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藝和邱子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時,我下意識的鬆開了肖艾,而下一刻陳藝便和邱子安並肩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現場包括我在內的五個人就這麼在漸漸散去的人羣中見了面。
高索先開口喊了邱子安一聲“邱總”,然後便是陳藝向我問道:“你的手機是調靜音了嗎?我打了幾遍你都沒有接。”
我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看了看,果真有陳藝的3個未接電話,這纔回道:“演唱會現場太吵了沒聽到鈴聲。”
陳藝點了點頭,隨後在衆人的注視下挽住了我的胳膊,轉而對身邊的邱子安說道:“子安,我確實和江橋在一起了,這是我非常遵從於內心做出的選擇,並不是你認爲的賭氣和逃避,所以請你尊重我的選擇,祝福我們吧!”
邱子安的面色在一瞬間變得非常難看,而作爲局外人的肖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藝,她的臉上並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也沒有說話,以至於讓人不太明白她是正在意外着,還是抱着祝福的心態看待我和陳藝在一起這件事情。
邱子安終於帶着成功人士的風度笑了笑,然後回道:“你在幾個小時前和我說起這件事情時,我真的認爲你是在和我賭氣,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卻由不得我不相信了……我可以尊重你的選擇,但是說祝福你們還爲時過早,因爲你是我這一輩子唯一認定的女人。我沒有情緒,也沒有精力再去找一個類似的你,所以我沒有打算放棄,只要你們還沒有結婚。”
停了停,邱子安又轉而對我說道:“江橋,第一次我們見面時,你是類似於陳藝男閨蜜的身份,我是她的前男友。恐怕所有了解的人,都不會料想到局面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更不懂她選擇的爲什麼會是你,可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辦法說道理的事情,但我剛剛和陳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我不會放棄的。我雖然沒有佔有她的權利,但是我有繼續追求她的權利,所以你敢和我來一場公平競爭嗎?”
“我不認爲愛情是需要競爭的,它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狀態。我喜歡陳藝,那我就會一直堅持下去,至於你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不會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邱子安看着我,許久才帶着一種極爲複雜的笑容點了點頭。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離去,場面就這麼在這種誰都無話可說的沉默中變得尷尬了起來,最後打破沉默的人是與邱子安同行的高索,他又對身邊的肖艾說道:“肖艾小姐,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考慮我們公司,如果你能和我們簽約,成爲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我們一定會不惜資源將你包裝成優質藝人,而且我們公司的前景,是所有業內人士都非常看好的,我們和很多衛視臺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關係,有着很豐富的媒體資源,我們的邱總更是一個有想法、有能力的優秀企業家,所以……”
肖艾皺眉打斷道:“你是在和我做廣告嗎?……你們每一個來找我的娛樂公司都是這套說辭,所以讓我去誠心感謝你們的好意都很難,因爲我真的聽夠了、聽煩了!……如果你們有誠意,那就去發掘一些對這個行業有熱情有天賦的音樂人,她們比我更需要這個機會,我沒你們想的那麼優秀,至少態度就不端正,所以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行嗎?”
高索麪色尷尬,肖艾又走到我和陳藝身邊,沒有什麼表情的說道:“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啊?……挺好的,祝你們幸福!”
陳藝禮貌性的笑了笑,然後回道:“謝謝。”
肖艾又看着我,我也隨陳藝說了聲“謝謝”。
這時,肖艾的師哥,今天演唱會的主角袁真也和他的工作團隊從劇場裡走了出來,他揹着吉他來到了肖艾的身邊,說道:“肖師妹,今天感謝你來捧場,辛苦了!”
“都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不用和我太客氣。”
袁真笑了笑,回道:“能請的動你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和你我必須要感謝到位……對了,你真不和我們去參加慶功宴了嗎?”說着,袁真四處看了看,又問道:“你約好的朋友呢,來了嗎?”
肖艾似乎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我一眼,然後回道:“沒來,我和你們一起去吃飯,走吧。”
袁真露出詫異的表情,似乎看出肖艾有情緒,所以他也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讓自己的助手開來了一輛商務車,隨後和認識的陳藝打了一個招呼之後,便帶着肖艾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而高索和邱子安也在後腳離開,現場只剩下了一直與我靠在一起的陳藝,伴隨我們的是夜色的迷離和陣陣吹來的晚風。
我的心有些鬆散,一瞬間便胡思亂想了很多,尤其是邱子安那番不肯放棄的話,更是我心裡抹不去的梗。
別說他不明白,甚至我自己都不能完全搞懂陳藝爲什麼會選擇我,難道僅僅是因爲我們青梅竹馬的感情?
如果是,這種感情能夠持續多久?可以爲我們抵禦多少感情中可能出現的危機?恐怕誰也給不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我下意識的將陳藝擁緊了一些,感受着她在懷裡的真實,終於告訴自己:該奮鬥了,真的該奮鬥了!
……
離開劇場,陳藝開車將我送回了鬱金香路,我們並沒有急着分別,我先去便利店買了一包煙,然後與陳藝坐在便利店前的長椅上,而在我們視線能夠看到的遠處,一個辨不清性別的乞丐正靠在一個已經倒閉的飯店門口打着盹。
“江橋,你在看什麼呢?”
“看一個被生活給糟蹋了的人。”
陳藝有些疑惑,隨即也順着我的視線看去。而就在這時,一個讓我今生都難以忘記的一幕發生了,一個常年在這附近拾荒的老年人,從餛飩店裡端出了一碗熱餛飩遞給了那個乞丐,然後自己又返身回到餛飩店裡付了錢。
我的心裡很難過,我不懂,爲什麼請一個乞丐吃餛飩的偏偏是一個拾荒者,此刻那些開着豪車住着別墅的富人去哪裡了?那些整天在朋友圈秀美食、秀旅遊照片的小資們又去哪裡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閉上眼睛不停的去想着窮與富的界限……
許久,一個想法在我的大腦裡成形,我終於向身邊的陳藝問道:“剛剛一個拾荒的人請那個乞丐吃餛飩你看到了嗎?”
陳藝的表情有些深沉,她點了點頭。
我又問道:“如果是你,你願意請那個乞丐吃一碗餛飩嗎?”
“當然願意。”
我點頭,掐滅了手中的菸頭,將最後一口煙吐出後,終於對陳藝說道:“現在我有一個必須要實現的想法,我要開一個賣餛飩的咖啡店。”
“賣餛飩的咖啡店?”
“對,在這條鬱金香路的東面有一個軟件園,是小資和白領的聚集地;西面則是一個廢品收購站,每天都有很多的拾荒者來這裡賣廢品。在我看來,小資和拾荒者的距離只有這一條鬱金香路……所以,我要開一個賣餛飩的咖啡店。我的思路是這樣的:每一個來這裡喝咖啡的白領,如果有這樣的情懷,可以在喝完咖啡後再額外的買一碗餛飩,而這個餛飩就是他們送給那些拾荒者吃的,所以這個賣餛飩的咖啡店,它充當的角色其實是一座橋樑,這座橋樑會將富人和窮人的世界連接起來,形成一個新的世界。在這個新的世界裡,不會有富人的爲富不仁,也不會有窮人的妄自菲薄!”
陳藝看着我,許久纔回道:“站在理性的角度,你的這個想法很難實現,但是站在感性的角度,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天才的想法,因爲這個社會真的很需要這樣的情懷和階級之間的溝通!”
我點頭,回道:“我知道你是在擔心富人們送窮人們一碗餛飩並不難,難的是讓他們在一起就餐,而喝咖啡和吃餛飩更是兩種畫風完全搭不上的事情。”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畢竟大家的生活方式和習慣相差太多了。”
“這個很好解決。其實,賣餛飩的咖啡店只是我提煉出的一個經營特色,是爲了塑造咖啡店獨特的人文情懷。真正經營時,餛飩店會開在路南,而咖啡店會開在路北,兩者之間並沒有實際的干擾,但是都會以鬱金香所命名!”
陳藝面露思索的表情,許久才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回道:“鬱金香咖啡店、鬱金香餛飩店……兩個店的老闆都是一個叫做江橋的人,他就像一座橋樑,在鬱金香路上用咖啡店和餛飩店串聯起了富人和窮人的兩個世界!……這是一個多麼有話題性的社會新聞!!”
這時,我那一直求穩,不願意求上進的血液彷彿在體內沸騰了起來,我將陳藝擁在懷裡,靠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你願意支持我經營一間賣餛飩的咖啡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