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頭看着這幾位僅有一日之交的朋友,蒼老的眼眶中隱隱有些溼潤,自己只是個平民老百姓,而他們,除了餘曉個個都是達官顯赫,他居然在臨終之時能交到如此摯友,也算是圓了老伴一個心願,她之所以一直不肯閉眼就是怕羅老頭自己以後只有一個人了,怕他以後孤苦伶仃的,沒朋友。
他們古玩界混日子的哪個沒有在刀尖上經過,哪個沒有在鬼門關趟過,以至於養成了難以相信別人的習慣,對每個人都留了一個心眼,所以他老伴才擔心他沒朋友。
餘曉走進廚房一看,已經在清水中浸泡好的鹿肉,已經去毛的雞鴨鵝肉,還有羊牛肉,甚至連孔雀肉都有,各個都是隻要炒了,餘曉笑着搖搖頭道:“還真是什麼對備好了呀。”
餘曉把鹿肉焯水後,熱鍋下油至冒泡後倒入花椒、薑片,再下生抽、老抽、料酒、清水等,水開後,再倒蔥花,鹿肉,鹽等,用大火收汁即可,一道爆炒鹿肉完成。
他再到自己那裡拿出些人蔘,田七,天麻···將它們和孔雀肉一起燉了,一份大補湯出鍋。
一個時辰後,數十個菜碼在廚房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碼用蓋子蓋着,蓋子上面還寫着菜名,什麼佛跳牆啊、螞蟻上樹呀、什麼偷樑換棟吶、汆東西啊,燒南北啊等等數十個菜名,總之光看菜名絕對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衆人都到廚房來端盤子,看到上面的名字後都忍不住揭開蓋子看看裡面是啥東西,怎麼叫這麼個名呀,如果不是餘曉阻止道:“打開的話,它們第一時間的鮮味就沒了咯。”
他們帶着好奇心終於等到了吃飯的時刻,餘曉最開始揭開的時候沒有名字的菜,那是今天的主菜,爆炒鹿肉和大補湯,以及打開的第一個蓋子“佛跳牆”,蓋子一揭開各種肉香涌入鼻中,衝擊大腦的各處神經。
童老頭看着餘曉道:“這不就是大雜燴嘛?什麼羊肉啊,雞肉,鴨肉,海鮮什麼的都有嘛。”
“嘿嘿,確實是大雜燴,但是這道菜可是非常有名的,尤其是在閩州,它可是閩菜中的名菜呢,它還有個典故哦。”
“佛跳牆,又名滿壇香、福壽全,相傳,它是在清道光年間由閩州聚春園菜館老闆鄭春發研製出來的。佛跳牆富含營養,可促進發育,美容,延緩衰老,增強免疫力,乃進補佳品。”
“閩州一官員爲了宴請閩州布政使周蓮,他爲巴結周蓮,令內眷親自主廚,用紹興酒罈裝雞、鴨、羊肉、豬肚、鴿蛋及海產品等20多種原、輔料,煨制而成,取名福壽全。周蓮嘗後,讚不絕口。問及菜名,該 官員說該菜取“吉祥如意、福壽雙全”之意,名“福壽全”。”
“後來,衙廚鄭春發學成烹製此菜方法後加以改進,口味勝於先者,一批文人墨客來聚春園菜館嘗此菜,其中一秀才心醉神迷,觸發詩興,當即漫聲吟道:“壇啓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同時,在閩州話中,“福壽全”與“佛跳牆”發音亦雷同,從而引用“佛跳牆”爲此菜正名。”
“哦?那我要好好嚐嚐這道菜咯。”童老招呼也不打直接舀了一大勺放入自己碗中。
“那這個螞蟻上樹呢?它的名字是怎麼來的?”韓朵兒好奇道。
“這個呀,據傳,秀才竇天章爲上朝應舉,在楚州動身前將女兒竇娥給債主蔡婆婆作童養媳,竇娥在蔡家孝順婆婆,侍候丈夫,日子還算過得去,誰知不久,丈夫便患疾而亡,婆婆也病倒在牀。竇娥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擔。”餘曉揭開蓋說道。
“她在爲婆婆請醫求藥之餘,又想方設法變着花樣做些可口的飯菜,爲婆婆調養身體,婆婆漸漸地有了好轉。但經濟緊張起來,竇娥只得硬着頭皮去賒賬。在肉案前,賣肉的說:"你前兩次欠的錢都沒有還,今天不能再賒了。"竇娥只得好言相求,賣肉的被纏不過,切了一小塊肉給竇娥。”
“該做飯了,竇娥想,這麼點肉能做什麼呢?她思索的目光落在了碗櫃頂上,那上面有過年時剩下的一小把粉絲。竇娥靈機一動,她取下粉絲,用開水泡軟,又將肉切成末,加蔥、姜下鍋爆炒,放入醬油、粉絲翻炒片刻,最後加青蒜絲、胡椒粉起鍋。
躺在牀上的婆婆問:"竇娥,你做的什麼菜這麼香?"
"是炒粉絲。"隨着話音,竇娥便將菜端到了牀前。
婆婆在動筷子之前,發現粉絲上有許多黑點子,她咪着老花眼問:"這上面怎麼有這麼多螞蟻?"
當她知道其中原委,並動筷子嚐了一口後,不由得連連誇讚,還說,這道菜乾脆就叫"螞蟻上樹"吧!”
餘曉一口氣說完兩個典故,忽覺得有點口渴,端上一杯啤酒道:“來,爲我們華夏的民間故事幹杯!”
“咱們大華夏果然是人傑地靈呀,就連吃個菜都有這麼多有趣的民間故事,爲我們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乾杯!走一個!”劉辰站起來與衆人一起託舉酒杯道。
“對,喝一個!還有這樣的故事嗎?給我再來一打,和好友們一起聽着故事、喝着小酒,人生何其愜意哉乎!”陶朗也高聲附和道。
衆人起身舉起酒杯一同飲下,那滋味是何等的快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羅老老伴的病,唉!
“快把這幾個打開,什麼東西叫汆東西,燒南北呀?還有這個偷樑換棟,都是些什麼啊?弄得我心癢癢的。”馮建興摸着自己胸口道。
“你自己打開看看唄!”餘曉伸出手請道。
“好,那我就打開啦。”馮建興興奮道,蓋子一揭,乍舌道:“這,這不就是普通的冬瓜西紅柿湯嘛,把名字搞得這麼高大上幹嘛你說,完全是糊弄人嘛。”
“一冬一西,可不就是汆東西嘛,怎麼就糊弄你啦,嘿嘿!”餘曉咧嘴笑道。
“我再看看這個燒南北啊,煸炒竹筍?”馮建興瞪大着眼,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
“嗯,對,說得很正確。”這次餘曉強忍着笑意道,但是其他人可就忍不住啦,全都是捧腹大笑,七嘴八舌道:“這都是些什麼鬼啊。”
“起名的人真牛叉!”
“沒吃過的,一定會被它的名字給吸引住,忍不住想點一份嚐嚐。”
“對,肯定會這樣,難怪說起名也是一種學問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