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跟在鬆佳的身後走進了貝克醫生的房間裡。
而貝克醫生則伸頭快速的打量了一圈屋外才關上了房門。
就像鬆佳所說,一樓完全是診所的佈置,有個小小的接待區,一張舊沙發,電視機,旁邊用簾子隔開,簾子後面應該就是治療室。
這樣的佈置放在別處肯定是不太合理的,因爲和心理醫生的見面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尤其在接受治療的時候,患者可能需要傾吐一些自己深埋在心底的隱私,所以就更需要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獲得安全感,不能和接待區只有一條簾子相隔。
但是在這裡,因爲島上患者的數量本身就很稀少,基本上約定好日期後,貝克醫生就不會再放其他人進來,所以到是不怎麼影響。
“好久不見,貝克醫生,你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是生病了嗎?”鬆佳進屋後問道。
“我沒事。”貝克醫生匆匆答道,他也沒有拉開簾子讓張恆進到治療室,而是直接轉身來到了一個衣櫃前,打開了木門,上面擺放着各種瓶瓶罐罐,顯然平時的時候被他當做藥品櫃在用。
貝克醫生在上面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了一個白色的藥瓶,張恆的眼很尖,看到了瓶身上印着的佐匹克隆,這是一種安眠藥,也是現在市面上比較常用的,相比於前兩代,安全性更好,耐受性和依賴性也更低。
貝克醫生看起來根本不打算幫張恆診治,想要隨便拿點安眠藥就把後者給打發了,但是當他打開那個白色藥瓶,卻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之後就將那個瓶子重新蓋了起來,放回到了架子上。
他的動作很快,但還是沒能逃過張恆的眼睛,開口道,“醫生你最近也在失眠嗎?”
“嗯,我這段時間的工作壓力有點大,所以睡前也會吃點藥。”貝克醫生隨口道,不過就連一旁的鬆佳都能聽出來他在胡謅,島上的人都知道貝克醫生的診所生意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直以來充其量都只能算是慘淡經營,而學校那邊的事情其實也很少,又何來的工作壓力。
不過鬆佳也沒有說破,看着貝克醫生又來到了冰箱前,從裡面翻出了半瓶軟糖,塞到了張恆的手裡,“褪黑素,應該能改善一些你的睡眠狀況,一百克朗,回去先吃一段時間,不行再來找我。”
張恆看了眼手裡那瓶快到臨近日期的褪黑素,卻沒有着急結賬,淡淡道,“我拿走了你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我會再進貨的。”貝克揮了揮手,之後就站在原地瞪着兩人,一副你們可以走了的表情。
這讓一路上都在跟張恆強調島上的人有多熱情好客的鬆佳臉上的神色很是尷尬,尤其之前她還跟張恆信誓旦旦的說也許可以在貝克醫生家裡吃晚飯,結果後者就像趕蒼蠅一樣在趕他們,鬆佳甚至懷疑貝克醫生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們的真實來意。
張恆卻沒有移動腳步,只是隨手將那瓶褪黑素放在了一旁沙發上,之後再次開口道,“這次來,除了找你幫忙治病,其實我還有點別的事情。”
“你們是他們的人?!”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貝克醫生卻是神色大變,後退了半步,那張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龐看起來更加蒼白了。
張恆目光微動,他本來想要順着貝克醫生的話說下去,但沒想到一旁的鬆佳這時候卻開口傻傻問了句,“什麼是他們的人?”
“不是嗎?”貝克醫生眼中那抹駭人的光芒稍稍減弱了一些,但是依舊保持着一副戒備的姿態,同時催促道,“拿了藥就趕緊走,我們沒什麼可聊的。”
鬆佳聞言也沒什麼辦法了,只能再看向張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張恆居然真的什麼也沒有再說,只是深深看了眼貝克醫生,就這麼轉頭走到了大門口。
而就在他前腳準備邁出屋門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貝克醫生的聲音,“等等,你有東西落下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從沙發上拿起了那瓶褪黑素拋給了張恆。
後者接住,從錢包裡抽出了一百克朗,放在了鞋架上。
鬆佳稀裡糊塗的跟着張恆又回到了越野車上,似乎還在納悶兒貝克醫生爲什麼會變成這幅模樣,片刻後回過神來才又問張恆,“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找找第二張照片上的人嗎?”
“先不着急,反正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所以先去吃飯吧,之後我們去酒店,辦理下入住。”張恆卻是一改前態,不再着急了。
“誒,不繼續調查了嗎?”鬆佳有些疑惑道。
在來這裡的路上她原本還在擔心張恆會爲了調查對貝克醫生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然而現在見過貝克醫生後反而變得比張恆還要好奇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之後就聽張恆道,“不了,很感謝你的幫助,今天就先到此爲止吧,我們明天再繼續。”
隨後張恆又指了指對街的那家酒吧,“那裡有吃的嗎?”
“嗯,那裡有啤酒、麪包,新撈上來的魚蝦,還有海狗肉什麼的,”鬆佳道,“不過你要是想吃蔬菜還是得去餐館,島上的蔬菜基本上都是從丹麥空運過來的,所以價格方面也就……”
“沒關係,就在那裡吃吧,入鄉隨俗,也省的再到處跑了。”張恆道。
“好。”
鬆佳雖然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是聽張恆這麼說還是先發動了汽車,把它移到了酒吧前,離開的時候鬆佳似乎看到貝克醫生又站在窗邊,默默目送他們。
而在之後吃飯的時候鬆佳幾次開口,想繼續提起之前沒問出口的問題,然而卻都被張恆把話題給岔開了,最終兩人就這麼在有些沉悶的氣氛中吃完了晚飯。
“你還習慣嗎?”飯後鬆佳問道。
“什麼?”張恆揚了揚眉毛。
“這裡的食物,和你們國家很不一樣吧。”鬆佳道,“其實島上倒是有一家香港餐廳,裡面的炒飯很好吃,你如果吃不慣的話我們可以去那裡。”
“哦,謝謝,我已經吃飽了,結賬回去吧。”張恆放下了手裡的刀叉,擦了擦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