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月事來勢洶洶的,每挪動一步,她都能感覺到有東西往下滑。
她哪想到會遇到那麼尷尬的事,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走路的姿式怪異。有獻殷勤的男士上前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哪裡說得出口,臊得只知道用力搖頭。
她膽顫心驚的,大姨媽卻並不體貼她,很快她便感覺貼身的衣物溼掉了。她整個人更像是處於火中。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再這樣磨蹭下去,也許還會出更大的醜。蘇睿白將包遮到臀部處,也不管別人異樣的目光,朝着洗手間的方向奔去。
到了洗手間一看,果然都已經溼掉了。就連白色的長褲上也溼去了一大塊。
蘇睿白吸了一口冷氣,直惱這大姨媽來得不是時候。她來得匆忙,本身又有些大咧,所以到了臨時,完全就是束手無策。
以往廁所是個八卦的地方,但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竟然靜悄悄的連人也沒有一個。估布豆亡。
她在B市沒有朋友,唯一認識的就只有易楠臣和沈總。蘇睿白哪有臉向沈總求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來,她只得咬緊牙打了易楠臣的電話。
電話沒響幾下就被接了起來,電話的那邊並不吵,易楠臣好像已經離開。
“什麼事?”易楠臣的聲音好像有些不耐煩。
電話都已經打了,甭管他耐煩不耐煩,蘇睿白也只有豁出去了。怕他的身邊有人,壓低了聲音低低的道:“我我我在機場的洗手間,那個,你能不能幫我買點兒東西送過來?”
她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央求的意味。電話那端的易楠臣不知道是沒聽懂是什麼意思還是怎的,竟然啪的一下就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中嘟嘟的佔線聲,蘇睿白萬分沮喪,憤憤不平的罵了句冷血。
打死她她也沒膽子向沈總求救,只得哭喪着臉再繼續的守株待兔,等着有人過來求救。
蘇睿白覺得,自己這一生最尷尬的時候估計就是這個時候了。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咯噔咯噔熟悉而又親切的高跟鞋聲,蘇睿白的心裡一喜,正醞釀着該怎麼說,那高跟鞋聲竟然又漸漸的走遠。
蘇睿白只得挫敗得繼續蹲着。沒多大會兒又有人進來,蘇睿白纔剛開口叫了美女,那姑娘不知道是自卑還是怎的,居然罵了句神經病,然後腳步聲快速的遠去。
蘇睿白從來沒覺得時間如此的難熬,早上沒什麼胃口,沒吃多少東西。小腹又傳來陣陣的疼痛。全身虛軟無力,額頭上很快就冒起了細細的密汗。
蘇睿白覺得,要是再在這兒呆上幾個小時,自己完全有可能成爲偉大的祖國第一個被困暈在廁所裡的人。
她咬牙蹲了一會兒,正準備豁出去用外套系在腰上就這樣出去的時候,門口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這次還不待她開口,溫柔的女聲便試探的叫道:“蘇小姐,你在嗎?易總讓我過來給你送東西。”
蘇睿白的腳都快給蹲麻了,哪裡還顧得上要臉,怕那女子聽不到,趕緊大聲的回答道:“在在在,我在這兒。”
親切的高跟鞋聲很快便過來,一雙纖纖細手從將一包東西從門縫裡遞了進來。
蘇睿白連聲的說謝謝,在那女人客氣而有禮的聲音中迫不及待的打開了袋子。
讓她更尷尬的事情又擺到了眼前,包裡除了衛生棉之外,竟然還準備了小內內以及長褲,像是早知道她尷尬的處境似的。
蘇睿白的臉燒得厲害,也沒再打開包找自己帶的衣物,快速的換好,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洗手間。
蘇睿白本以爲,那女子是受易楠臣所託過來的。誰知道剛出洗手間,就見易楠臣手插在褲兜裡閒閒的站在不遠處。蘇睿白的臉又一下子燒了起來,正磨蹭着過去打招呼,易楠臣就回過頭來。
蘇睿白能看得出他想笑,但他卻沒笑出來,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就轉身道:“走吧。”
要是說他不想笑,蘇睿白絕對不相信。因爲他的聲音中分明帶着笑意!
蘇睿白從來沒有出過那麼大的糗過,一路就沒擡過頭。反正丟臉已經丟到姥姥家了,在易楠臣提出的送她去酒店的時候,她連客氣也沒有就報了酒店名。
因爲有司機在,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過話。到了地兒,下了車,蘇睿白快速的說了句謝謝,然後逃似的摔上車門。
直到到了前臺拿到房卡,走向電梯,她才淡定了幾分。電梯遲遲的不下來,小肚子抽痛着,她頂着電梯上的數字沒有動,連有人走過來都沒側頭看一眼。
電梯終於下來,她快步的進了電梯,側過身來看到尾隨着她進入電梯的人,她用力的磨了磨牙,又羞又惱的道:“你跟着我幹什麼?”
易楠臣瞥了她一眼,脣角微微的上揚,不鹹不淡的道:“非常抱歉,我正好和你同一家酒店。”
沒有比今天更背的時候了。蘇睿白暗暗的惱得不行,焦躁的盯着電梯上升的數字動也不動。
易楠臣明顯比她閒適了很多,也不看她慢悠悠的道:“早知道你那麼不想看到我,剛纔我就不該讓司機調頭回去了。”
他是故意的吧!想起之前的窘迫,蘇睿白又紅了臉,恨恨的咬牙道:“謝謝您易總,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
易楠臣輕笑了起來,慢悠悠的道:“永世難忘就不用了,你只要不要在心裡詛咒我就是了。”
蘇睿白盯着上升的數字不說話,只當是沒聽見。易楠臣哪裡那麼容易就放過了她,往她的身下掃了一眼,輕笑了一聲,道:“尺寸還合適麼?”
蘇睿白一時沒明白過來,看到他的視線停留處,臉嘩的一下紅了起來,咬牙罵道:“流氓!”
正巧電梯門打開,她頭也不回的衝了進去。易楠臣低笑了一聲,也慢悠悠的走出了電梯。
蘇睿白的肚子疼得有些厲害,給沈總打了電話,沈總說他已經出去,讓她在酒店先休息一下之後,她直接就倒在了牀上。
每個月月事來的頭兩天,肚子總是會不舒服。不知道是她這段時間心情鬱結還是怎得,今天比以往每次都痛得厲害。
正抱着肚子蜷縮在牀上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她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位笑容甜美的酒店侍應生,見她開了門,舉着手中的托盤微笑着道:“蘇小姐,這是易先生讓我給您送的紅糖水。”
蘇睿白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讓那侍應生進來。剛纔她對易楠臣的態度着實惡劣了一些,此刻見他又安排人送東西過來,不由得有些愧疚。
大概是受了易楠臣的囑託,那侍應生的態度特別好,問了蘇睿白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才微笑着離開。
蘇睿白喝了紅糖水,捂着被子睡了一覺,隱痛的小肚子纔好了許多。
沈總好像還未回來,也未打電話安排她做什麼事。蘇睿白在房間裡呆得快要發黴,洗漱之後出了酒店。
B市有好幾個著名的旅遊景點,大概是爲了維護城市形象,連帶着街道也比其他城市乾淨了許多。
蘇睿白不敢亂走,就在附近的商場逛,買了些小玩意兒。天色黑得很快,繁華燈火點綴白日中喧囂的城市。
蘇睿白吃了當地的特色小吃,又打包了一些她覺得好吃的小籠包纔回酒店。
還在電梯中,她就給易楠臣打電話,問他住在哪個房間。就衝易楠臣給她送那些東西,她也應該認真的向他道謝的。儘管他那人有些欠抽。
易楠臣其實就住在她的隔壁,只是上來的時候她先衝出電梯,所以並未注意到。
她先將買的小玩意兒丟回房間,才擰着小籠包去敲易楠臣所在房間的門。
門是虛掩着的,她才敲了兩下里面就傳來了易楠臣清冷的聲音:“進來。”
蘇睿白推開房門,這才發覺易大少竟然纔剛洗過澡,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頭髮溼漉漉的。
這場面好像有些那什麼,蘇睿白正猶豫要不要進去,易楠臣就瞥了她一眼,有些玩味的道:“你給我打電話,難道就是特意來杵在門口的?”
蘇睿白的臉紅了紅,這才往裡走關上門。易楠臣轉身打開電視,蘇睿白找不到說的,揚了揚手中的小籠包道:“那個,我覺得這挺好吃的,要不要試試?”
易楠臣沒有理她,翹着二郎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端起了面前的紅酒杯,這才盯着蘇睿白似笑非笑的道:“我發覺你還挺能演戲的啊,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卻又偏偏做出一副心無芥蒂的樣子。”
他的眸中也同樣是似笑非笑,看不出真正的情緒。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避着這問題,誰也沒有提起過。
蘇睿白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抽什麼瘋了,將小籠包丟在他面前,淡淡的道:“你想多了,我要恨也不會是恨你。那是我自找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自嘲,易楠臣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怎麼和我沒關係,要不是我挑起那場禍事,你的手指,也不會被削掉。”
他的眼神有些犀利,像是要將蘇睿白給剖得血淋淋。
蘇睿白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看了看陽臺上被風吹動的窗簾,低垂下頭,自嘲般的笑笑,道:“也許是應該恨的,但沒來得及。”
確實是沒來得及,人人都爲她的前程未來擔憂的時候,她正在爲能做肖驍的新娘甜蜜欣喜。就連辛苦的努力站起來的時候,也是滿心的期待和歡喜。
易楠臣看着她那微微低垂着,露出自嘲笑的嘴角,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突然仰頭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
蘇睿白已不願意去回憶,正想開口道謝回房間時,易楠臣突然淡淡的道:“和我在一起。”
他並沒有看蘇睿白,往杯子中倒着紅酒。彷彿不過是說一件平常至極的事一般。
蘇睿白失笑,看向了易楠臣沒有什麼表情的側臉,嗤笑道:“你不會是也想爲我的人生負責吧?還是過了那麼多年,你突然良心發現覺得愧疚了?”
她從沒覺得過易楠臣會愧疚,也同樣沒有見過他愧疚過。他對她的照顧,頂多是迫於易伯伯的壓力。
易家雖然是一夜暴富,但家教卻十分嚴厲。易楠臣在外是個小霸王,回到家中,卻從不敢頂撞易雲尚。
就算到了現在,易楠臣也幾乎不會違背易雲尚。
易楠臣懶懶散散的往後靠在沙發上,手指有節奏的敲了幾下,看着蘇睿白有幾分玩味的道:“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不會愧疚?”
他這話辨不出是真還是假,蘇睿白唔了一聲,直視着易楠臣,一字一句的道:“我不認爲,我會在同樣的地方,跌倒第二次。”
肖驍當初那般的愧疚,結果又如何。況且易楠臣這樣的人,也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易楠臣意味深長的一笑,忽然站起來,端着酒杯靠近蘇睿白,湊近她,帶有幾分曖昧的道:“聽說,最好的療傷方法,就是移情別戀。你難道就不想……”
他的讓呼出的氣息落在她的臉頰上,蘇睿白猛的後退了一步,似笑非笑的道:“易總,比起演戲,我差您恐怕差了一大截。您明明就不喜歡我的,卻又隱忍着任由易冉隨叫隨道。這樣很有趣嗎?”
易楠臣退後坐在沙發扶手上,搖晃着手中的酒杯,低笑了一聲,慢悠悠的道:“那可不一定。”
蘇睿白懶得再和他猜啞謎,不再繼續剛纔的話題,道:“今天謝謝您了,您早點兒休息,打擾您了。”
說罷,她轉身往外走去。才走到門口,她就被人大力的帶抵在門上。易楠臣俯身,鼻尖幾乎抵着她的鼻尖,曖昧的氣息拂在她臉上,低而曖昧的道:“就不考慮考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