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羅花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包括他的妻子和最好的朋友怎麼騙他把所有錢都投到埃及的亞麻生意裡,又怎麼騙他稀裡糊塗的簽下那份要命的契約,之後淪爲奴隸被賣到角鬥士學校。
直到同屋的其他人陸續都回來,瓦羅才閉上了嘴巴,但是依舊忍不住心中的難過,在牀上嚎啕大哭,結果這時候巴赫和一直跟他在一起的那幫日耳曼人從屋外走了進來。
他們看樣子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儘管之前巴赫曾經一度覺得加比在針對他,然而他也不是純粹的笨蛋,雖然他的訓練量是別人的兩倍,但是加比也給他找了不止一個訓練師,而且那些訓練師受加比所託,不但爲他單獨制定了提升計劃,而且其中兩個還願意把自己壓箱底的絕活無償傳授給他。
聯繫之前加比和馬克魯斯的對話,這顯然不是什麼穿小鞋的行爲,而是加比已經下定決心,把他打造成爲下一個西斯納特斯,爲此不惜用掉自己積攢多年的人情。
然而巴赫依舊感到有些不滿,他不知道西斯納特斯是什麼鬼,有什麼輝煌的歷史,他也並不甘心於成爲下一個西斯納特斯,他要做巴赫,獨一無二的巴赫,他現在已經接受了自己成爲角鬥士的事實,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幹掉擋在面前的所有對手,成爲這座競技場裡新的傳奇。
那羣日耳曼人似乎聊到了什麼讓人愉快的話題,或許是之前家鄉的往事,或許是上過的某個漂亮的姑娘,又或者在那場戰鬥中砍下了敵方的腦袋,總之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然而等他們走進屋裡,卻聽到了一陣惱人的哭聲。
“怎麼,他是被誰給幹了【嗶】眼了嗎?”其中一個日耳曼人道。
巴赫等人聞言頓時一陣大笑。
“給這個可憐人一點空間吧,他剛經歷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張恆開口道。
“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巴赫冷笑,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走到張恆的面前,“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是糟糕的一天,我九歲的時候父親被羅馬人殺死了,只是因爲他在河邊捕魚,一支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箭矢插進了他的眼窩裡,同一天我的哥哥在戰場上被一把長矛捅穿了心臟,而我的母親在我的面前被拖走,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把她賣到了哪裡去,整個家庭只有躲在牀下的我逃過一劫,但是那一天我並沒有哭泣,因爲眼淚只會讓人軟弱,那是女人的玩意兒,所以,麻煩你告訴你的朋友,再哭下去我們也不介意用對待女人的方式來對待他。”
這一刻巴赫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讓人生畏,同住處的其他幾個人都忍不住向一旁縮了縮身子,巴赫是這一屆人裡公認的第一人,西斯納特斯的接班人,加比的重點培養對象,而他的暴脾氣也和他的一身蠻力一樣出名。
然而讓巴赫有些意外的是眼前這個異邦東方人在見到他發怒後臉上卻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畏懼之色,依舊靠在那根木柱上,歪着頭看向他。
“這又不是什麼比慘大賽,就算你比他過的更慘這也不是你剝奪他傷心權利的理由啊。”張恆淡淡道。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道道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張恆和巴赫的身上,這還是同屆新人裡第一次有人敢“挑釁”巴赫,這隻日耳曼蠻牛。
“你是鐵了心想要爲這個愛哭鬼出頭了?”巴赫沉下臉來,“在我的拳頭落在你的臉上之前,我強烈建議你重新考慮下自己的立場。”
巴赫已經不是第一天看瓦羅不爽了,這傢伙一開始就不老實,喊住了轉身準備離開的馬克魯斯,想要離開訓練場,在巴赫看來就是個投機取巧的小人,之後的訓練也不認真,看他那副窩窩囊囊的樣子就讓人來氣,更別說現在又在嚎啕大哭。
很難想象這樣軟弱,懦弱又無能的人竟然和他睡在同一個屋檐下,不過因爲最近一段時間的訓練一直很緊張,他也沒有精力去找瓦羅的麻煩,直到今晚,瓦羅在牀上痛哭被他給撞見,巴赫心中積累的不滿也一起爆發了。
至於張恆,巴赫倒是沒有太多的惡感,也沒有什麼印象,這些日子裡這個東方人一直都表現的很低調,既沒有偷懶也不怎麼突出,倒是今天張恆的強硬讓他有些意外。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張恆聳了聳肩,“大家既然現在都是奴隸,以後說不定還要同場競技,就算不願意團結在一起,也沒必要互相傷害。”
“誰會跟那個廢物同場競技,他連最終考覈都未必能撐得到,也許要不了幾天加比就把他賣到鄉下去了。”巴赫冷笑。
“永遠不要小瞧一個人的潛能,問題在於他何時醒悟。”張恆摸了摸下巴,他一邊說着一邊看了眼瓦羅,結果後者眼神空洞,就像一具行屍。
“所以這檔子破事兒你是要管到底了?”
“哦,這取決於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建議了。”張恆道。
巴赫聞言不再說話,捏起了拳頭。
結果他還沒出手張恆又開口道,“稍等。”
“怎麼,你是改變主意了嗎?”
“不,要打架的話我提議我們去訓練場解決,那裡空間更寬闊,而且,”張恆頓了頓,“你可以讓你的同伴守住訓練場的入口,不讓其他人進來。”
“爲什麼,你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被揍得滿地找牙的場景嗎。”
“相信我,這是爲了你好。”張恆道,“如果你還想做什麼……西斯納特斯接班人的話。”
巴赫聞言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盯着張恆的眼睛,半晌後才道,“好,就衝你敢跟我單挑,夠有種,是個男人,我答應你的要求,而且之後不管誰輸誰贏,我都不會再來找這個娘娘腔的麻煩,反正他也沒幾天好日子好過了。”
“很好,那我們就一言爲定了。”張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