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入院後的第七十二天。
女醫生翻着手中的檢測報告,依舊有些無法相信這上面的數字,雖然還有個別指標和正常人有差距,但是這是因爲張恆的身體畢竟經歷過一場核輻射,這場輻射會在他的身體上永久性的留下一些痕跡,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一些變化,需要更長的時間來觀察。
但是就目前而言,就算從最謹慎的科學態度出發,女醫生也不得不承認張恆真的恢復的很好,絕大多數指標都恢復到了正常水平,身體機能基本上每天都在改善,已經達到了出院的標準。
女醫生對面前的迪馬和迪馬伕人點了點頭,“恭喜,你們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不過最好每半年來這裡檢查一次,對於輻射病我們還有很多沒有研究清楚的東西,後續也可能還會有一些後遺症,所以還不能就此放鬆警惕。”
女醫生一邊說着一邊看了眼迪馬伕人,後者的臉上充滿了驚喜的表情,如果不是因爲之前迪馬伕人在迪馬住進無菌病房後做的那一串事情讓女醫生大跌眼鏡,現在她的樣子倒是真的很像爲老公能夠安然出院而激動的妻子。
不過對於女醫生這種“瞭解內情”的人來說,再看到招待員小姐臉上的喜色,卻本能的感到有些不舒服。
招待員小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女醫生給拉黑了,這會兒正人逢喜事精神爽呢,張恆既然還活着,也就意味着兩人之間的約定依舊有效,她這份翻譯和語言老師的工作可以繼續做下去。
她倒是並不擔心把字典借給張恆後後者直接甩開她自學,因爲張恆就算靠啃字典能看懂俄語,也沒法開口,口語終究還是要靠她來教。
於是招待員小姐也繼續努力扮演着自己好妻子的角色,衝女醫生連連道謝。
“你不用謝我,我其實能做的也不多,是你的男人自己憑藉強大的意志和驚人的身體素質戰勝了死神,”女醫生淡淡道,“希望你也能像你男人愛你一樣愛着他。”
招待員小姐被女醫生最後拋下的這句話搞得有點懵逼,但是女醫生也沒什麼要解釋的意思,已經轉身走出了病房,一直到張恆出院,她也沒有將自己在走廊上看到的事情告訴張恆,或許從事醫生這個職業也讓她習慣了善意的謊言,只是女醫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是對是錯。
而等她離開,招待員小姐一邊幫張恆收拾他的東西,一邊還在想着女醫生的那句話。
什麼叫像你的男人愛你一樣愛着他?她和張恆兩人之間不是純粹的金錢僱傭關係嗎?張恆什麼時候展現出愛她的一面了?
爲了確認這個問題招待員小姐還特意又扭頭看了眼一旁的張恆,結果發現張恆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變化。
難道說之前在無菌病房的時候,張恆覺得自己將要死掉了,所以把埋藏在心底對她的愛慕之情毫無保留的傾訴給了女醫生?可是也不對啊,之前入院的時候爲了解決張恆沒法開口的問題她已經和女醫生說了自己的男人是個啞巴。
招待員小姐左思右想也沒能想通這個問題,將自己之前買的時尚雜誌一起塞在了旅行箱裡,之後就幫張恆辦理了出院手續。
等兩人走出醫院大門,來到了門前的街道上,張恆下意識的擡手,擋了下有些刺眼的陽光。望着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他也不禁生出了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覺來。
這七十多天的時間裡他已經在鬼門關前晃了一圈。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招待員小姐問道。
“回普里皮亞季,”張恆毫不遲疑道,“不過不着急,難得來趟基輔,就當是旅遊吧,先在這座城市裡轉一轉,對了,你知道基輔最大的商場在哪裡嗎?我看你一直在看雜誌上那件大衣。”
“哦,我還沒決定要不要買。”招待員小姐有些糾結道,“我很喜歡它的顏色和款式,但是價格方面,怎麼說呢……還是有點太貴了。”
雖然現在招待員小姐已經從張恆那裡賺到了第一桶金,足以買下那件大衣,而且後者順利出院,還能給她帶來源源不斷的可觀收入,然而她這屬於一夜暴富,消費觀還有點沒能轉過來。
“沒關係,我送你吧。”張恆道,“算是獎勵你這段時間在醫院的表現。”
其實真正主要的原因是張恆看病和付招待員小姐工資已經把他之前弄到得那部分錢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張恆準備在商場再找幾個狗大戶,借他們的錢包用一用,畢竟後期的教學費用也要一大筆錢,提前做好準備纔能有備無患。
“真的嗎?!”招待員小姐大喜,不管什麼時候自己掏錢買來的東西肯定都沒有別人掏錢買來的好,既然張恆願意付錢,她當然也不會再糾結價格的問題了,聞言立刻喜滋滋的抱住了張恆的胳膊。
兩人在第二天下午坐火車又回到了普里皮亞季,在招待員小姐的幫助下張恆挑了一套不算太大,但是傢俱什麼都都備的很齊的公寓,作爲今後四年在這裡的落腳點,之後就開始閉門跟着招待員小姐學外語了。
張恆先學的俄語,因爲俄語也是sl的官方通用語,學會俄語他基本上走到哪裡都能和人交流,於是張恆花了大概半年的時間,專注在語言學習上,這半年他吃住都和招待員小姐在一起,硬生生的將自己的俄語練了出來,達到日常可以和別人流利交流的水平。
招待員小姐又幫他糾正了一些音調上的小毛病,讓他的發音聽起來更加標準,幾乎和俄國人不相上下的水平,再配合他現在的膚色,張恆終於可以完美的融入到這次的副本中來。
而這也讓他可以進行接下來的計劃了。
“什麼?你真的要到核電站裡去上班?”招待員小姐聽了某人下一步的打算後一臉的驚詫。
“嗯,我想要真正的瞭解切爾諾貝利,不只是從日後的新聞或者對當事人的採訪中,我還要完全弄明白它的設計和運行方式。”張恆淡淡的說着招待員小姐有些無法理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