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砍,是我!”
夜色中有聲音在張恆的耳畔如此道。
藉着柴房中已經漸漸燃起的火勢,張恆也的確看清了那張屬於沖田總司的年輕臉龐,後者咳嗽了兩聲,斬到了面前一個敵人,和張恆抵背而站,開口安慰道,“別擔心,我們的人很快就到。”
“別扯謊了。”張恆聞言卻是淡淡道,“你之前在門前喊得那麼大聲,生怕還有人不知道近藤勇就在後面,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沖田總司撓了撓頭,“他們會相信嗎?”
“他們如果真的相信就不會放你這麼輕鬆的殺進來了,”張恆耐心爲身旁的傢伙作着分析,“現在,他們顯然是想把我們一起圍殲在這裡。”
“啊,抱歉,騙人一向不是我的強項,”沖田一臉的歉然,“我接到密報,有鬼鬼祟祟的傢伙在這裡密會,結果之前看你也在裡面,擔心你的安危就先衝進來,救兵什麼的,的確還沒來得及通知。”
就在兩人閒聊的時候,張恆看到了不遠處的老闆娘手中持着的那樣東西,神色微變,對衝田總司道,“跑!”
“啊?”
沖田總司雖然不明白好好的張恆爲什麼要繼續逃竄,現在兩人聯手,雖然未必能打得過眼前這一大夥人,但是壓力比各自爲戰的時候要小了很多,沒道理再散開,不過眼見張恆不顧加身的刀劍,已經就地一滾,沖田總司身爲新選組第一高手,對危險的敏銳感知也救了他自己一命,俯身躲過了接下來來自老闆娘的一記黑槍。
就在後者開始繼續着手填充火藥和彈丸的時候,張恆也從地上翻身而起,向那個方向殺了過去。
不過看得出老闆娘在茶屋中的地位不低,至少不是可以隨意被放棄的死士之流,因此眼見張恆衝過來,立刻有許多藝伎和小侍擋在了她身前。
張恆知道現在是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他不想讓老闆娘完成填裝,再有開第二槍的機會,因此乾脆徹底捨棄了防禦,全力進攻,用出了二天一流中最具威力的無念無想斬,手中打刀直指前方,不再留任何後路。
狹路相逢!這時候拼的就是彼此的勇毅與決然。
沿途的兩個藝伎剛衝過來就被他給斬斷了脖子,身子一歪,倒在了花叢中,但是隨後又有其他人補上了她們的位置,寸步不讓,張恆每邁一步都要頂着巨大的壓力,眼前已經血流成河,身後那間柴屋這時候也已經燃燒了起來。
火光與血色相交,令這座小小的庭院中宛若地獄。
而在這期間不變的是張恆的步伐,宛若死神的鼓點踏在每個人的心頭。
最終還是茶屋一方先動搖了,死士沒有感情,不知道畏懼爲何物,然而老闆娘這個普通人還是知道害怕的,張恆的步步緊逼讓她有些亂了分寸,手中的火藥灑出了不少,而真正讓她萌生退意的是另一邊也在向她衝來的沖田總司。
老闆娘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完成填裝,但是她這一退,讓原本完美無缺的防禦陣型出現了漏洞,雖然只是微不足道轉瞬即逝的機會。
但是在張恆和沖田總司這樣的高手眼中,卻是足以決定這一戰的勝負手。
並沒有經過任何事先商量,張恆突然投擲出了手中的肋差,將老闆娘身邊的一個小侍釘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沖田也暴起,連斬身前兩人,感受到威脅的老闆娘決定改變逃跑的方向,然而耽誤這片刻功夫,張恆緊跟着已經殺到。
雖然那些死士都很賣力護主,而且悍不畏死,然而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她們能做的也不多,張恆沒管砍向自己胸前的兩刀,因爲它們的主人已經下一步倒在了他的連斬下,刀鋒在慣性的作用下入肉不深,只是看起來鮮血淋淋,反倒是讓他整個人狀如瘋魔。
下一刻張恆終於站在了老闆娘的面前。
大概是因爲精神太過驚恐,老闆娘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火藥還沒填裝完,彈丸也沒放進去的事情,舉起手中的種子島鐵炮,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拼命的對着張恆扣動了扳機,然而槍口處卻只有些許白煙冒出。
緊接着她的腦袋就飛了起來,再濃的粉底也掩蓋不住她臉上的懼色。
“好極了!我們一起殺出去吧!!!”沖田總司精神一振。
雖然茶屋的死士還剩下不少,然而隨着老闆娘的死亡,沒有人能再指揮她們,讓她們戰力大減,正是突圍的大好時機。
然而張恆的目光卻在望向另一邊,大概是聽到了新選組和近藤勇的大名,今晚在這裡集會的倒幕派衆藩士已經開始有序撤離了。
他們走的是側門,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高杉晉作和法國商人加布裡埃爾,另外也有一些武士沒有走,舉刀向張恆和沖田總司這邊殺了過來。
張恆心知今晚是拿到數珠丸恆次最好的機會了,高杉晉作和中村半次郎行蹤隱秘,難得露面,尤其今晚的事情如果爆出去,高杉晉作未必還會留在京都這個險地,如果倒時中村半次郎再護着他返回長州藩,那張恆估計就很難拿到這把名刀了。
不過張恆也沒有莽撞,他在心中飛快的評估着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權衡着奪刀的成功率和風險。
沖田總司擦了把臉上的血水,也順着張恆的目光望了過去,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阿部兄和長州藩士之間有什麼恩怨嗎?”
“沒恩怨,我只是想要數珠丸恆次而已。”張恆順口道,也沒隱瞞。
沖田總司的眼中閃過驚異,之前他有話沒有說全,在衝進來救張恆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張恆和倒幕派之間的關係,畢竟兩人其實也只有清水寺的一面之緣,土方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是相對陌生的兩人。
不過這個問題在他衝進來看到張恆和那些死士激戰就已經被解決了,然而沖田總司怎麼也沒想到張恆今晚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竟然只是爲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