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妮自己覺得無所謂,但張恆還是給她在船上單獨安排了一間休息室。
是原來船上後補軍官居住的地方,空間不大,也就大概六平米左右,不過一個人居住足夠了。
安妮現在脫了上衣趴在牀上,讓張恆給她後背上的傷口換紗布。
寒鴉號上現在還沒有船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爲不止是寒鴉號,現在整個拿騷所有海盜船上都缺船醫,甚至很多不是醫學專業的人只要稍微懂點日常知識都被硬拉到船上,有些海盜被逼急了還會出海專門去搶人。
即便如此依舊有至少一半的船上還是沒有船醫,而且這個時代醫生的水平也也普遍堪憂,雖然已經有了外科手術,但是並沒有消毒的概念。因此張恆還是更習慣自己動手,他給紅髮少女包好傷口,後者很大方的從牀上坐了起來,也不避諱什麼,就當着某人的面穿起衣服。
張恆隨後對安妮道,“辛苦了。”
他說的是之前登上幸福號上的事情,因爲擔心被對面看出他們在人數上的劣勢,張恆幾乎把所有能戰鬥的人都帶了過去,只剩下廚子,木匠之類的非戰鬥職業,張恆也給他們分發了武器,讓他們站在寒鴉號的甲板上充人頭。
但是即便如此當他帶着三十人登上幸福號的時候,還是能感受到船上衆水手的猶豫和不甘,尤其在交武器的時候每個人都磨磨蹭蹭,船長的眼神更是躲躲閃閃。
等收繳完武器安妮主動申請帶人去下面檢查貨倉裡的貨物,結果也是在那裡他們遇到了埋伏,那批年輕的海軍學員中有人不甘心就這樣被海盜挾持,和甲板上的水手換了衣服,一共十二人,躲在貨艙裡。
而當時安妮身邊只有六個海盜,戰鬥在七人走到貨倉的門口時毫無徵兆的爆發了。
安妮反應最快,立刻趴在地上,而她身後的海盜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直接被一槍打中了腦袋,隨後紅髮少女從地上一躍而起,一刀砍翻了面前一個海軍學員,同時左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捅進了另一人的胸口。
不過此刻她的處境也很兇險,本來海盜一方就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後面的人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等於是讓安妮一個人陷進包圍中。
她雖然用最快的速度幹掉兩人,但是其他人的攻擊也來了,紅髮少女低頭,躲過了不遠處的一記黑槍,但是之後就被一刀劈中了後背,結果她只是悶哼一聲,身子晃了晃,背上的傷口反而激起了她骨子裡的兇性,直接反手一刀又砍死了偷襲她的人。
在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她一口氣接連殺掉了兩個敵人,又重傷一人,卻臉眼睛都沒眨一下。
之前還在學校訓練的衆海軍學員哪裡見過這麼兇悍絕倫的對手,剩下的人全都被紅髮少女身上的氣勢給震住了,竟然沒有人敢再出手。
而這時後面的五個海盜也衝了進來,於是那些學員好不容於聚起的士氣徹底潰散了,雖然依舊佔據着人數上的優勢,卻一個個都乖乖交出了手上的武器。
貨倉上方的衆人也聽到了下面傳來的槍聲,那些原本已經投降的水手頓時騷動了起來,張恆知道現在並不是講究人道主義的時候,相比之下他更擔心安妮的安危,所以果斷選擇了最快捷的解決辦法。
張恆用最快的速度拔出胸前的短火槍,直接衝幸福號的船長扣下扳機,隨着後者一臉難以置信的倒地,人羣也陡然安靜了下來。
原本不少人看張恆年輕,以爲他在面對混亂局面的時候會瞻前顧後畏手畏腳,想要趁着這個機會拼一把看看,但在看到這一槍後心中剛剛升起的火苗又熄滅了下去。
等重新控制住甲板,張恆立刻又分出五人下去幫忙,然而這時候安妮已經帶着剩下的海盜走了上來,紅髮少女的後背還在淌着血,但她的表情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揮了揮手讓身後的海盜將十二顆人頭扔在甲板上,環顧了一圈四周,咧嘴森然道,“還有誰想試試?!”
直到這一刻幸福號上的諸人終於徹底放棄了抵抗的念頭,一直等海盜將船上的貨物都運上寒鴉號也沒有人敢再隨便亂動,之後張恆又讓人從船上搬了一部分食物和淡水回去,確保寒鴉號能夠順利返回拿騷。
這一戰不止讓幸福號上的衆水手都老實下來,寒鴉號上的海盜看安妮的眼神也變了,尤其是那五個跟她一起下到貨艙又活着回來的海盜,再看向安妮的目光中都不由自主的帶上畏懼和崇拜之色。
而在回程的路上那一戰的細節也被他們添油加醋講了無數遍,大部分海盜的腦袋還是比較簡單的,他們之中有不少人都曾在私下表達過對船長任命女性成爲水手長的不滿,但與此同時也會發自內心的崇拜和尊重強者。
這件事情過後船上就再沒有人再用安妮的性別說事的人了,後者也進一步坐穩了寒鴉號水手長的位置,不過代價就是之後她一連三天都沒能下牀。
那一刀對方沒有留力,傷口很深,將女孩兒後背的肌肉完全撕裂開來,好在戰鬥結束的足夠快,張恆在第一時間給安妮做了處理,而紅髮少女的恢復力又足夠強,才讓她在接近陸地前就又重新活蹦亂跳了起來。
安妮穿衣服的時候扯動傷口,呲了呲牙,有些奇怪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我上船是來幫忙的,不是給你添亂的,你既然任命我做這艘船的水手長,我肯定要拿出點水手長的氣概來。”
“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下先退上甲板纔是比較合理的選擇吧。”張恆有些無奈道。
“然後他們有了一次成功偷襲的經驗,我們再想拿下船艙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而且甲板上那些傢伙也會變得不安分起來。”紅髮少女理直氣壯道。
張恆聞言有些意外,沒想到安妮竟然考慮的這麼細緻,這並不像她平時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這是你當時的真實想法嗎?”
“不是,我當時只是覺得這是我成爲水手長後的第一戰,無論如何也不能逃跑,不然就太丟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