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殺氣騰騰的衝進了小山道場,看到牙人,先是狠狠瞪了後者一眼,“哼,等會兒再和你算賬。”
牙人聞言臉色發白,自知理虧,也不敢和山田對視,拼命的向小山茜身後躲去。
山田直接無視了站在一旁的路人甲張恆,對小山茜道,“好極了,昨晚一戰,你趁我醉酒偷襲,又出言不遜,侮辱長州藩的武士,這次我們再來比過。”
山田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搶先開口,將昨晚的事情定性爲醉酒偷襲,爲自己先敗一場找了個藉口,不過他倒是也不算胡說,如果他昨晚不是醉成那個樣子,也不可能敗給手上只有木刀的小山茜。
大概是從小在道場長大的緣故,小山茜對於類似的事情並不陌生,臉上也沒什麼畏懼之色,她懶得和山田再打什麼口水仗,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衆人一起走入道場正屋。
那些原本還在練習的孩子早就放下了手中的木刀,紛紛探着腦袋向這邊望來,他們顯然也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氛圍。
小山茜從刀架上取下了兩柄木刀,一把自己使用,還有一把則拋給了山田。
然而後者卻沒有伸手去接,任由那把木刀落在了自己的腳邊。
“不必了,我帶了刀來。”山田一邊說着一邊迫不及待的抽出了腰間的太刀。
他這話一說出口道場裡的孩子們都是一片譁然,武者之間的切磋是很平常的事情,哪怕流派不同,總有可以相互印證的部分,就像做學問越辯越明,武者除了日常鍛鍊外也需要和人交手積累經驗。
不過一般大家都是使用木刀,點到爲止,既能分出勝負,有所收益又不會傷了和氣。
而如果動用真兵器的話可就有性命之憂,尤其水平差距不是太大的兩個人,也許一招不慎,就會釀成慘禍。
小山茜沒想到山田所說的比試竟然是真刀真槍,她搖頭道,“我的明心流只練到小成,和先父差的太遠,沒有把握能用兵器比試而不傷人。”
“沒關係,刀劍無眼,生死由命,我們可以立誓,無論比試的結果怎樣,都不會追究對方的責任,之前的事情也可以一筆勾銷。”山田森然道。
結果他話音未落,另一邊的竹內真二卻是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事關長州藩武士的聲譽,這種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你說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嗎?”
山田被嗆的說不出話來,竹內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也是事實,昨晚的事情既然已經上升到侮辱長州藩武士的高度,的確不是他說沒事兒就沒事兒的,雖然山田並不認爲小山茜會是他的對手,昨晚兩人交手他即便醉的厲害,但也把對方的底細摸了個七七八八,按照山田的想法只要砍了小山茜這件事情自然可以一了百了,不過竹內硬是要摳字眼他也沒有辦法。
“如果閣下堅持要用真刀那我就認輸好了。”小山茜卻是根本沒有糾結這些事情,直截了當道。
這下山田真的急了,他今兒個來這裡所謂的比試是假,砍人是真,只有砍了小山茜,才能彌補他昨晚犯下的錯誤,否則他可就是長州藩的罪人了,雖然現在不像戰國時那麼嚴苛,除了新選組的那些瘋子外也沒有人動不動就剖腹,但是丟了這麼大的臉他想在倒幕派裡混下去也不太容易了。
山田的目光轉動,最後落在了不遠處小山道場供奉祖師爺位的那張木桌上,抽刀直接將木案砍翻在地。
小山茜的神色終於變了,柳眉一豎,“閣下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吧!真以爲我小山道場沒人了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唯一座擺放真正刀劍的兵器架前,取下了最上面的一把打刀。
山田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眼見小山茜被激終於接受了這場比試,他心中的一塊兒大石頭也落了地,冷笑道,“我今天就來領教領教你的小山明心流。”
然而下一刻一個聲音響起,“等等。”
在場諸人循着聲音望去,看到開口的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存在感微弱的張恆,都有些意外,像山田甚至都沒注意到昨晚張恆也在場,還有些奇怪這個浪人打扮的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只有鬆尾和高橋看到張恆後臉色微變,似乎被勾起了一些不是太好的回憶,而竹內和另外一個武士則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這個陌生的浪人。
張恆好不容易纔租到滿意的房子,在京都有個落腳的地方,不想自己的房東第二天就被人砍死,到時候不知道房子又要歸誰了,他走到小山茜的面前壓低聲音道,“你看不出他是在故意激怒你嗎,不要落入他的陷阱,你不是他的對手。”
小山茜聞言卻陷入沉默中,她從小在道場長大,看人一向很準,經過昨晚交手她知道山田的實力在她之上,然而對方剛纔的舉動無疑已經突破了她的底線,這座道場不但是父親留給她的遺產,而且也承載着她的所有童年回憶。
她親眼目睹父親將這家默默無聞的道場一步步在京都做到小有名氣,每天都有人來拜訪,那大概是小山道場最鼎盛的時期,不過隨着父親意外離世,道場開始走向衰落,大量師生離開……
小山茜不是不知道以她的實力根本撐不起一家道場,然而她卻始終下不了關了道場的決心,前段時間開出免費授課還管午飯的優惠條件終於收到了一些貧苦人家的孩子,不過這麼一來道場的開支也大了起來,所以才隔出一間小院出租,緩解一下日益緊張的財務。
現在好不容易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小山茜不想因爲山田這一刀又回到原點,她可以放棄其他那些身外之物,但是唯獨,唯獨父親留下的道場,她想要好好守護。
然而現在大概是小山道場最虛弱的時候,眼前這羣學生都只是孩子,他們才入門沒幾個月,也沒有什麼實戰經驗,面對眼下的危機只有她能站出來,而她也必須站出來。
小山茜對張恆點了點頭,“謝謝,我心裡有數。”
張恆還想說什麼,但這時小山茜已經擡頭望向對面的山田,“我已經準備好了,還請閣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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