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不放心我和李世民,是以和我們二人住在一處,只是方纔他例行巡查去了,其餘的捕快則窩在另外的船屋……這個屠夫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能拿給我看看嗎?”
緊張的時間段響起清脆的聲音,衆人不自覺的將頭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原來是杜老爺的小公子。
杜老爺的神色突變,一把拉過要上前的兒子,“如晦,不得無禮。”
如晦?杜如晦!唐朝宰相?是他?我震驚的看着那個神彩飛揚卻又帶絲謹慎的少年。
柴紹本被屠夫堵得無話可說,如今見杜如晦徑直要看什麼東西,是以問道:“杜少爺,你要看什麼?”
杜如晦擡手指着方纔那個書生說道:“柴捕頭,我想看看他寫的家書。”
家書?柴紹眯眼打量了杜如晦一眼,“現在是辦案時間,再說人家的家書哪能給你看?”
未將柴紹的話聽入耳中,杜如晦眼睛清亮的盯着書生,“你怕了嗎?不敢給我看?”
這是什麼意思?這杜如晦這般的盯着書生……
莫非這孩子看到了什麼?我和柴紹似乎同時想到了一處。只見柴紹懷疑的眼光看向了那位書生。
書生的臉瞬間白了些,接着尷尬的笑道:“這家書也沒寫什麼,看也無妨。”說着話,他緩步走到杜如晦的面前,將手中的書信遞到杜如晦手上。
杜如晦接過家書,仔細看了看,露出欣賞的神情,直是讚歎道:“好漂亮的簪花小楷啊。”
杜如晦將‘漂亮’二字說得極重。我心倏的一驚,簪花小楷……在這顛覆的船上,怎麼可能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心若明鏡,我清晰的知道了兇手是誰。不得不讚嘆這杜如晦的聰明,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怎麼就這般肯定兇手是書生呢?
我疑惑間,只見杜如晦走到柴紹的面前,“柴捕快,如晦有一個問題不明,可否請教?”
“但說無妨。”
“如果一個人爲了證明自己沒有殺人的時間而撒下彌天大謊,說明了什麼?”
不待柴紹回答,李世民接了話回道:“說明他心中有鬼,他纔是殺人兇手。”
聞言,杜如晦輕點頭,揚起手中的書信看向衆人說道:“這家書寫得真漂亮,小楷端正有力,字字圓若珠璣,如晦很是欣賞。只是……”說到這裡,他那晶晶閃亮的眼睛看向書生,“你能夠當着我們的面,重新寫一份麼?”
難道這家書不是這書生寫的?我相信這是所有人此時心中的想法。只見那書生神色有些莫測,說道:“這位小哥可是懷疑家書不是我寫的,是隨便拿了別人的家書冒充?好啊。我再默寫一份給你便是。”
很快的,文房四寶擺放齊整。不一時,書生拿着他重寫的家書來到一衆人面前,親手遞到柴紹手中。
柴紹將重寫的家書和先前的家書一一比對,半晌說道:“杜少爺,家書內容一般無二,我看……”
柴紹話未盡,杜如晦卻是抓過柴紹手中的家書遞到書生的面前,“你還不老實交待,爲何要殺那女子?”
看着溫溫的眼光突的變得灼灼,書生吃了一驚,“這位小哥,不要欺人太甚。你要看我的家書,我讓你看了。你要我重寫,我寫了。如今你還這般咄咄逼人,真不知杜老爺是怎麼教導令公子的?”
被人質問……杜老爺顯見得有些捱不過老臉,上前一把扯過杜如晦,“還不回去?小心皮肉之苦?”說着話,他一把抓過兒子手中的書信,遞到了書生手中,“對不住,對不住。”
書生冷哼一聲接過書信,杜如晦卻是清冷一笑,偏偏擺脫了他父親的手,再度扭身站在了柴紹的面前,“柴捕快,你當真就沒有發現那書信有何不一?”
柴紹想了想,“書信內容一般無二,會有何不一?”
“那……字體呢?”
“同爲簪花小楷……字體清秀俊逸,字跡……”說到這裡,柴紹猛地住口,神色嚴厲的一把抓過書生手中的書信,再拿到面前細看,繼而怒目圓瞪,“大膽狂徒,差點騙了本捕快。來人,將這書生抓起來。”
書生顯見得吃了一驚,“你……你們爲何抓我?”
柴紹揚起手中的書信對一衆莫明其妙的人說道:“這第一份家書一如杜少爺所說‘小楷端正有力,字字圓若珠璣’,請問諸位,在這顛覆異常的船上,有誰能夠寫得這般流暢、端正的家書?”
說到這裡,書生的臉色蒼白,脣不自覺的哆嗦起來。只聽柴紹繼續說道:“至於這第一封家書最後一字的墨跡未乾,說明是他殺人後回到船屋匆匆忙忙加上去的,這加上去的最後一字的字跡一如他重寫的第二封家書字跡。這一切說明,書生,你撒謊了。”
聞言,衆人都明白了。起先那受了冤枉的屠夫不樂意了,一把上前將書生提了起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說,你爲何要殺一個孤苦的女子?”
明明那女子一路上都是獨自行動,身邊未見任何家人陪伴。
“我……我……我……”
柴紹對其餘的捕快使了個眼色,那些捕快急忙上前制止了激動的屠夫,將書生捆了個結結實實,這才聽書生說起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