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握住軍刀,試着揮舞了兩下,結果這時候恰好趕上了一個大浪襲來。
海盜們作爲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對於這樣的風浪早就習以爲常了,一個個站的筆直,身形不動。
反觀陳帆腳下卻是一個立馬一個踉蹌,差點沒栽倒在地上。
於是海盜們又爆發出了一陣快活的鬨笑,海上的生活無聊,船上又不能賭錢,平時能找到的樂子不多,這下就連一些原本不在這兒的海盜也被笑聲吸引了過來,人數越來越多,到最後除了身上還有工作沒法離開崗位的海盜,基本上能來的都來了。
人們揮舞着拳頭給那名主動申請出戰的海盜加油,“託比,乾死他!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男人!”
“你最好在三招之內就結束戰鬥!”
“看這個可憐的小子,他連站都站不穩,不會是第一次坐船出海吧!”
陳帆聽着周圍那漫天的謾罵和哄笑,下意識的縮了縮頭,心中又升起了想退縮的念頭,只看對面那傢伙的體型幾乎已經快是他的兩倍了,而且一看就是久經戰陣,這一戰無論如何也贏不了吧。
陳帆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到關鍵時候就忍不住犯慫,即便他現在的刀術技能已經達到了lv3,陳帆沒記錯的話張恆當初離開黑帆副本的刀法技能也就是lv3。
雖說lv3和lv3之間也是有差距的,尤其自己練成的和他這樣靠作弊直接得到的,真正的威力肯定截然不同,但是他現在面前的對手也不是張恆,只是一個路人甲海盜。
託比這名字陳帆在原作中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知道是後面才加入的,還是一直在海盜團裡,但是沒什麼戲份的小角色。
總之,他在原著中的定位和陳帆大概是半斤八兩,大家路人對路人,倒是很公平。
而陳帆現在金手指在手,如果這一戰都不敢上的話那他不如干脆直接跳海得了。
因此雖然害怕,但陳帆依舊擺出了一個架勢來,在lv3刀術技能加成下倒也有模有樣,安妮看到了他的架勢就眯起了眼睛來。
然而對面的託比卻是依舊毫不在意,甚至把刀插回到了腰間,示意要空手和陳帆玩玩兒。
結果他剛做出這個動作就聽安妮道,“小心點,他沒你想的那麼弱。”
託比雖然有些不服,但是船長髮話他也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耍寶行爲,重新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朝着空氣比劃了兩下,之後也不再拖泥帶水,就衝着陳帆衝了過去。
陳帆見狀頓時就緊張了起來,整個人的大腦又變得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迎敵策略,這會兒全都被拋到了腦後,眼中只剩下像蠻牛一樣撞來的託比。
之前看小說,厲害的高手都有很強大的氣場,可以在動手之前就壓制對面的對手,陳帆卻沒想到託比這種不起眼的小角色竟然也能給他帶來類似的感覺,只能說他自己果然還是太弱了嗎?
有那麼一剎那陳帆覺得自己要完蛋了,而周圍圍觀的海盜們也是同樣的想法,因爲陳帆看起來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可下一刻歡呼聲戛然而止,衆海盜們就如同是突然被人給掐住了脖子一樣,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陳帆依舊站在那裡,不停的打着哆嗦,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副就要完犢子的樣子。
然而真正完犢子的人卻是託比,後者這會兒正抱着肚子一臉痛苦的趴在陳帆的腳邊。
戰鬥結束的和大家預想的一樣快,只是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幾個和託比關係不錯的海盜見狀不由大驚失色,隨後紛紛抽出自己的武器,就要衝過來把陳帆給砍翻在地,爲自己的朋友報仇。
但他們還沒動身就被安妮給制止了,“託比沒事兒,只是被刀背打中了肚子,況且我們要遵守決鬥的規則。”
衆海盜這才安靜了下來,隨後安妮又看向了陳帆,“好刀法,我之前居然也看走眼了。”
“…………”
陳帆沒有說話,倒不是爲了裝酷,而是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剛纔的時候他是真的被嚇傻了,那一刀純粹是裝備了lv3的刀術技能後身體的本能反應。
“而且看樣子你的刀法走的竟然和我是一條路子,也許以後有機會我們也可以切磋下。”紅髮女海盜的眼睛亮了起來,感覺自己的手也有點癢了。
陳帆被嚇了一跳,他的刀法本來就是利用狐假虎威能力從安妮身上偷取的,才一招就已經被正主發現了端倪,真要是跟安妮打上一場肯定會露餡兒,而且狐假虎威的能力每隔三天才能發動一次,每次只有一個小時的生效時間。
陳帆也沒法保證下一次自己還能抽到刀術技能。
但是不管以後怎樣,至少他是過了眼下這一關。
趁着這會兒海盜們都到的比較齊,安妮直接對接納陳帆和另外兩個新人入夥發起了投票,結果讓陳帆沒想的是託比居然是最先投出贊同票的人。
這傢伙雖然看起來一臉野蠻人的樣子,而且剛剛敗給了陳帆,但是卻出乎意料的講道理,而且恩怨分明,他覺得陳帆之前只用刀背擊中他的肚子是手下留情了,所以這會兒也投桃報李。
而有他起頭,其他海盜們對於接納陳帆也就再沒有什麼異議了,最終陳帆成功混上了賊船,如願以償的見到了那些耳熟能詳的名字,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沒能見到傳說中的寒鴉號。
據說那艘船之半個月前和四艘海軍戰艦周旋,最終不但成功脫困,而且還擊沉了一艘海軍戰艦,送一艘海軍戰艦直接回船塢修補,不過作爲代價寒鴉號也有一定程度的受損,這會兒正在海盜們的秘密基地裡維修。
“我曾經在海盜港口遇到過一個和你有着同樣膚色的男人。”
在投票結束後,安妮卻沒有馬上離開回到她的船長室裡,而是對剛剛登船的陳帆道,“他告訴我他只是個過客,但是他出現在這裡的確有着……某種目的,你呢,你這麼拼命的想要來到我的船上,又是爲了什麼?”
“我……”陳帆張嘴,本來想說是我是爲了努力活過六十天,但是話到嘴邊他卻又咽了回去,因爲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於是改口道,“我曾聽過您的威名,知道您是一個無所畏懼的人,而我正好相反,我是一個很膽小的人,我,我想從您的身上學到怎麼勇敢起來。”
說完這句話他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望着紅髮女海盜。
然而安妮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你想學習怎麼勇敢,那你來錯地方了,刀法和炮手的技藝或許可以傳授,但勇敢這種東西是教不來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有人覺得海盜們都很勇敢,因爲他們無懼死亡,在茫茫大海上追蹤獵物,和風浪搏鬥,甚至敢於和海軍作戰。”
“無懼死亡難道還算不勇敢嗎?”陳帆疑惑道。
“當然不是,”安妮淡淡道,“大部分人都只是白癡而已,他們輕視自己的性命也輕視別人的性命,這跟勇敢根本掛不上鉤,充其量只能算是莽撞罷了。”
“啊,那……那什麼纔是勇敢?”陳帆茫然了。
“真正的勇敢其實源於恐懼。”紅髮女海盜望着少年的眼睛,“你有沒有想過,你究竟在害怕些什麼。”
“我……害怕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陳帆訕訕道。
“不,我是說你真正害怕的東西。”
“呃……所有那些我打不過的傢伙?”陳帆想了想,握住了拳頭,“我要是像張恆和您那麼厲害,我就不會再害怕什麼了。”
“力量當然重要,但它並不是勇氣的來源,因爲不管你再怎麼鍛鍊,這個世界上總有比你更強的力量,等到遇上它們你打算怎麼辦,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饒嗎?”
“總比我現在這樣隨便遇到個什麼路人黃毛,就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好吧。”陳帆又想起了三天前的那個傍晚,廁所前自己那丟人的表現,不由氣餒道,“我這個人是真的很怕捱打,怕疼。”
“沒人不怕疼,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疼痛更可怕的事情。”安妮道。
陳帆心中一動,他又想起了這些天來他自己的那些後悔和沮喪,它們幾乎無處不在,如同潮水般填滿了他生活中的所有空隙,就快要把他給吞噬了,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他或許也不會接受之後的邀請,冒着生命危險來參加這場危險的遊戲。
而且明知道洛基給他挖了坑,還要往裡跳,就算有狐假虎威的金手指,鬼知道他究竟能撐過幾輪遊戲,陳帆可不覺得自己一個路人甲的運氣能一直這麼好,每次都能抽到自己要抽的技能。
而紅髮女海盜的眼睛就像是能看穿他心中的想法,她開口,緩緩道,“看,這就是退縮的代價,記住那時候自己的心情吧,當你下次再想向後退的時候就回想一遍,看看究竟哪種更疼,是敵人的拳頭,還是你後退後會讓你失去的那些寶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