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即將被送進角鬥士學校成爲角鬥士的緣故,兩人被分配的工作並不算太繁重,張恆暫時也沒能感受到萬惡的奴隸制社會的殘酷壓迫。
做完了手邊的工作後監工沒有再出現,分配給他們新的工作,就好像是把他們給忘記了一樣,於是張恆和瓦羅這兩個毫無自覺性的新奴隸也就理所當然的摸起魚來。
張恆主動和瓦羅交流,想要儘可能從對方那裡多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畢竟他對古羅馬的瞭解也僅限於一些比較出名的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而瓦羅則和一般的奴隸不同,在成爲奴隸之前,他是正兒八經的羅馬公民,又是商人,本身消息就很靈通,而且和他那魁梧的身材不同,他的人倒是很和氣,同時大概是覺得剛纔的事情多少有些虧欠,他基本有問必答。
考慮到兩人現在的處境,張恆先問了瓦羅和奴隸有關的事情,因爲從瓦羅之前的話語中能聽出儘管奴隸位於羅馬社會的最底層,但是不同奴隸之間命運相差似乎也挺大的。
“這是當然的了。”瓦羅耐心解釋道,“比如待在城裡通常情況下都比賣到鄉下要好很多,因爲城裡相對富裕一些,奴隸的生活條件也會好點,而且一些貴族們需要考慮到自己的面子,展現自己的仁慈,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太過壓榨奴隸,你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照顧男女主人,做做清潔什麼的,重活並不多,但是鄉下可就慘了。”
瓦羅舔了舔略有些乾涸的嘴脣,接着道,“被賣到鄉下,要麼種地,要麼下礦,食物和居住條件都不好,因爲那裡的主人會想設法讓你多幹活,他們不關心你的生活條件,你乾的越多吃的越少他們就賺的越多,而女人更慘,可能會被要求不停生育,每生出一個孩子,就是一筆錢,無論是自己留着幹活,還是轉手賣掉都是不錯的選擇。”
“那你說的投資又是怎麼回事兒?”張恆隨後又問道。
“哦,這是對像我這樣有某項才能的奴隸最好的命運,可以請求主人投資一筆錢,自己開店,只要你能給主人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你的地位自然會越來越高,不用再像其他努力一樣服侍主人,而且幸運的話最終還能獲得自由,因爲爲了激勵奴隸的積極性,很多主人會定下一個數額,賺到這麼多錢後你就重新成爲羅馬公民。”
“聽起來倒是不錯。”張恆道。
瓦羅猶豫了下,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其實角鬥士……也勉強算是條出路,如果你能通過考覈成爲一名角鬥士的話,你的地位會比普通奴隸高一點,而如果你能在競技場贏夠一定場數的話也能獲得自由,但是那太難了,很多上過戰場戰鬥技巧精湛的人都活不到那一天,更別說我們了,對了,你究竟是哪裡人,我之前還沒有見過你這樣的長相。”
“我來自東方的大漢帝國。”張恆道。
他倒也不算說謊,公元二世紀,差不多也就是歷史上的東漢,這時的漢朝和羅馬帝國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超級帝國,以至於後世網上很多吃飽了撐着沒事兒乾的鄉民非常熱衷於討論漢朝和羅馬乾一架誰能贏這樣的話題,並且撕逼不斷。
但是遺憾的是一直到現在,雖然中國出土過羅馬杯這種玩意兒,但是考古界對於羅馬和漢朝是否有過接觸,接觸程度有多少一直沒有一個統一的答案,就更別說打一架誰會贏這種事情了,但反過來越是這種可以虛空對線的話題越是經久不衰,因爲兩邊誰也不能說服誰。
果然,瓦羅聽到大漢帝國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在哪裡,“那你怎麼會跑到羅馬來的,還成了奴隸?”
“我想看看西邊有什麼,所以籌備了一場旅行,結果走到波斯的時候遇到了強盜,之後又被賣給了奴隸販子,最終輾轉到了羅馬。”張恆隨便編了個不容易被拆穿的謊話。
“那你可太不幸了,我的東方朋友。”瓦羅爲張恆默哀了三秒,在他看來,張恆的氣質和現代人保養良好的皮膚無不在證明張恆在他所說的大漢帝國中是一位貴族,而且估計還是身份不一般的貴族。
結果這傢伙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麼風,放着好好的腐朽墮落的統治階級生活不過,非要追求什麼詩和遠方,現在好了,一頭扎進強盜的懷抱中,不但從貴族淪爲奴隸,再回不去自己的故鄉,而且看樣子還要把小命也丟在羅馬。
不過瓦羅還沒爲張恆感慨幾秒,想起自己的悲慘遭遇也好不到哪兒去,於是情緒又低落了下去,但是有了這層聯繫,他倒是感覺自己和張恆的關係又拉近了一點,兩人都是原本有着不錯的生活,結果突降橫禍淪爲奴隸的,在這方面倒是挺有共同語言。
瓦羅甚至忍不住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將來我要是恢復自由,賺到錢了一定把你從競技場裡贖出來,讓你回到家鄉的。”
“那就多謝了。”張恆禮貌道,也沒怎麼把瓦羅的許諾放在心上。
既然知道奴隸位於羅馬社會的最底層,他肯定不會一直當奴隸的,好在羅馬雖然處於奴隸制社會階段,但是社會也不是完全沒有流動性,按照瓦羅的說法,奴隸是可以通過努力獲得羅馬公民的身份的,甚至比外國人的地位還要高一些,同理平民也能夠混成貴族,當然這事兒的難度係數肯定比從奴隸混成平民要難的多。
張恆現階段倒是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他只要先擺脫奴隸的身份就可以了。
兩人之後又聊了會兒,直到吃晚飯。
平心而論,晚餐倒是還不錯,豐富程度肯定沒法和後世相比,除了豆子就是粥糊,不過難得的是粥糊裡竟然還有肉和螃蟹。
但是瓦羅見狀卻高興不起來,低聲對張恆道,“看來他們是真的打算讓我們進角鬥士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