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和福爾摩斯握手,然而之後後者卻沒有立刻鬆開,“你在海上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是海員嗎,不,更像是船上的決策者,船長或是大副,但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有意思,以你的年齡本不應該身居如此高位的,原諒我,我對東方的政治體制並不太瞭解……你有經歷過戰爭,不止一次,也見過血,但卻不是軍人,這更有意思了,你還練過箭術,必須得誇一句多才多藝,你去過很多地方,是旅行家嗎?最後,希望有機會可以聽到你演奏鋼琴。”
“哇哦,令人印象深刻,這些都是你推導出來的嗎?”張恆道。
“只是魔術師的一些小把戲而已,一旦說穿了不值一提,另外,如有冒犯還望海涵。”福爾摩斯笑道,不過看得出來他還是很驕傲得意的,這也和原著中幾乎一模一樣。
像這樣剛見第一面就把對方的底細全部抖了出來並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他雖然最後也用了希望海涵之類的字眼,但更像是順嘴提了一句,這大概也是古往今來所有天才的通病,他們總是以自己爲中心,肆意行事,很少在乎旁人的感受。
然而下一刻等他想抽回手的時候,卻發現張恆並沒有鬆手。
“缺乏文學、哲學、天文學知識,對於政治的瞭解也極爲有限,但是化學知識精深,在植物學上嚴重偏科,不懂園藝,但對各種【河蟹】瞭如指掌,你自己也在服用那些【河蟹】,很遺憾,你應該遠離它們的……以你的意志力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善於辨識土壤,擁有豐富但不繫統的解刨學知識,做過拳擊手,擊劍和棒術也相當出色,你有一個政府官員的哥哥,他比你還要聰明,但你討厭承認這一點,祖父爲世代鄉紳,但是之後家道中落,順便一提,我也很希望能聽你拉小提琴,但是前提是你有好好在拉,否則那就只是鬼哭狼嚎。”
張恆一口氣說完,這次輪到對面的男人目瞪口呆了,頓了頓他探頭看向一旁的哈德森太太,“你把我的事情全告訴他了嗎?”
後者搖頭,“我根本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房間裡做什麼,福爾摩斯先生,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把屋子搞得一團糟了。”
“哈,”福爾摩斯皺眉,似乎陷入了什麼難題中,片刻後道,“……關於化學知識的部分,你可以從我手上殘留的化學試劑看出來,小提琴是在我們握手的時候你摸到了我指頭的繭子,再加上我提過我剛去聽音樂會,所以也不困難,至於擊劍,陽臺上放着我的輕劍,你是在樓下的時候看到的嗎,我做過拳擊手,還保留了一部分拳擊手時的小習慣,你能看出也不奇怪,先不談棍術……你對我在各學科上的造詣是怎麼看出來的,這種事情倒也不是什麼秘密,如果我們在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你很快就能看出來,可我們這纔是第一次見面吧,還有我的哥哥,我很少跟人談起過他,就連哈德森太太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更別說我的祖父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阿瑟·柯南·道爾告訴我的,別放在心上。”張恆也面帶微笑,終於抽回手來。
“阿瑟·柯南·道爾?那是誰。”福爾摩斯陷入迷茫中,“我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一個朋友。”
這時另一邊的哈德森太太道,“很高興你們做過介紹了,雖然你們互相介紹的對象有點奇怪,因爲一般人在這種時候通常是自己介紹自己……不過沒關係,重要的是你們已經認識了彼此,我可以給你們拿點茶點什麼的,讓你們繼續聊。”
“那再好不過了。”看得出來福爾摩斯開始對張恆產生了興趣,他摘下帽子掛在一旁的衣鉤上,隨後脫下了外衣,在沙發上坐下,掏出一隻菸斗,填上菸草。
“張恆先生,必須得承認,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趣不少,我對東方人的確有一些古老刻板的印象,在之前的時候我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像我的前幾位室友一樣待不了兩天就搬走的,但現在我很肯定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也會相處的很愉快的。”
“福爾摩斯先生,我對你的觀察和推理能力也很感興趣,希望能在日後向你學習。”張恆也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有意思,平時倒是的確有不少人會上門來尋求我的幫助,無論是私家偵探,還是蘇格蘭場的那些警察,他們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疑難雜案,都會帶着蒐集到的證據來找我指點迷津,但是他們只是想吃雞肉,想要自己養雞的你還是第一個。”
福爾摩斯頓了頓,“我倒是不介意把我摸索總結出的技巧分享出去,但是有些事情聽上去簡單,實際做起來就是另外一會事兒了,需要大量的練習,之前也不是沒有人想跟我學習,但是他們後來都放棄了,不過你不一樣,你本身就有很出色的觀察能力,很好,也許能很快就能掌握也不一定。
“雖然我在報紙上的招租啓示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不過謹慎起見,我還是把要點再重複一遍比較好,我們兩個人合租一棟房,租金分攤,其中兩間臥室你我各一間,因爲我先住進來的所以你沒得挑,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那間臥室同樣很舒服,客廳我們共享,但是在我需要辦公的時候有優先使用權,我有時候會在房間裡做一些實驗,也可能會拉小提琴,希望你不要介意,哦,你有什麼習慣或者癖好也可以提前告訴我。”
“只有一個,我希望你不要在凌晨的時候拉你的小提琴。”
“合情合理,我會努力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的。”福爾摩斯態度誠懇,然而言辭閃爍,顯然自己也沒什麼信心,已經提前做好了耍賴的準備。
“那我沒有問題了。”
“很好,那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爲之後的同居生活幹上一杯吧。”福爾摩斯隨後衝廚房喊道,“哈德森太太,我們改主意不喝下午茶該喝酒了,麻煩你把我珍藏的那瓶波特酒拿出來,我們得好好招待一下這位神秘的東方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