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總督府給出的援助款，被層層盤剝吃拿卡要之後，最後到了姚天宗的手裡，就成了一些吃了必定會拉稀的僞劣食品！
當時沒人想明白。
哪怕層層盤剝也不應該在最後變成僞劣食品的。
更何況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些東西，也不會有人關注的。
直到後來不久，馬老頭兒執行鎮壓異界任務的時候路過草壩村，或許是命中註定，在山頭偶遇，看對了眼兒，馬老頭兒便收養了姚天宗。
而收養之後，那就是待兒子一般的，自然要了解姚天宗的一切，也就知道了總督府援助的那一堆僞劣食品的事情。
而後馬老頭兒動用了靈部基地的情報組進行調查。
最後才知道，當初總督府下發給姚天宗的三十萬補助費用。
在到了都督一級的時候就已經只剩下了十五萬，到了縣令一級就只剩下了五萬，到了鎮級再去三萬，到了鄉級，再去一萬……
真正去扶貧的人再想扣拿也有些不敢對那區區一萬動手了……
可，攔不住慾壑難填啊！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而且上行下效，上面吃了大頭，真正辛苦爬山的辦事人不吃點心裡不平衡的。
於是，真正去扶貧的人腦子一開動，想出了個絕頂聰明的辦法。
將工商方面查出的本來要被銷燬的僞劣過期食品通過關係搞到手裡，而後將之送到了被扶貧人員手上，說總督府下發的扶貧就是這些東西……
這樣一來，就算最後查到他們的頭上，他們也能說那些食物就是價值三十萬。
體制內的事兒，大家一般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然會不了了之。
所以，最後的一萬援助款便就這麼到了辦事人手中……
三十萬最後換了價值不超過五千的食品，還是僞劣食品！
也正是因爲這件事，馬老頭兒氣不過之下，帶着姚天宗，直接血洗了西延路總督府，以及姚天宗那三十萬補助款過手的一切人員。
當時，除了當初決定下發援助款的西延路副總督和總督沒死，其他都被馬老頭兒給宰了，整個西延路差點沒有分崩離析。
此事，在當時在華國掀起軒然大波，連龍山洛都出來問責。
而後易庸出面平息事態。
但總要給些面子，於是馬老頭兒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再插手任何明面上的事情，隱退到了醫療研究方面……被中央方面強勢壓了下去，可以說是雖然活着，但卻被毀了！
這是發生在身邊的事，遠不是談資。
衆人沉默。
周不周也沉默了下來，他本人經歷的噁心事也不少，這些東西沒法細究的
他沒多說什麼，繼續一個個名單看下去。
下方，陸陸續續站起來的人，九成九的身份資料都是社會最底層的。
有大山裡掙扎的農民、有市井間謀生的商販，有下崗無數年後還沒有得到安置的勤懇工人、也有老老實實一生毫無波瀾的良民……
周不周慨然，每個人接觸的圈子不一樣，於是所見也不一樣。
盛世向來虛假，亂世必然是真！
縱觀歷史無論文景之治，無論貞觀之治，還是所謂的開元盛世，還是所謂的康乾盛世。
其實這些盛世都經不起推敲，他們只是屬於中上層的盛世，與下層無關。
倒是北宋的弱小之下，民生安穩，一切繁榮，便是下層也難得的自由富足了幾十年。
所以，那個李約瑟纔會認爲宋朝是華國曆史上最好的朝代吧？
想着這些，周不周還是沉默着看了下去。
就在此時，他看到一個名字：“付罪？！負罪？服罪？他父母到底是個什麼心態，才能給他起了這麼給名字？”
曹衣水微微一滯，有些不想說話。
她知道背後的故事，但不知道爲什麼無法說出口，甚至在裝作沒聽到周不周的話。
吳乾冷笑：“別說了，說多了連老子也想贊成姚天宗直接造反的衝動了。”
周不周沉默。
他淡淡的看着蒼天，沒人明白此刻他的思量。
連吳乾這種人都能這麼說……豈不是證明如今的世道已經岌岌可危了？
中央還有民心嗎？
若是有心人一攪，怕不又是一個亂世。
盛世固然虛假，可亂世卻是真實的可怕，對於黎民百姓來說，那盛世再虛假，也比亂世好啊！
吳乾沉默着，卻是突然笑着道：“這個付罪是我去負責聯繫的，這個付罪其實很有意思，我覺得可以讓楊子梅收他當弟子。”
周不周擡頭：“哦？”
吳乾笑道：“這小子鬼精鬼精的，腦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樣，大概能跟楊子梅尿道一個壺裡去。”
衆人都疑惑起來。
吳乾賣着關子道：“這小子在路府上學的時候，回家從來不花錢！你們猜猜這小子爲什麼回家不花錢？”
曹衣水微微一滯：“哦？莫非走路回去？”
其他人也是滿臉疑惑。
周不周卻是在看到某些資料記載之後，擡頭微微一笑：“我想我知道他回家爲什麼不花錢了。”
衆人疑惑。
周不周將資料遞了出去。
上訪！
這兩個字被周不周用紅筆圈了起來。吳乾微微一滯，周不周這敏銳的洞察力，他是服了。
至少若不是親自聽說付罪自己說的話，光這麼兩個字眼他絕對猜不出來。
看着那兩個醒目的字，汪劍鳴和曹衣水滿臉疑惑。
李楠卻是苦澀一笑，笑得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曹衣水迅速好奇的看過來：“別打啞謎，說啊！”
李楠沉默：“就是上訪啊！”
？？？
曹衣水還是滿頭霧水。
周不周嗤笑道：“中央搞了一套上訪制度，但各方要員同時搞出了更嚴密的截訪制度。”
李楠悠悠的開口道：“截訪者會將上訪者發回原籍！”
衆人微微一滯。
都明白了。
付罪這小子回家是讓截訪專車送他回去呢！
這……
衆人也都愣住了。
該笑嗎？
或許是的，因爲這個叫付罪的傢伙，腦回路確實很清奇，清奇到了變態的地步。
可是真的該笑嗎？
窺一斑，見全豹，影王這江山，或者說全國人的這家國，似乎真的已經千瘡百孔了啊！
周不周慨然一嘆，將手中資料遞給了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