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回到寒鴉號上的船長室裡,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雨水,而另一邊安妮也利索的換好了衣服。
張恆倒了杯朗姆酒給紅髮少女讓後者暖了暖身子,之後他自己也喝了杯,這種酒算是水手們的標配了,但味道其實並不是很好,雖然是甘蔗汁釀出來的,但是有些發苦,遠不如葡萄酒和白蘭地的口感好,不過勝在價格低廉,而且相對於淡水保質期更長。
一般船上的桶裝水一個月後就會變得很難喝,而且裡面還會滋生出各種浮游生物,朗姆酒卻可以放上一兩年,屬於船上的必備品。
一杯下肚,張恆的胃部立刻就升起了一股暖意,而這時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
比利帶着一個有些侷促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這位是文森特先生,”舵手做了個簡單的介紹,“我把你給我的那本筆記讓船上的船員都看了一遍,我們的運氣不錯,文森特先生正好認識上面的文字。”
張恆也認出了對方,他是這次才上船的船醫,由比利親自招募,不過他本人好像更喜歡植物學,在乘船進行研究途中被一羣海盜劫持,被逼之下成爲了對方的船醫,一年後那夥海盜解散,併入了另一個海盜團,文森特恢復了自由,但是因爲害怕自己的海盜經歷被人翻出,只好留在了島上。
他就住在比利的隔壁,平時靠給酒館伎院之類的地方記賬賺錢,在比利的勸說下終於決定跟着寒鴉號再次出海。
“這是一本貨物清單,不過是用荷蘭語寫的,記錄了一艘船每次航行所運載的貨物,都是些挺常見的東西,比如棉花,呢絨,或者木材什麼的。”年輕的船醫還是第一次和船長說話,顯得有些緊張,擔心張恆不相信他的話又解釋道,“我的父親是蘇格蘭人,但是母親是荷蘭人,小時候我在荷蘭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也會一些荷蘭語。
“那這些呢?”張恆把另外兩本筆記也拿給了文森特。
安妮本來準備離開,但這時候也停下了腳步,她對船上那些離奇失蹤的船員挺好奇的,想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麼。
年輕的船醫接過了筆記,打開其中一本,看了兩頁有些不確定道,“這應該是……一本詩集吧。”
“詩集?”
“是啊,而且是情詩。”文森特又翻了幾頁,“絕大多數都是寫給一個叫貝蒂的女人的,不過水平不怎麼樣,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用風暴來形容自己的愛人的,而且有描寫大都唔……很露骨。”
年輕的船醫說完自己先紅了臉。
“能給我們念一篇嗎?”
“哦,好……好的,沒問題。”文森特偷偷看了眼一旁的安妮,紅髮少女對此完全沒有反應,
年輕的船醫翻了翻,找到一篇看起來還不錯的,清了清嗓子,“貝蒂我的愛人\我讚美你\我崇拜你\你是風暴\是我的主宰\你的胸膛像壓彎枝頭的果實\你的……呃,你的兩腿像是流淌着蜜糖的溪谷\……”讀到這裡文森特的額頭也滲出了汗水,他忍不住鬆了鬆自己的衣領,擡頭問張恆,“我還要讀下去嗎?”
“既然你已經讀到了這裡……”
“好吧,”年輕的船醫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耳根,繼續道,“你用自己的身體包裹我\在我耳邊的呢喃低語\讓我飛翔\我是如此的深愛你\不顧一切\勝過自己的靈魂\我願意一生與你相伴……後面沒有了。”文森特道,“如果你們喜歡荷蘭詩歌的話我能找到比這好的多的。”
年輕的醫生說完卻發現屋內三人都看着自己,於是他又乖乖拿起了第三本筆記,過了半晌道,“這一本看起來像是他們在各港口進行補給的記錄,上面有港口名,有日期,有補給品統計。”
“所以這裡面沒有船長日誌?”
“我不認爲我有看到過類似的東西。”文森特搖頭道。
“會不會是你忘記拿了?”安妮問。
“可能性不大,在那間屋子裡,包括掉在地上的書籍我都檢查過,除了這三本外沒有手寫的,都是印刷品。”
張恆又問年輕的船醫,“這三本筆記的字跡一樣嗎?”
“有兩本差不多,貨物清單和補給記錄,情詩的不太一樣。”文森特又翻了一遍,之後肯定道,“是的,這三本筆記應該出自兩個人。”
比利道,“前兩者一般是記賬員的工作,可惜,找不到船長日誌我們很難知道那艘船上當時發生了什麼。”
他的話音剛落又聽文森特突然道,“等等,這裡有點奇怪。”
年輕的船醫手裡還拿着最後那份補給記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我知道這兩個港口,它們距離還挺遠的,我跟哥哥坐船的時候花了快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兩次補給的時間怎麼可能只隔了不到十五天,這航速應該超過九節了吧,那個年代有這麼快的貨船嗎?”
“以那艘船的狀態,滿帆全速航行應該差不多能達到吧。”比利道,“但實際情況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在十五天的時間裡風力正好維持在同一水平,既不會讓桅杆折斷又剛好能提供航行所需的最大速度,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和一千枚金幣正好掉在你面前差不多。”
“可看來那艘船的船長並不是這麼想的。”
文森特指着上面一行記錄道,“他們在第一個港口只補充了大概十六天航行所需的淡水和食物,和最後航行的時間只差了一天半。”
“哈,難怪他們最後發生了意外。”
“但我們上船的時候他們的補給還很充裕,那艘船顯然並不是因爲船長的自大出事的。”張恆道,隨後又對比利道,“我記得船上還有張更全的航海圖,把它找出來吧,讓文森特看看能不能把它一路上停靠的港口標記出來,計算一下它的平均速度,這樣我們就知道他之前的航行時間是不是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