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忙着拒絕,”白衣女人道,“如果你真是那孩子的朋友,就更應該聽我的話,從這場戰爭中抽身。”
“爲什麼?”
“我很欣賞你爲朋友挺身而出的英勇之舉,真的,但遺憾的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和其他人一起分擔的,有時候你必須學會獨自承受這一切,有些路只有一個人能走,有些仗也只有一個人能打,這是屬於她的戰鬥,而不是你的。”
“你究竟是哪邊的人?”張恆皺眉道。
這實際上也是他很早前就想問的問題了,之前對方就說過即便光弧能接受停戰的提議,她也不會接受,張恆原本以爲是因爲白衣女子和沈熙熙之間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但是現在來看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張恆能聽出她的話語中對沈熙熙的讚美之情,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攔在了張恆面前,不讓他找出旅館裡藏着的那個傢伙,擺明不想結束這場戰爭。
“我並不是‘哪邊’的人,我不是光弧的人,也不是聯合體的人。”白衣女人道,“我只是行走在我自己的道路上而已。”
“那你的道路可有點霸道,”張恆道,“還要管別人怎麼走嗎?”
白衣女人笑了笑,“我可以不管其他人怎麼走,但是那孩子我必須得管,因爲她走的是是和我一樣的道路。”
張恆揚了揚眉毛,“你不是人類?”
對方的描述雖然有些抽象,但聽在張恆的耳朵裡卻只有一種意思,他神色一動,“你在挑選代理人,用這樣的方法嗎?”
“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可惜和我並不是同路人。”白衣女人淡淡道,“雖然你也有正義之舉,但從你之前什麼不問直接開槍就能看出那只是在正義並不損害你的利益時你纔會選擇與正義爲伴,實際上你的心中並沒有任何信仰與信念。”
“正義?你是忒彌斯還是阿斯翠亞?不,你是朱斯提提亞。”張恆終於可以確定來者的身份。
代表正義的神明張恆最先想到的就是古希臘神話中主持正義和秩序的規律女神忒彌斯,她是宙斯的第二任妻子,奧林匹斯山上的秩序就由她來維持,關於她的雕像大都面色嚴肅,一手持托盤,一手持權杖,而阿斯翠亞則是一位散發着璀璨光芒的少女,手持雷霆與火炬,同時也是羣星、和純潔有關的女神。
但是要說最有名的正義女神還是朱斯提提亞,她是古羅馬人糅合了希臘神話中所有和正義有關的神明創造出的形象,一手持寶劍,一手持天平,同時蒙着眼睛,寓意永遠追尋真理,不被感官所矇蔽。
現在的她雖然只有寶劍,沒有天平,也沒有蒙上眼睛,但是那一身白衣還是很顯眼的,在張恆的記憶裡,朱斯提提亞就很是一個很喜歡白色的女神,因爲白色象徵着道德無暇,剛正不阿。
在文藝復興時期,幾乎每座法院門外都有不少朱斯提提亞的雕像,即便到了今天,歐洲的法院外也有不少還保留着朱斯提提亞的雕像,法律從業者幾乎沒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因此和那些衰弱的,幾乎快要被歷史淘汰的神明不同,朱斯提提亞雖然也是古神,但是她在古神中也屬於實力強悍的那一批,實力很可能還在天啓四騎士之一的瘟疫之上。
張恆沒有把握戰勝對方。
老實說沈熙熙被正義女神看上並不太出乎張恆的預料,就像朱斯提提亞所說,沈熙熙註定是要走上這條路的人,朱斯提提亞應該已經關注她有相當一段時間了,沈熙熙的堅毅,聰聰慧還有本身的實力,無疑是代理人的上上之選。
“她既然是你的人,你爲什麼要攔着我?”張恆望着朱斯提提亞的眼睛道。
“其實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顆正義的種子,但是想要將這顆種子澆灌成一顆參天大樹並不容易,苦難是成長最好的養分,通往光明的道路註定充滿荊棘,我必須看清她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去貫徹自己的信念。”朱斯提提亞正色道,“正如我之前所說,這是屬於她的戰爭,和其他人無關,實際上正是我說服光弧的會長和聯合體開戰的。”
“所以這一切都只是你對她的轉正考驗?爲此不惜挑起兩大勢力之間的戰爭,賠上其他人的性命,”張恆搖頭,“這算哪門子的正義?”
“你誤會了,聯合體和光弧這件的這場戰爭雖然有我的推動,然而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這是雙方在利益上的衝突,光弧的會長是一個典型的生意人,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能做出最理性的選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兩個人身上的倒是有不少相似點,這座城市中能容納兩大玩家勢力已經是極限了,他不會允許有第三者出現,因此光弧和聯合體之間必有一戰,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那爲什麼不放在明天?等到聯合體成長起來,就算還是抗不過光弧,至少不至於像今天這麼狼狽,直接解體掉。”
“有什麼意義呢,最後的勝利者一樣是光弧,而且到了那時候,恐怕就不是一場戰鬥能結束的了,到時候會有成千上萬的玩家被牽扯進來,最終演變成一場持久戰,會有更多的人受傷死去,也會有更多像你一樣本來和此事無關的人被捲入進來,聯合體反而不如今天就解體。”
“所以你希望沈熙熙交人認輸?”
“我不希望她交人認輸,”朱斯提提亞搖頭,“我想要看她抗爭下去,爲了心中的正義而戰,哪怕她的力量再渺小,希望再渺茫,因爲正義並不代表着勝利,我們雖然都堅信光明總會到來,然而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在黑暗中跋涉,這是屬於她的黑暗,也是屬於她的黎明。”
張恆聞言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放下了手中的CS5,就在朱斯提提亞以爲對方已經被自己說服,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卻見張恆又從揹包裡掏出了兩把尼泊爾軍刀,握在手裡,同時對她道,“我不覺得像沈熙熙那樣的人需要你來爲她安排道路,她在做的事情也不是爲了得到誰的認可,因爲,她跟你這種沒有任何情感的傢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