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和喊叫聲越來越遠,大約過了兩個小時,終於全部消失不見……
張恆初步判斷他們應該已經突破了對面的防線。
兩人來到女醫生瑪吉所說的那座湖邊,在靠近岸邊的地方發現了一艘無主的小木船,有了這艘船張恆和西蒙就可以徹底擺脫掉身後的追兵,不用擔心會被獵犬追蹤到氣息或腳印。
然而就在張恆即將上船的時候,卻突然被一旁的西蒙給撲倒了,與此同時有一發子彈擊中了女孩兒的肩膀。
西蒙悶哼了一聲,她和張恆經歷過這麼多輪戰火,反應速度很快,趁着對方拉槍栓的間隙,兩人已經分散開,各找了一棵白樺做掩護。
第二顆子彈幾乎是貼着某人的耳邊飛過的。
張恆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不用西蒙提示他也知道兩人這次終於遇到高手了,之前的戰鬥看似驚險,但更多的體現的其實是對面火力的兇猛,真正單對單的戰鬥兩人始終穩佔上風。
這夥人的配合和紀律性不錯,但是個人能力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和游擊隊大概在伯仲之間,跟西蒙卻是沒法比的,甚至一對一就連張恆也有很大的把握取勝。
不過兩人這次遇上的傢伙顯然不在此之列。
從剛纔那兩槍來看,對方的實力即便趕不上西蒙,也和後者相差不遠了。
這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傢伙,在任何一支部隊裡都能算得上是王牌。
如果是平時也就算了,偏偏就在剛纔西蒙爲了救下張恆而受傷,她被擊中的手臂正好是持槍的右手。
雖然她的左手經過訓練後也可以開槍,但是速度和準度都沒法跟右手相比,在這種層面的對決上將是致命的。
張恆知道兩人到了最危險的時刻了,以樹林中現在的能見度他視爲底牌的陰影之刻沒法使用,如果對方繼續保持這種對峙之勢,同時呼叫同伴,那麼兩人的處境將會變得極其危險。
然而也不知因爲什麼原因,對面那個藏身在黑暗中的傢伙並沒有這麼做。
在那兩聲槍響後森林重歸寂靜,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微風拂過,只有湖邊的那隻小木船依舊在隨着水波輕輕遊蕩。
張恆看到鮮血從西蒙的指縫裡流出,後者皺了皺眉頭,雖然一聲沒吭,但是這一槍對她的影響顯然也挺大的,她的右手應該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張恆深吸了一口氣,對女孩兒做了個放鬆的手勢,以往遇到這種局面都是西蒙挺身而出,但這一次張恆知道,要輪到自己站出來了。
他掏出懷裡的木雕,悄悄伸了出去,下一刻林間槍火閃動,隱藏在對面的狙擊手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子彈從槍膛飛射而出,準確的擊中了伸出去一截的木雕,張恆用力握緊手掌,纔沒有讓木雕脫手。
隨後他將木雕拿回到眼前,從子彈射入的角度可以大致推算出對面那個狙擊手所在的位置,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西蒙大概率已經可以開槍還擊了。
但張恆的話憑藉這一點信息只能勉強圈出對方大致的範圍,就這麼冒冒然的探出頭去,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雙方在槍法上本來就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只有能精準確定出對方的位置,他纔可能有一搏之力,於是張恆又掏出了一隻之前繳獲的彈殼打火機,用同樣的辦法探出去,對方沒有客氣,這一次彈殼打火機直接被震脫出手去。
張恆卻是一點也不着急,緊接着又掏出了第三樣東西,這一次對面的狙擊手卻是學聰明瞭,他已經猜到了張恆的意圖,完全不爲所動,任由對方怎麼引誘都不予理會。
於是兩分鐘後張恆將手機拿了回來,自從加入游擊隊後他就沒再用過這東西,原本電量還剩下一大半,但在放了兩個月後也只剩不到10%了,不過這10%的電量卻在今晚派上了用場。
張恆純粹就是欺負對面沒見過高科技,之前兩次都只是煙霧彈,這次卻是直接將手機調成錄像模式,在外面肆無忌憚的錄了兩分鐘,又在最後的時候用閃光燈完成了四連拍。
這一次卻是終於找到了那傢伙的藏身點。
對方的準備很充分,不但穿着僞裝服還在身前擋上了枯枝和積雪,完全和周圍融爲一體,不仔細觀察的話幾乎沒法發現,但可惜最終還是暴露在1200萬像素的徠卡鏡頭下。
然而接下來纔是真正凶險的時刻。
張恆知道己方這邊的優勢是有兩人,對方沒法猜到接下來的攻擊會由誰發起,所以他的精力勢必是要分散在兩個人的身上…………不,不對,張恆又放大了手裡的照片,從上面可以看出那個狙擊手的神色中帶着明顯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這是——在享受狩獵危險獵物時的樂趣嗎?
張恆忽然明白了對方爲什麼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呼叫自己的同伴,他等在這裡,就是在等待自己的獵物,這是屬於他的一場狩獵,高手所擁有的驕傲不允許他藉助任何外力。
對此張恆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對方在等的人肯定不是他,而是最能代表白色死神的西蒙,這麼看來之前在湖邊先開的那一槍想幹掉他也是爲了爲之後的兩人對決清場,只是沒想到那一槍卻是意外落在西蒙身上。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絕大部分精力依舊都放在西蒙那邊。
張恆向女孩兒打了個手勢,後者點了點頭,鬆開了受傷的肩膀,握住手中的步槍。
就算看不到對面的情況,張恆也能猜到那個狙擊手的呼吸必然急促了起來。
決戰時刻來臨。
下一刻,一道黑影從樹後竄出!
趴在地上的狙擊手瞪大了眼睛,臉上泛起興奮的潮紅。
獵物?!不,是陷阱!
他的大腦飛速的做出了判斷,只用了零點幾秒的時間就看出那只是一件外衣,雖然調轉了槍口,卻在關鍵時刻剋制住了扣下扳機的衝動。
與此同時,他整個人也徹底的興奮了起來,西蒙既然做出了動作,那就說明她一定準備反擊了,而現在後者的花招被他看破,那麼也就意味着……
然而緊接着他的瞳孔卻忍不住收縮了起來,因爲西蒙並沒有從她藏身的那棵白樺樹後竄出來,相反卻是另一邊的張恆一個側翻離開了自己的掩體。
無名狙擊手在這時卻犯下了一個致命性的錯誤,他依舊以爲西蒙這邊是主攻點,之前的衣服,和現在出現的張恆都只是牽制,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調轉槍口。
當然,這也是因爲他對自己所選則的藏身點有足夠的信心,不認爲某人這麼快就能找到他的準確位置,所以有一瞬間的遲疑。
而另一邊的張恆卻是用最快的速度端起了手中的步槍,他的狀態出奇的好,以往需要花時間進行的瞄準和固定姿勢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完成了,通過照片和錄像他對對面那個傢伙的藏身點也瞭如指掌。
當他半跪在地上的時候槍口已經自然的指向了無名狙擊手的所在,而後者的反應也很迅速,嗅到危險的時候果斷調轉了槍口。
張恆的耳邊響起了什麼,可這時候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已經無暇去分辨,兩人幾乎是同時扣下的扳機。
只不過一個人的子彈擦着目標的臉頰飛過,而另一個人的子彈卻準確的穿過了對手的腦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