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開到停車場之後,我在街道旁找了一個茶館,要了一壺信陽毛尖和一些廣式茶點後,便開始消遣着等待趙牧的這段時間。
天色將晚的時候,我收到了蘇菡主動發來的信息,她問我喬野現在的狀況。我的心裡頓時便有了壓力,趕忙給喬野打了一個電話。
等他接通後,我便說道:“蘇菡剛剛給我發信息,問你的狀況,你那邊到底搞定了沒有?”
“你別急啊,反正她人在美國,也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你先拖一下,我這邊還要和上海的醫院聯繫一下……”
我打斷了他,回道:“蘇菡她人現在就在南京……這次回來是專門爲了看肖艾在南京的演唱會。這事兒我之前沒和你說,你要真想把這戲做逼真了,還是有點緊迫感,好吧?”
喬野難以置信的問道:“她人真的在南京?”
“千真萬確,我們昨天晚上還一起吃了飯,但是她不讓我和你說她回來的事兒,可現在你都弄出生離死別的感覺了,也就顧不上這茬了!”
“那行……我現在就去上海,到那邊弄個病牀位,你明天早上就陪她來一趟上海吧……”停了停,他又補充着問道:“她這次回來帶有路了嗎?”
“沒有,她不想惹麻煩,有路留在美國給保姆照顧了。”
隔着電話,我好像都能看到喬野那失望的模樣,他過了片刻纔對我說道:“那你明天先帶她來上海吧……秦苗那邊,我暫時還沒法說,反正她倆也不適合面對面,等和她見面的時候,就說秦苗迴避好了。”
“行吧,你覺得這麼合適的話,我全力配合你,明天早上我就帶蘇菡去上海。”
喬野“嗯”了一聲,隨後便掛掉了電話,估計是急着去上海那邊搭建表演的“舞臺”了。而我也在這之後給蘇菡回了一條信息:“明天早上七點,我去你住的酒店接你,我們一起去上海,喬野在那邊住院了。”
“嗯。”
我心中鬆了鬆,隨後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不想蘇菡又發來了一條信息,她說:“江橋,這事兒我想了想,我來不及等到明天了,要是你方便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趕過去吧。”
我心頭又是一緊,回道:“今天我肯定抽不開身了,我這邊有點事兒。”
“那你把他住院的地址和房號發給我,我自己坐高鐵過去。”
這條信息簡直是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蘇菡趕在喬野之前到上海,那不就成笑話了嘛。我回道:“你別這麼心急,我現在也不是很瞭解狀況,也就剛剛纔知道喬野要在上海治療,醫院牀鋪什麼的有沒有落實下來,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我覺得,咱們還是明天妥妥當當的過去,別給那邊多添麻煩。”
“你這麼堅持的話,那我聽你的……明天你起來後就給我打電話,我提前在酒店門口等你。”
“行。”
確定蘇菡不會再發來信息,我才真正鬆了一口氣,隨後感覺有點口乾舌燥,便端起手邊已經有點發涼的茶,一飲而盡。
等舒服了些,我又轉頭向窗外看去,夜晚竟然就這麼悄悄降臨了。此刻,眼界範圍內的所有建築物都被各式的燈光包裹着,而走在街上的人們,看上去都還沒有擺脫從冬天延續下來的厚重衣服。是昨天那場雨,讓南京城又降溫了。這讓我在淡淡的春意中,又彷彿看到了能呵出白氣的冬天,而滿眼都是徒勞了一個月後還沒有開枝散葉的樹木……
……
時間一點點流逝,趙牧終於在快要九點的時候找到了我正在喝茶的茶館。一見面,他便向我道歉:“橋哥,會議的內容有點多,讓你等久了。”
我看着他笑了笑,然後回道:“沒事兒,不是說好,來晚了就去吃夜市嘛……你還記得,咱們兄弟有多久沒在一起擼串了嗎?”
趙牧頗爲感慨的回道:“挺久,現在大家都各忙各的,能聚在一起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
我點了點頭,隨後便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搭住他的肩向茶樓的外面走去。而這玄武門的附近就有一個夜市,也是我們曾經擼過串的地方。
各自落座後,我從老闆娘的手中接過了菜單,然後遞給趙牧,示意他先點。等趙牧點好後,我又要了一桶扎啤,想在這個介於冬天和秋天之間的夜晚喝個痛快。
趙牧不太能喝酒,但我還是給他倒了一滿杯,對他說道:“今天晚上陪我喝一點,能喝多少,你自己掌握尺度。”
趙牧笑了笑,回道:“行。”停了停,他又說道:“橋哥,我知道你肯定有心事,因爲你可從來沒有這麼逼我出來吃過飯。
“也談不上是什麼心事,就是覺得咱們兄弟關係疏遠了……另外,還有兩件事情想和你說。”我說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看着趙牧。
“什麼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謝謝你把生態城的項目帶回到了老巷子,我現在生活上的安逸,有一大半都是因爲賣了其中一套補償房所賜……這個感謝是真心誠意的,因爲你眼光和理念的超前,給街坊們帶來了很多實實在在的收益,也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包括我……想想那個時候,我和陳藝因爲排斥拆遷,做了一些有損你的事情,是挺不應該的。”
趙牧笑了笑,回道:“橋哥,你真的不用和我表達歉意。這件事情在我眼裡,頂多就算你對我的誤解,連偏見都算不上……我趙牧能靠自己的能力爲街坊們的生活出一份力,更是榮幸。”
我點了點頭。這兩年來,我在觀念上確實是有進化的,我不再像從前那麼守舊,也願意接受一些新的生活狀態,所以我剛剛的感謝並不是虛情假意……而趙牧也確確實實做了好事,這更是不容磨滅的事實。
趙牧端起裝扎啤的酒杯喝了一大口之後,又向我問道:“還有一件事情是什麼?”
“我和金秋準備訂婚了,前幾天剛決定的事情。”
趙牧那要拿東西吃的手停在半空,他滿是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半晌才說道:“如果這都是你們內心的選擇,那我恭喜你們了。”
我看着杯子裡晃盪的酒,失神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回道:“是。”
趙牧向我舉起了酒杯,我們在這個夜晚第一次碰杯。將一杯酒一口氣喝完後,我又擡起頭看着他問道:“那你和於馨呢?……在一起也挺久了,有結婚的打算嗎?”
趙牧帶着一些失落回道:“聚少離多的兩個人,結婚之後,真的能守得住婚姻嗎?”
我有點驚訝:“怎麼突然說出這麼消極的話?”
趙牧心力交瘁的搖了搖頭,半晌才說道:“這一年多,她老在外面演出,這本來也沒什麼,畢竟是她的事業和愛好。可是,她在的那個圈子卻太複雜……這兩年,我聽到了不少的風言風語。最近一次,是說她和北京一個唱片公司的老總有不正當男女關係……”
我更加驚訝了:“不能吧?……我覺得她挺愛你的。”
“蒼蠅不盯無縫的雞蛋,最早我也不願意相信,可是聽的多了,就由不得我不相信了……而且這個圈子誘惑太多,又有幾個人進去後能全身而退的?……橋哥,於馨她已經不是那個大學剛畢業的於馨了。我趙牧也不是從前的那個純情青年……這個社會,會讓人改變很多。”
我嘆息,許久才說道:“我還是不相信她是那樣的女人,你和她好好溝通一下,看看是不是這裡面有誤會。而且以你現在的能力,要負擔一個她也不是什麼難事;如果這裡面真的有誤會,你就讓她考慮、考慮,是不是要退出這個圈子。”
趙牧又將一大杯酒喝完,隨後回道:“嗯,我會努力去挽回的,畢竟這兩年的感情不容易。”一陣沉默之後,他又說道:“但前提是,這些都是謠言……否則,我不能接受這樣一個女人。”
我點了點頭,回道:“感情的事情,我也不好說太多,但是你自己得慎重處理,知道嗎?”
“我知道。”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又轉移話題說道:“對了,我們很久沒有去祭拜過趙楚了……最近抽個時間,一起去祭拜一下他吧!”
趙牧看着我,一向堅強的他,眼睛裡竟然含着眼淚,他哽咽着對我說道:“要是我哥還活着就好了……我想讓他過一點好日子,尤其是現在什麼都不缺以後,才更知道這種無法彌補的遺憾有多痛苦!”
關於趙楚,我和趙牧有一樣的情緒,不禁也低下頭,眼角傳來一陣灼熱感!
這個夜晚,我和趙牧算是喝盡興了,我們都將車停在了玄武門這邊,然後各自打車去往自己的住處。
路上,我給陳藝發了一條語音信息:“今天,我聽到了一些關於,於馨個人作風上的負面消息,你在娛樂圈的人脈資源廣,有沒有聽到類似的風言風語?”
發完這條語音信息,我便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可是腦子裡還是想了一些事情,而我之所以找陳藝求證,是因爲半信了肖艾的話,所以我對趙牧是有所懷疑的。我擔心他厭倦了於馨,而故意在我面前潑於馨的髒水。
片刻之後,陳藝便回了我信息:“嗯,確實聽到過,說是於馨的個人作風有問題。”
我就這麼通過陳藝的口,確認了趙牧並沒有騙我。那麼,是不是有可能,於馨在肖艾面前說了什麼關於趙牧的不是,而肖艾聽信了片面之詞,纔對我有了這樣的提醒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挺爲於馨感到遺憾和心痛的,因爲她以前真的是一個很熱心、也很有個人原則的好姑娘,否則她不會在趙牧一無所有的時候愛上趙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