會驚醒,而且又聽到了江禪機與15號的對話,昨晚失眠了,最後還是空姐給她找了一副隔音耳塞才睡着。
“乘客朋友們,早上好!新的一天已經到來,祝您有愉快的一天!”
“我是機長,在此很抱歉的通知您,由於不可抗力的原因,本機需要臨時更改航線,預計將會晚點一小時左右,預定降落地點將由……”
當機內廣播的聲音響起時,雖然機長的聲音很鎮定並不慌張,大家的心裡還是一緊,因爲起飛之前他們已經得知了飛行路線,沒有理由突然更改航線啊。
不僅是航線改變了,甚至預定降落的城市也改了!
坐在舷窗旁邊的,打開擋板看看外面,發現外面天氣不錯,藍天白雲,雲層高而淡薄,沒有壞天氣來襲的跡象。
在起飛前的安排中,專機會在離阿勒山最近的一座民航機場降落,離阿勒山幾十公里的樣子,然後租借直升機飛往阿勒山,而現在他們聽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城市。
“怎麼會?這座城市離隱修院有一百多公里啊……”凱瑟琳知道那座城市,驚訝地揚起眉毛,塞掉妹妹的隔音耳塞,推醒妹妹。
“怎麼了?”阿拉貝拉打着呵欠醒來,倦容未褪。
“可能有問題。”凱瑟琳來不及讓妹妹去洗臉,拿出溼巾給妹妹擦了擦臉,讓妹妹儘快清醒。
其他人也心中忐忑,33號已經把降落傘揹包從座椅下拽出來了。
蕾拉在那邊嚷嚷着不是自己的飛機和飛行員就是靠不住。
場面有些混亂,只有15號巍然不動,彷彿置生死於度外似的。
江禪機和衣而睡,一個激靈從放平的座椅上跳起來,說道:“大家先別慌,我去找駕駛員打聽一下情況。”
他小跑着來到機頭位置,羅恩和羅恩同伴一家也有些慌亂。
駕駛艙的門開着,空姐正在裡面瞭解情況,畢竟是私人飛機,不用像普通民航那樣防範劫機犯什麼的。
江禪機也湊到門口附近,探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機長和副機長的飛行制服上也印着紅葉學院的標誌,客氣地答道:“沒什麼大事——我們剛剛收到附近空管塔臺的消息,通知我們前方的區域被劃爲禁飛區,包括預定降落的機場在內,所以我們只能臨時更改降落機場了……我們剛纔已經跟學校溝通過了,並且得到了校方的許可。”
瞭解了情況的空姐離開駕駛室,返回乘客艙去逐個安撫乘客。
“這樣啊……”江禪機見兩位駕駛員的神情都很鎮定,心也放回肚子裡,“如果不是很打擾的話,我想問問禁飛區是怎麼回事?這種情況很常見嗎?”
兩位駕駛員對視一眼,搖頭道:“不算常見吧,但偶爾也會遇到,一般是某個國家要舉辦軍事演習或者其他軍事活動,爲了避免誤傷民航,所以劃定禁飛區,這次只是恰好讓咱們趕上了而已。”
他們二人都是四十歲左右,正值年富力強的年紀,一看就是經驗豐富、訓練有素,大概是某家大型航空公司高價挖來的。
副駕駛也說道:“世界上兩百來個國家和地區,雖然大國之間是和平的,但小國之間一向摩擦不斷,防空武器越來越先進、越來越普及,以前就發生過民航航班被導彈擊中的慘劇……這次能及時通知我們前方是禁飛區已經是好事了。”
江禪機聽得半響無言,不過他很快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問道:“連咱們預定降落的機場也在禁飛區裡?那豈不是所有航班都不能起降了?”
駕駛員的神色並不輕鬆,“應該是的,一般來說,軍事演習不會把民航機場也包括在內,所以這次可能並不是軍事演習那麼簡單……”
江禪機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抱歉,有沒有附近的地圖?我想看看禁飛區的範圍有多大。”
副駕駛知道他看不懂專業的航空術語以及座標,因爲目的地在這邊,所以駕駛室裡有附近的詳細紙質地圖,於是把紙質地圖攤開,用筆在地圖上大致勾勒出一個範圍給他看。
“呃……”
地圖是英文的,一大堆陌生又冗長的地名看着頭疼,不過他只關心一個地點,手指頭在地圖上比劃了一陣兒,終於在禁飛區的邊緣找到了那個名字——阿勒山。
他找了這麼久,主要是因爲副駕駛的筆跡正好從阿勒山的黑色小山標誌上劃過。
兩位駕駛員只負責把他們送到目的地機場,其他一概不知,也不會過問,所以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乘客的最終目的地是阿勒山。
“禁飛區包括這裡麼?”他指着阿勒山問道。
兩位駕駛員重新確認了空管塔臺發來的禁飛區座標範圍,端詳了地圖半天,還是不太確定地說道:“不好說,可能正好擦邊。”
“……”
這情況就很微妙了。
Wшw✿ ttκǎ n✿ C○ 江禪機想了想,又問道:“塔臺沒有提到設立禁飛區的原因是嗎?”
“沒有,不過……”
機長沒有說話,副機長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如果有什麼猜測,不妨說來聽聽,我不會往外亂傳,就當是聊天,猜錯了也沒人會責怪。”他陪笑道。
副駕駛的兩根手指戳在阿勒山左右兩側的兩個國家,說道:“這兩個小國,長期以來存在着領土糾紛,近年來一直明裡暗裡摩擦不斷,表面上是領土問題,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宗教信仰的水火不容,以及背後超級大國的地緣政治角力,所以這次……可能鬧的有點兒大。”
江禪機還以爲是附近出現了“通道”,所以附近的國家以設立禁飛區爲名義來防止普通人接近,難道說並不是這樣?
細想一下,如果“通道”真的出現在阿勒山附近,那無異於正好撞到槍口上,院牧長和隱修院的修女們在家門口就可以解決事件,按理說用不着軍隊的參與……如果連院牧長都解決不了,這種彈丸小國的軍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其實他寧願面對“通道”的怪物,也不願意坐在飛機上被一顆防空導彈打下來。
“謝謝你們,我先回後面去了。”他告辭。
“飛機馬上要轉向了,請幫忙通知你的同學們坐回座位上並繫好安全帶。”副駕駛說道。
“好。”
他離開駕駛室,先安慰了羅恩他們,告訴他們沒什麼事,是預定降落的機場出了點兒問題,所以要改道去另一個機場降落。
然後,他走向機艙中部,發現空姐還在向33號和蕾拉她們解釋,本來幾句話能說完的事情,被她們幾個輪流打斷,到現在還沒交待清楚。
江禪機請空姐回去忙自己的事,由他來解釋。
他先讓33號解下降落傘揹包,讓大家都坐回座位上,繫好安全帶,這才把他在駕駛室裡聽到的內容講了一遍。
他還沒說完,大家就感覺到側向的慣性,飛機開始轉彎,基本上一直追在屁股後面的太陽跑到了側面。
“真倒黴!你們之中是不是混進了什麼掃把星?自從遇到你們之後,我就沒碰上什麼好事!隨便跟你們去個地方就能碰上‘通道’,差點兒把命丟了!坐個飛機還能碰上兩國打架,我真是服了!”
蕾拉滿腹牢騷,眼睛盯着江禪機,言外之意他就是掃把星。
江禪機不敢苟同,“我可是被實驗室的老師們當作福星來着……”
“是蝠星吧?怪不得你用把破蝙蝠弓!”蕾拉譏諷道。
路易莎通過別人的翻譯得知了情況,同樣是憂心忡忡,從小生於戰亂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戰爭的殘酷,戰爭會把好端端的人變成魔鬼。
“凱瑟琳,你們住在阿勒山,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麼?”江禪機問道。
凱瑟琳握住妹妹的手,皺眉道:“阿勒山正好處於兩國交界處,我知道這兩個國家的人一向不和,阿勒山本身在兩個國家也有兩種不同的叫法,一是阿勒山,一是阿拉拉特山,如果你當着其中一方的面叫錯了山名,會惹得他們很不高興,當然如果是外地遊客的話,他們一般不會跟外地遊客太過計較……但這次鬧得這麼嚴重,我也是頭一次遇到。”
駕駛員說摩擦不斷,凱瑟琳說頭一次遇到,這種小小的矛盾很好理解,前者是以幾十年的時間跨度而言,凱瑟琳沒有遇到是因爲她可能也就在隱修院裡待了十來年,沒遇到嚴重摩擦事件很正常,這次不就遇到了?夜路走多了,終究會撞鬼。
“凱瑟琳……”阿拉貝拉不知道導彈是個什麼東西,對未知事物很害怕。
“沒事的,飛機已經改道了,飛行員也很有經驗,咱們很安全,不用害怕。”江禪機安慰道。
“等一下,如果阿勒山在禁飛區的邊緣,那咱們豈不是不能直接坐直升機過去了?”33號問道。
“不,直升機應該還是能坐,起碼能坐大半段路,因爲咱們的新着陸地點與阿勒山之間並不存在禁飛區。”他解釋他看到的地圖。
“比起這個……阿勒山本身不會被戰火波及吧?”22號擔憂道。
“應該……不會吧?”江禪機不是很肯定,“按理說,各國的高層還指望着超凡者對付‘通道’呢。”
“話雖如此,一旦發生交火,雙方的士兵和底層軍官殺紅了眼之後,小範圍的混亂是不可避免的。”22號說道,“你不要指望這種小國的軍隊能像大國的軍隊一樣令行禁止。”
江禪機他們面面相覷,22號說的有道理,也正如路易莎說的那樣,戰爭能把人變成魔鬼,考慮到阿勒山正好位於禁飛區的邊緣,會發生什麼真的不好說。
凱瑟琳掛念隱修院姐妹們的安危,恨不得一步飛回隱修院。
“你們不打算改變計劃?”蕾拉質疑道,“那可是軍隊啊,就算是小國的軍隊,那也是正規軍隊。”
“如果你害怕的話,現在就可以跳傘。”33號沒好氣地把降落傘揹包扔向她。
其他人嘴裡沒說,心裡同樣有隱憂,某種意義而言,正規軍隊比“通道”裡的怪物還要可怕得多,畢竟怪物再厲害也是動物,軍隊有跟他們不相上下的智商。
蕾拉把降落傘揹包打到一邊,“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們,你們還不領情?如果遇到那些殺紅了眼而且幾個月沒見過女人的大頭兵,恐怕你們會吃不了兜着走!”
蕾拉這麼一說,凱瑟琳更擔心留在隱修院的姐妹,同時將妹妹留下的想法也不禁動搖了——顯而易見,讓妹妹暫時待在紅葉學院纔是最安全的。
“凱瑟琳,咱們怎麼辦……”阿拉貝拉都快哭出來了。
“你們可以祈禱啊,你們不是最擅長祈禱麼?現在就開始吧,祈禱這架飛機不要被導彈擊中,祈禱隱修院平安無事,最好能祈禱上帝現身擺平一切。”蕾拉譏諷道。
凱瑟琳的心情本來就焦急,現在蕾拉又火上澆油,如果不是在飛機上,她真想拔劍跟蕾拉大打一場。
“你們擔心過頭了吧?”江禪機制止道,“難道你們忽略了院牧長的存在?我覺得院牧長不會坐視不理的。”
“呵~”蕾拉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那是軍隊啊,軍隊!現代軍隊,有槍、有炮、有坦克、有戰鬥機、有導彈、武裝到牙齒的那種軍隊,不是兩百年前扛着毛瑟槍的軍隊!你是不是對現代軍隊的戰鬥力有什麼誤解?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如果軍隊沒有一開始就繞過阿勒山,那麼除非上帝現身,否則隱修院八成沒救了!”
江禪機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你是不是對院牧長有什麼誤解?人家敢把隱修院安置在虎口拔牙的兇險之地,你以爲人家會沒考慮到這種情況?我今天也把話放在這裡,如果軍隊真的敢把戰火燒到阿勒山腳下,來的士兵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