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出氣孔並不顯眼,基本都在神像的背面,不繞過來基本上是看不到的,而且除了出氣孔還能看到那塊兒石板本身也是可以活動的,這也就意味着神像的底座並不是實心的,而是用的像是弗拉維圓形劇院一樣的拱形結構搭建。
張恆移開了石板,看到下面的空間很狹小,基本上只能容納一個不超過十四歲的孩子,另外張恆還在裡面發現了一些麪包渣和一碗沒喝完的清水。
但是除此之外,張恆並沒有能找到其他的東西,於是之後他又繞到了神殿後面,那些祭司居住的地方。
之前開門歡迎他的那個年輕祭司現在已經重新上牀,並且進入到了夢鄉中,而除了他之外,這裡還住着兩個稍老一點的祭司以及六個幹雜活的隨從。
張恆在不吵醒他們的情況下對他們的住處完成了搜查,然而並沒有太多的收穫,於是之後他又退回到立着雕像的大殿裡,打開那扇青銅大門,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神廟。
一刻鐘後,張恆站在了天后朱諾的神廟前。
正準備故技重施,丟出手中的石塊兒,但是下一刻神廟的大門忽然自己開啓了。
一個祭司打扮的女人帶着一羣孩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張恆來不及爬上屋頂了,倉促下只能側身一滾,直接滾到了懸崖邊,趕在大門完全開啓的時候將身體直接掛在了懸崖上,一隻手攀着巖壁。
他的動作很快,然而因爲事發突然,還是被最先踏出門的孩子發現了什麼,那個孩子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望向張恆藏身的那片懸崖。
“維拉祭司,我好像看到了什麼。”
名叫維拉的女祭司向那個孩子所示的方向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後道,“那只是風,莫斯米爾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明天你們都還要早起呢。”
莫斯米爾眨了眨眼睛,並不覺得自己看到的東西是風,但還是聽從了女祭司的話,向前繼續走去,而其他孩子則跟在他的身後。
等那些孩子都離開,青銅門並沒有立刻合上,而是又從裡面走出來了一個男祭司,不過和剛纔的女祭司相比,他就沒有那麼重視禮節了,在目送那些孩子離開後,直接走到了懸崖邊,解開了褲子,正準備放放水。
但是沒想到先流出的不是他的尿液,而是他的血液。
一道帶着死亡氣息的黑影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他的身後,割開了他的脖子,同時抱住了他後仰的身子,這樣他在死亡的時候就沒法尖叫出聲。男祭司伸手死死抓住兇手的衣袖,似乎想要就這麼把兇手留在這裡,然而他只堅持了不到幾秒鐘,就逐漸失去了力氣。
之後張恆將已經變成屍體的男祭司平放在一邊,他抓起對方的右手看了眼,在男祭司的食指和拇指處有不少繭子,而且胳膊上也有傷痕,顯然之前曾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甚至還有可能參與過戰爭,與其說他是祭司,倒不如說他是披着祭司外衣的士兵。
而且從他的外貌和皮膚來看,他應該並非出生自羅馬,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奧特魯斯從邊疆帶來的精銳,也是他最信任的一批護衛。
張恆知道,這一次他算是摸對地方了。
說起來張恆能找到奧特魯斯的藏身地還要感謝克林德,如果不是那晚在地牢裡克林德跟他閒聊的時候透露出的那些信息,張恆還真的沒辦法找到這裡來。
克林德形容奧特魯斯的身上就像有巫術一樣,可以進入到一個人的腦袋裡,知道你在想什麼,而有之前被灌藥的經歷,張恆當是以爲克林德說的是奧特魯斯使用吐真劑的事情。
但是用東莨菪中的植物鹼撬開一個人的嘴巴有很大的問題,一是毒性的問題,雖然不知道奧特魯斯用什麼手段中和了一些毒性,但是並沒有讓毒性完全消失,以張恆的身體素質喝下那杯藥酒可能並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普通人的話就很難說了。
另外在效率上,這也不是一個收集情報的好方法,奧特魯斯需要先讓目標喝下調配好的藥酒,還要想辦法將目標帶到沒有人的地方纔能開始問話,這樣的話他一天下來能盤問七八個人就頂天了,根本不可能像克林德所說,無論平民還是貴族的秘密都能被他知曉。
而且張恆也不覺得奧特魯斯會把東莨菪浪費在平民的身上。
他應該還有其他的手段來收集情報,東莨菪更像是他在應對某些緊急情況時的特殊手段。
除此之外克林德那晚還提到了三年前奧特魯斯吃癟的事情,臺伯河邊的碼頭工人討薪,讓河上的交通癱瘓,這麼大的事情奧特魯斯居然沒能提前得到任何的消息。
這些事情拆開來看好像都說明不了什麼,但是合在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奧特魯斯在通過神廟來收集情報。
神廟和浴場大概是爲數不多對於窮人和貴族都開放的場所了,而且也是人們最喜歡討論秘密的兩個地方,信徒們在祈禱的時候都會毫不猶豫的說出心底最隱秘的願望,同樣,也有不少人喜歡在浴場談論生意和一些私事。
而讓張恆排除浴場的還是克林德所說的奧特魯斯在三年前的糗事,他沒法提前得知碼頭工人的消息,是因爲那些碼頭工人大都是猶太人,他們要麼信仰猶太教,要麼信仰基督教,都不回來神廟向羅馬諸神禱告。
同時張恆更傾向於神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奧特魯斯當年等於是被宮廷祭司的一句話宣判了死刑,如果不是他的父親最終心軟,把他送走,他就已經在四歲的時候夭折了,而最終他雖然活了下來卻也失去了皇子的身份,而且永遠沒法再活在陽光下。
當事隔多年後他再回到羅馬,重新掌握了權力,張恆不相信他會不向神廟裡的那些祭司報復,而這樣一來,他也能順理成章的控制這些神廟,將它們變成自己的情報收集地。
張恆之前在朱庇特雕像的石座下發現的那處藏身地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之前被女祭司帶走的那羣孩子,應該就是奧特魯斯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