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溜溜的離開了喬野家的別墅,我站在馬路旁邊等待着出租車,而在這個別墅區等到出租車是難度很大的一件事情,除非有第二個人打車來,正常情況下是沒有出租車會開到這裡攬客的。
我餓了,想在這附近找家飯店,可這裡是富人的聚集區,消費高的嚇人,再想起自己現在的窮困潦倒,當即便放棄了吃飯的打算。
我不想浪費原本買給喬野爸媽的保健品,於是從裡面找到一盒營養口服液,拿出一瓶,用吸管喝了起來,以此抵禦那越來越嚴重的飢餓感。
一瓶喝完,又喝了一瓶,然後無聊透頂的蹲在地上左看右看,可死活就是看不到一輛往來的出租車。
片刻之後,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從路口傳來,跟着便看到了秦苗的那輛保時捷,車子像陣風一樣從我的身邊駛過,似乎猛然發現了我的存在,於是又倒了回來。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陳藝按下了車窗,她滿是疑惑的向我問道:“江橋,你怎麼坐在這兒了?”
我往她身邊的秦苗看了看,然後回道:“來看看她公公和婆婆的……尤其她公公,你看把喬野給揍成什麼了,心裡得多大火氣才能下這麼狠的手……”我一邊說,一邊將那些保健品全部提到車窗口,然後對車裡的秦苗說道:“都是一些吃了能降火的東西,我特地買給叔叔的,剛剛去也沒碰着面,你幫我轉給他吧。”
秦苗轉頭看了我一眼,問道:“江橋,你什麼意思?”
我不理會秦苗的質問,從盒子裡面又拿出一瓶口服液,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說道:“真是降火的!”
秦苗這個人精,哪裡聽不出來我話裡的刺,但又和我計較不起來,於是轉過了頭,沒什麼表情的盯着車上的儀表盤,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陳藝打開車門,從車裡走了出來,她似乎看出了什麼端倪,小聲向我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來這裡的。”
在這件事情上,我一直將陳藝看成是個可以共同分擔的對象,於是也不隱瞞,同樣用很小的聲音回道:“蘇菡昨天晚上來南京了……這事兒吧,弄得挺讓人爲難的,也不知道喬野這邊到底是什麼情況,秦苗又是怎麼想的,所以我就想來探探消息了,誰知道碰了一鼻子灰!”
“蘇菡來南京了!?”
我又點頭確認,陳藝和我是一樣的想法,她暫時也不想讓秦苗知道蘇菡已經來了的消息,於是轉而對車裡的秦苗說道:“苗苗,我和江橋去辦點事情,就不去你那邊吃飯了。”
秦苗將車子熄了火,隨即也下了車,她將車鑰匙遞給了我說道:“這邊不好打車,你們開我的車子走吧。”
我求之不得的從秦苗手中接過,然後將提着的保健品,一股腦的塞到了她的手上,讓她替我轉交給她的公公婆婆。
秦苗看着那盒已經被我拆下來喝掉幾瓶的營養口服液,感慨道:“難怪喬野會把你當哥們兒,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能不能靠譜點?”
……
我開着秦苗的車,載着陳藝回到了鬱金香路。倆人在“梧桐飯店”點了三菜一湯,這是我們習慣的午飯配置,雖然這重新裝修過的“梧桐飯店”已經變了模樣,雖然其他顧客看着我們開來的價值300萬的保時捷,將我們誤以爲是土豪,但我們還是這麼低調的吃飯。
陳藝愛乾淨,她將自己和我的筷子在開水了泡了很久,才遞給了我。我顧不上和她說話,自顧自的吃了一碗飯之後,才向她問道:“喬野現在回來了,秦苗是什麼想法?”
“她想和喬野離婚,可是雙方的父母都堅決不同意……事情就這麼僵住了,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這婚不是隨隨便便可以離的!”
我點頭,因爲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向陳藝問道:“那喬野呢,喬野現在又是什麼態度?”
陳藝嘆息……
“怎麼了?”
陳藝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一臉無奈的表情,半晌之後纔回道:“喬野肯定想和秦苗離婚……可他的想法還是那麼讓人氣憤。他要秦苗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由他帶到國外和蘇菡一起撫養……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嘛!!”
聽到這個消息,我感覺自己的腦子處於當機狀態,這種事情恐怕也就只有喬野能夠想得出來。
我說道:“除非秦苗腦子讓門給擠了,纔會同意他這麼幹……不對,得他們全家腦子都被門擠了,才同意他這麼幹!”
陳藝又是一聲嘆息,之後便不說話了,只是端起自己的飯碗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我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其實我和她一樣,恨不能替喬野他們做出一個儘量不傷人的決定,可作爲旁觀者,能干預的實在是太少了。
中午飯快要吃完的時候,陳藝纔再次開口向我問道:“你工作的事情有着落了嗎?”
我擡頭看着陳藝,半晌之後很是輕描淡寫的回道:“準備開個琴行,房子已經租下來了,就在鬱金香路上。”
陳藝也看着我,然後點了點頭,終究也沒有問我是和誰一起開的琴行。
……
吃完中飯,陳藝去了電視臺,爲今晚即將要舉行的三衛視臺聯合直播的大型晚會做準備,我這個小人物自然是爲了“艾橋樂坊”的裝修資金奔波着。
我因爲咖啡店的失敗,在朋友和以前同事中的口碑並不太好,所以大家都不太願意借錢給我。儘管我豁出臉皮嘗試找了好幾個人,但給我的結果是:整個下午做的努力全部都是無用功,我連一毛錢都沒有借到。
軟綿綿的黃昏就這麼來了,我沮喪的跟隨着下班後的人潮走在擁擠的街頭,然後停在了一個街頭賣唱的歌手身邊,將身上的零錢全部給了他。聽了一首歌后,卻更不知道要去哪裡了。
不知道在街頭晃盪了多久,我終於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在我的對面就是一個gucci的專賣店,裡面站着一對情侶,男人出手闊綽,給漂亮的女人買了包,又買了鞋和衣服……
我忽然有點厭煩自己,將手中廉價的香菸給按滅了,然後就這麼靠在椅背上,看着那輪掛在大樓之間的夕陽……
十分鐘後,路燈根據設定的時間統統亮了起來,於是這座城市便陷入到了紙醉金迷中,我隨便看着一個打扮的不太正經的姑娘,都覺得腰肢扭動的不錯,小夥子們瀟灑的爲她們拿出了錢包,反反覆覆。而斜對面那個自動售賣計生用品的小亭子,生意從路燈亮起後一直都不錯。
又是一陣迷茫之後,我終於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然後找到了老金的號碼,撥了出去。我覺得他可能是這個時候唯一還能借給我錢的人,畢竟我做牛做馬的爲婚慶公司工作了那麼久,多多少少要給我江橋一點面子,而且我也沒怎麼求他辦過事情,這應該是第一次。
我屏息等待着,可是老金卻始終沒有接電話,我又打了一遍,依舊沒有接聽……
我感覺自己真是衰到家了,因爲最近這一年,我似乎總是會爲借不到錢而感到孤獨。在我心中,這種孤獨是他媽最操。蛋,最低級的!
我就這麼毫無頭緒的在街頭的長椅上坐着,無聊的用腳將身邊所有的雜物全部踢開之後,終於又拿出了手機,然後打開了微信。我就是想看看朋友圈裡的那幫人是怎麼裝幸福的,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比他們裝的更幸福。
於是,我也進了gucci專賣店,然後趁服務員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就發了朋友圈,並配了一段文字:gucci今年春天出的幾個新款男士包真心不錯,買哪個呢?唉!請原諒我的選擇困難症又犯了。
這些照片發到朋友圈裡,頓時就噁心了一幫人,也有幾個不怎麼熟悉的,真的相信了,很熱心的給了我建議。
這麼強行裝了一下,我終於不那麼煩悶了,這纔有了點吃晚飯的**。我是個窮鬼,這沒錯,可我也會給自己找樂子。
……
一個小麪館裡,我要了一碗青菜面,伏在有點油膩的桌面上吃了起來,心思一半放在借錢的事情上,一半放在剛剛發出的朋友圈動態上。
過程中,我發現肖艾也發了一條動態,在這條動態裡有她和袁真的合照,還有一桌子好吃的,照片的下面並配有一段文字說明,她說:第二次來日本,感謝袁真師哥的熱情款待……很開心!
我喜歡點讚的天性又在此刻爆發了出來,當即便一個贊點了下去,然後又端起面前那碗有點發漲的青菜面吃了起來,內心卻很平靜。
我一直希望肖艾的生活能夠豐富一些,她現在這樣的狀態倒是真的很好,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兒。以前的她實在是太傲了,不合羣!哪怕面對的是袁真這個也很傲的男人,她依然選擇更傲。而這樣纔像是一對老交情的師兄妹!
一碗麪快要湊合着吃完的時候,手機終於在口袋裡響了起來,我趕忙拿出,是剛剛沒有接電話的老金回過來的,我的神經當即便繃緊了……
“艾橋樂坊”能不能順利的開起來,就看老金的一句話了,我知道他有錢。但不知道金秋有沒有多嘴將那天我們在公司吵架的事情告訴他,如果告訴他,借錢這事兒恐怕沒戲,因爲老金肯定會向着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