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一輛黑色的伏爾加轎車停在了醫療中心的門口。
從車上走下來了四個人,兩男兩女,神色看起來都很嚴肅,穿着一身正裝,尤其是其中一個男人,全程都繃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孔,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眼睛瞪向哪裡就讓哪裡的人忍不住心裡一咯噔,低下頭去,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顯然他平時在工作中也是大權獨握,才能養成這樣這樣獨斷專行的氣質,相比之下他身邊的三個人看起來就差得多了。
尤其一個戴着眼鏡,看起來像是學者模樣的女人,有心人甚至注意到她的一條腿在忍不住微微顫抖,這個可憐的姑娘,看來這一路上沒少被那個可惡的上司“欺負”。
而另外兩個人就正常的多了,只是其中一個女人戴着口罩,臉色也不太好,看起來似乎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
四人一下車就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什麼也沒說,就直接往醫療中心裡走去。
結果負責警戒的民兵小隊的隊長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攔下了四人,因爲他接到的命令是不許其他無關人等進入醫院。
民兵小隊的隊長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服從命令,然而那個領導模樣的中年人一句話沒說,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小隊長立刻就後悔起自己這舉動來了。
好在之後那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戴眼鏡的姑娘站了出來,對他說,“我們是從莫斯科來的專家組,接到命令來調查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事故,來這裡是要找當晚值班的工作人員談一談。”
“莫斯科的專家組?來的這麼快嗎。”民兵小隊的隊長愣了愣,按照規定接下來他應該檢查下四人的證件,但是見那個戴眼鏡的姑娘一直在對他使眼色,同時那個看起來就很刻薄不好相處的中年人臉上也露出了一副不耐煩之色,似乎在努力按捺着心中的火氣,民兵小隊的隊長最終還是屈服了,敬了個禮,就放四人走進了醫療中心。
貝索諾娃長舒了口氣,剛纔對峙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的一顆心差點沒跳出來,不過好在最終還是有驚無險的矇混過關了,而只要過了最外面的防線,醫院裡自然也沒有人敢再攔他們,於是四個冒牌專家就這麼一路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住院部。
不過當走進住院部的時候貝索諾娃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爲她之前一直在這裡工作,所有的醫生護士都認識她,貝索諾娃生怕被人給識破了身份。
剛剛在樓下騙過民兵小隊的隊長後貝索諾娃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上了賊船,如果現在他們的身份被戳穿,那她恐怕也要被劃分到張恆一行人的同夥中去,丟工作是肯定的了,搞不好還會被送進監獄,如果有選擇的話她當然不想和張恆椰子等人一起扮什麼專家組。
可惜她從落到玩家一夥人手中的那一刻起就再沒有任何自由了,只能捏着鼻子接受張恆化妝,之後還花了半個小時突擊學習各種儀態姿勢和說話技巧。
張恆也沒指望貝索諾娃能一夜成才,所以給她安排的身份也只是個核物理學者,偏向於純研究方向的,這樣人情世故方面差一點也不會露餡兒,而這次來的三個玩家除了他和椰子外,還有醫生,醫生的身份就是放射病方面的專家,這也是他最得心應手的角色,不容易露餡兒。
進入醫院後貝索諾娃感覺有點緊張,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原先的同事們似乎的確認不出現在的她了,她甚至還故意在和自己關係最好的朋友面前晃了一圈,後者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而護士長則在一旁抱怨,“貝索諾娃和戴莎兩個人跑到哪裡去了,昨晚不是應該她們兩個值班的嗎,怎麼我一直到現在都沒看到她們的人影,現在醫院正缺人手,誰行行好,把她倆叫回來。”
“我之前好像有看到貝索諾娃回來過,可能是家裡有什麼事又走了吧。”貝索諾娃的好朋友小聲爲貝索諾娃辯解道。
而她們都沒有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現在正從他們的面前走過,貝索諾娃這時候才意識到張恆的化妝術有多厲害。
她知道佳特洛夫在哪個病房,但是沒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咳嗽了兩聲,問一旁的護士長,“阿納託利·斯捷潘諾維奇·佳特洛夫同志和亞歷山大·阿基莫夫同志是在這裡嗎?”
“您是?”護士長看了眼貝索諾娃,覺得眼前這人似乎有點眼熟,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眼熟,而她再看向後面那個面容嚴肅的中年人,也被嚇了一跳。
“我們是從莫斯科來的專家組,接到命令來調查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事故,需要和昨晚當值的工作人員聊一聊。”貝索諾娃重複了一遍之前對民兵小隊的隊長所說的話。
看來是來自莫斯科的大人物,護士長心想着,她凌晨接到電話就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天快亮的時候也聽被送來的核電站員工談起過這件事,因此相比於樓下的民兵小隊她卻是一點也沒懷疑四人的身份,連忙道,“跟我來吧,不過他們之中有些人的狀況不是很好,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雖然護士長有點害怕中年領導,但還是在帶他們來病房的路上鼓起勇氣道,“裡面都是一羣好人,真的,有人還是我的鄰居,有時候我下班晚了,他的妻子還會讓我的孩子去他們家裡吃飯,這次的事故是場悲劇,沒人希望它發生,但是好在聽說已經控制住了。”
“專家組就是來調查這件事情的,我們肯定會找出事故的原因,到時候自然會還給無辜的人一個清白。”貝索諾娃努力回憶着張恆交給他的知識,板起臉用盡可能冷淡平靜的語氣道。
護士長聞言果然不敢再說什麼了,把他們帶到了一間病房前,敲了敲半開着的門,“佳特洛夫先生,專家組的人來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