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最高的建築是道路東側的幾棟居民樓,但是中間還隔着小區綠化,張恆目測了一下距離,估計自己很難跑的到,反而是西側那座博四層的物館看起來比較現實。
張恆踩着車頂直接向那裡跑去,身後傳來一片車主的叫罵聲,不過這時張恆已經跳到了公交站牌前,推開在那裡玩手機的兩個中學生,衝過自行車和人行道,跳過檢票口,跑向博物館的大門。
值班室外正在站崗的警衛被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一邊喊着站住一邊也追了上來。
張恆不但沒停下,聞言反而又加快了速度,拾階而上,趁着一對兒老夫婦剛進入博物館,感應門還沒合上的時候他也閃身躲了進去。
博物館上午剛開門不久,裡面的人還不是太多,一樓青銅器的展廳裡只有寥寥十幾個人,一邊散步一邊欣賞着展櫃裡的藏品。
張恆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樓梯,不過這時候一層的警衛顯然也得到了警報,迅速向張恆合圍了過來,張恆沒有和他們多做糾纏,他在心裡默算着時間,估計自己應該還有個六七秒,於是直接彎腰,躲過了右側警衛的一撲,而他左手邊的那個警衛因爲和他隔着一個展櫃,伸手只抓到了一把空氣。
最後三秒鐘,張恆已經把速度提到了極致,衝上樓梯,透過玻璃牆他已經能看到迎面而來的巨浪,大概有十幾米高,拍在博物館南側的玻璃牆上,堅硬的雙層鋼化夾膠玻璃連半秒鐘的時間都沒撐到,就應聲碎裂!
緊跟着洶涌的海水灌進了博物館中,中間還夾雜着樹枝、磚瓦、自行車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恆在最後關頭衝上了三樓,不過眨眼的功夫他腳下的兩層就已經被完全吞沒了,之前還在身後追他的幾個警衛連吭都沒吭一聲就被巨浪卷的無蹤無影,樓下散步參觀的那羣遊客也凶多吉少。
此刻的張恆就像獨自置身身一片汪洋的荒島之上。
個體的力量在自然災害面前實在是太渺小了。
尤其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根本沒想到會有海嘯發生,巨浪來臨的那一刻很多人還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下一刻已經被拍暈,被水流裹挾着急速向前,撞在牆上或者車上,更倒黴的人直接撞上什麼尖銳物被刺了個對穿,再也沒法醒來。
張恆身後,一個穿裙子大概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兒睜大了眼睛,完全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呆了。
張恆沒空關心後者的父母在哪裡,僥倖逃過一劫的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緊跟着第二道大浪已經又到了,這一道巨浪的高度比之前的還要高,幾乎和博物館的樓頂持平了,張恆沒有再往樓上跑,而是轉身向着三層的展廳中心狂奔。
他聽到了身後如奔雷般的轟隆聲響,大浪毫不費力的把最後的兩層的玻璃也拍碎,展櫃裡陳列的那些精美的唐宋瓷器抵擋住了歲月的沖刷,卻無法抵擋真正的水流沖刷,和之前的玻璃牆沒有什麼兩樣,紛紛化作碎片。
呆立在原地的小女孩兒也被巨浪吞沒。
張恆最終跑到一根立柱前,把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上面,下一秒海浪狠狠撞向立柱,水流從張恆的身體兩側分開,以無可阻擋之勢繼續奔向前方,撞上了牆壁。
張恆能感覺到博物館在晃動,不過紮實的地基和牢固的建築結構幫它抵禦住了這次衝擊。
然而另一邊的張恆就沒那麼幸運了,海浪沒有沖毀牆壁很快又倒捲了回來,張恆只能儘量蜷起身子,護住要害部位。
好在這一次的回灌已經沒有太多的動能了,不過因爲立柱很光滑,沒有固定點,張恆最終也被衝了出去。
水下暗流涌動,他不知道自己翻了幾個滾,只覺得整個人都在天旋地轉。
不過經歷過阿波羅訓練營副本,被離心機變着花樣甩來甩去後張恆在抵抗暈眩方面的確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大師了。
他閉住呼吸,儘量用後背應付撞擊,始終沒有失去意識,直到一分鐘後他能明顯感覺到水流開始放緩,這意味着第一波海嘯就要過去了,張恆又等了大概20秒,在氧氣即將耗盡前終於重新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張恆嘗試將腦袋探出水面,外面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了。
熟悉的城市現在變得有些陌生。
之前馬路上擁擠的車流都消失不見,不,應該說連道路都消失了,附近那些低矮的門面房也紛紛沉入水底,只餘屋頂,高層的情況倒是相對還好,海嘯來的方向上有一些建築結構不太牢固的高層被推到,不過等海嘯衝到這裡時破壞力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大了。
張恆抹了把臉上的海水,他的周圍是半截被折斷的梧桐,電線杆歪倒在水中,電線和樹杈糾纏在一起,一隻涼拖正在隨着水浪起伏,而它的主人不知去向。
張恆看到不遠處飄來的門板,順手拉到身前,這樣他就不需要再繼續踩水,可以節省一部分體力,大海嘯有可能並不只有一波,誰也不知道下一波什麼時候會到來,張恆還是決定提前做好準備。
不過考慮到現在他是在韓璐的夢境裡,以往的常識和經驗未必還能繼續生效,實際上這場內陸海嘯本來就夠詭異了,張恆不知道它是否和死亡夢境有關,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它的出現倒是解釋了韓璐爲什麼會匆匆離開住處。
她顯然提前得到了示警,張恆現在也沒有說很麼太好的辦法,只能祈禱韓璐及時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事情恐怕只有找到她後才能知道了。
但是一個不好的消息是,這場海嘯把城市破壞的亂七八糟,和韓璐有關的那些人事都被抹了個乾淨,張恆現在等於完全失去了目標,不知道下一步還能從哪裡入手了。
他只能先找個安全點的地方,等等看還有沒有第二波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