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還很柔和的陽光下,我穿着白色的t恤,揹着殘缺後被一分爲二做成兩把新吉他的其中一把吉他,往喬野夫婦會來的那個方向看去。若是,有人此刻問我要去哪裡,我一定會告訴他,我要去一個全世界最美又充滿陽光的地方,那裡有一雙巧手和銀色的針線,會將我支離破碎的人生縫補起來。最重要的是,那裡還有一個留着乾淨頭髮,在等待着我的女人,她是我這一輩子最想在一起生活的女人。她就像春天裡的一縷風,吹得輕鬆又自由。
等待的過程中,我遇到了一個老熟人,也就是那個喜歡自我挑逗的毛豆,我叫了他一聲,他卻假裝沒有聽見,一腳將地面上一隻廢棄的瓶子,踢進了旁邊的草叢中,然後回頭特怨婦的看了我一眼。我這纔想起來,前些天,我因爲他逃學的事兒找毛治聊了聊,多半被毛治打得夠嗆,所以就把這股怨恨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我又喊了他一聲:“毛豆……你給我站住!”
他這才停下了腳步,嘀咕着向我罵道:“看你江橋濃眉大眼,沒想到也是個叛徒……我不和叛徒講話。”
我笑着對他說道:“毛豆,過來說幾句嘛,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他斜了我一眼,回道:“你讓我很沒有安全感,我不想和你這個叛徒說話,我要去上學了,要不然你又要告訴毛治,說我逃學。”
我硬找了個話題向他問道:“難道你們上學都不安排校車嗎?非要走過去。”
毛豆沒好氣的回道:“說你是二橋,你還真是二橋,我家離學校就一泡尿那麼長的路,用得着坐校車嘛?……不過,你這個叛徒要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毛治就要給我弄個專車接送了。他說了,就在副駕駛上放一根皮帶和大錘,一天揍我一遍,直到把我揍聽話了,才把這些刑具給撤了……也就虧了我皮實,要不然早被他給打死了,等我死了,你就是他的共犯,狗腿子……”
“毛豆,我覺得你說話挺幽默的,罵人也很有水平,你自己不覺得嗎?……當初還真是不應該讓你學琴,就該送你去郭先生那兒學相聲,怎麼着也是個雲字輩兒的,而且還不收學費,管吃住!”
“郭先生是誰?”
“管你吃住,還教你說相聲的人。”
“騙小孩呢!他姓郭又不姓傻……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見他注意力成功被轉移,我又面帶笑容對他說道:“毛豆兒,你逃學這事兒,咱能翻篇兒麼,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這麼做,不還是爲你好麼。你一小孩,一個人不上學在外面晃盪,現在人販子這麼猖獗,要是真把你給拐走了,你這會就不是在這兒和我拿勁兒,可能連小jj都保不住了!”
毛豆下意識往自己的褲襠裡看了看,然後一哆嗦,我知道毛家傳宗接代的重任都肩負在他身上,所以他一直把這個玩意兒看得最重。這不是我污,因爲毛豆這孩子有點早熟,所以關於生孩子的必要條件和次要條件,他都門兒清。
毛豆緊張兮兮的捂住了自己的褲襠,趕忙向我確認道:“二橋,人販子真會割小孩的小jj?”
我“哈哈”大笑,回道:“毛豆兒,所以說你要好好學習,不能逃學,你這輩子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要不然怎麼能把人販子割小jj這麼假的一逼刁操的事情,放在心裡瞎琢磨!”
毛豆趕忙將手從褲襠拿開,生怕別人知道他沒常識。可他也是真沒有見識,對於沒有人性的人販子來說,有小jj和沒小jj的價值是不一樣的,他們怎麼會捨得割了凸顯價值的小jj。可實際上男女早就平等了,但某些醜陋的封建思想在落後地區還是深入人心!
毛豆指着我,罵道:“二橋,你真的好賤啊!”
我竟然被他罵的很爽,而爽的後果就是繼續修理他。可是,他卻忽然大度,不願意與我糾纏了,他看着我拉在手上的行李箱,問道:“你又要出去浪了啊,好羨慕你這麼自由哇,我出去玩半天就是逃學,你出去浪一年,大家還誇你有見識!”
我正色對他說道:“那我們換啊,我去上學,你去浪。”
毛豆卻又慫了,他用他那閃躲的小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後,回道:“還是算了不,我想保住我的小jj,不敢浪!”
毛豆竟然又活活把話題扯回到了小jj上,我忽然覺得他很惡俗……
他卻又像一股清流“嘿嘿”對我說道:“二橋,去浪漫吧,記得找到肖艾老師的時候,幫我告訴她,我們家早就開始吃橄欖油了,不要再說我是吃地溝油長大的一代了哦……我也很愛她的,不願意她這麼說我。”
“你的話我可以給你帶到,但是你的愛得收回去,這不合適!”
毛豆趕忙解釋:“學生對老師的愛,花朵對園丁的愛……”
“你咋不說是被罵出來的愛,她對你很好嗎?”
毛豆又是“嘿嘿”一笑,剛想說話,身後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鳴笛聲,原來是毛治開着車過來了,毛豆反應強烈,喊了一聲“媽呀,救命啊!”便一溜煙的向那座被他比喻成一泡尿那麼遠的學校跑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忽然心中多了那麼一點希望,畢竟這是一個非常愉快的早晨,而這個早晨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新的起點。
又過了沒多久,喬野夫婦便開着一輛唯雅諾過來了,這麼大的車,想必他們也帶了不少行李,所以他們也並不只是簡單玩玩。
我有預感,這一路下來,並不一定會驚心動魄,但一定會讓我們終身難忘。
車子還沒有停穩,喬野便打開車窗對我說道:“江橋,趕緊上車,時間挺緊的,咱們還要先趕到上海。”
“等等,還有一個人,要和我們一起去。”
我說着便往隔壁紫荊大道那個路口看去。其實,我在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和佘少波聯繫過了,但是不知道他爲什麼磨磨蹭蹭的還沒有來。
我不想打電話催他,但還是決定再給他十分鐘的時間。車上的喬野充滿意外的向我問道:“誰啊,不會是金秋吧?”
“你別胡叼扯了,怎麼會是金秋!”
“那哪兒來的牛鬼蛇神啊,咱們這可是出國旅行,可不存在順路捎帶一段的說法。”
我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這段奇遇,便對喬野說道:“別問那麼多了,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是一段奇遇……咱們再等十分鐘,能不能趕過來,看他自己的造化。”
喬野敏銳的捕捉到了我話裡的語氣,他對我說道:“什麼情況,感覺你很有敵意嘛!”
“咱能不能不刨根問底?”
“沒有刨根問底的精神,這一路得多無聊……江橋,有時候不是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娛樂精神,凡事藏着掖着,真的挺不好的。”
我一臉嚴肅的回道:“這就不是一件能拿出來娛樂的事情。”
說完這句,我便不再搭理喬野,然後又往佘少波可能會出現的那條路看去。就在我設定的十分鐘快要到的時候,他不早不晚的揹着一個吉他,向這邊跑了過來。和我們不一樣的是,他幾乎沒有行李,只有一個很小的箱子,裡面壓根就裝不了太多的東西。
他氣喘吁吁的來到了我的身邊,然後對我說道:“我心想着,就這點路,不值得打個車吼,可是沒想到你們這邊這麼繞,我一不小心就走到隔壁的花神大道了……不過,你這個人耐心還真不錯,一直都沒打電話催我……”
我看了他一眼,回道:“你知不知道,我沒有催你的時候,心裡想的是打死你!一點團隊意識都沒有。”
我的翻臉比翻書還快,讓佘少波很不能適應,他面帶不理解之色看着我,隨之臉上浮現出一種要對抗的表情。可這也不能怨我,就算我再大度,也不可能把禮貌給一個口口聲聲說着要追求肖艾的男人。甚至,對於我來說,他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因爲現在的肖艾已經不是我所能理解的肖艾,她的每一個決定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這個時候,站出來化解這種敵對局面的人,是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秦苗,她對佘少波說道:“江橋這個人就是愛開這種玩笑,你不要介意……對了,你就是他說的那個要跟我們隨行的人吧?”
剛剛我難於解釋清楚的事情,在佘少波這裡卻根本不是事兒,他很自來熟的對喬野和秦苗說道:“你們都是江橋的朋友吼……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佘少波,臺北人,你們可以叫我阿波。我這次和你們同行的目的很簡單……肖艾是我在伯克利留學時期的同學,我對她特別仰慕。所以覺得這輩子一定要給自己一個向她表白的機會,正好在鬱金香路和江橋碰上了,所以我建議他來一次公平競爭,他接受了……我覺得,這也算是一種緣分了,但是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他越淡定,我便越不淡定,我帶着情緒回道:“我他媽覺得很夢幻……還有,我們是在紫荊廣場上碰上的,不是鬱金香路,路癡!”
喬野和秦苗對視了一眼,然後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和佘少波,最後由喬野說道:“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就喜歡這種夢幻的組合,要不然就我們三個,還真沒有什麼料可看……行了,都別杵着了,趕緊上車……爭取中午12點之前趕到上海。”
我和佘少波將行李放好之後,便分別從兩側的車門,上了喬野的車。開車的是喬野家的司機,等我們都就位之後,他便一腳油門,駕駛着車,載着我們向與鬱金香路接壤的花神大道駛去。
……
中午12點的時候,我們與預先設定的時間幾乎沒有什麼偏差的來到了上海,而老五早就在下高速的路口等着我,他將我的護照和其他材料還給了我,然後對我說道:“江橋,比利時的簽證是辦下來了,但有個事情我得和你說一下,這事兒真是我的疏忽……”
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然後向他問道:“怎麼了,老五?”
“歐盟成員國之間的一些規定,我也不是特清楚。一直到今天拿回護照原件的時候,那個幫忙辦事兒的哥們才告訴我。你要去的愛爾蘭雖然也是歐盟成員國,但卻不是申根區的國家,所以你現在的比利時簽證,是不能去愛爾蘭的。想去的話,只能單獨辦一個愛爾蘭的簽證,但是辦簽證必須要有護照的原件,所以要辦的話,你現在肯定走不了……你看,要不要再等這麼十來天?把愛爾蘭的簽證也給辦了……不過,意大利的羅馬倒是能去的。”
我好像被晴天的霹靂給閃了一下,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身邊的佘少波卻將自己的護照從包裡拿了出來,然後很有優越感的在我面前晃了晃,示意他有愛爾蘭的簽證……
我猶豫了,因爲愛爾蘭對我來說實在是一個很重要的國家。我覺得,肖艾在國內待了有小半年,所以這次她一定會去愛爾蘭祭拜袁真的,她在愛爾蘭出現的概率甚至要比在羅馬出現的概率更高……可是,我真的還等得起十來天嗎?等這十來天過去,肖艾已經走了有將近一個月,她就算去愛爾蘭,又怎麼會在那邊待那麼久?
片刻之後,我終於把心一橫,對老五說道:“不辦了,這麼一拖兩拖的,可能她連羅馬都已經去過了,我就一心守在羅馬等她,剩下的聽天由命!”
老五點了點頭,認可了我的這個想法,忽然他又對我說道:“對了,江橋……劉流和姚芋不是已經去了愛爾蘭了嗎,你讓他們留意一點,說不定能碰上肖艾呢……我覺得,你倒真是沒有必要親自去愛爾蘭一趟!”
我看着老五,覺得他簡直就是我的救世主,心中隨之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但更多的是做好了困難重重的心理準備……因爲要在人海茫茫中找到她,真的是一件很小概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