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晉陽大地乾旱。
隨着王威、高君雅對劉弘基、劉文靜二人盯得越來越緊,李淵、李世民父子決定乾脆解決掉王威、高君雅這兩顆眼中釘以做到一不做、二不休。
與此同時,王威和高君雅越來越覺得李淵有問題,查覺事態不對勁的他們也有想置李淵於死地的想法。
雙方都在暗自磨刀,就看誰的刀快、誰出手快。
又幾日的無雨天氣之後,王威、高君雅懇請李淵以一方父母官的身份去晉祠祈雨,但接到消息的李世民知道:王威和高君雅準備在晉祠祈雨時動手殺掉李淵。
今天,是晉祠祈雨的日子。
李世民昨晚就出去了,至今沒帶回一點消息。
我不安的左右走動着,摸着越來越大的肚子,肚中的小傢伙似乎也感覺到我的不安,也在我肚中不安份的揮拳踢腿,“蠶兒,蠶兒,你也擔心害怕是不是?你覺得你的蠶爸今天怎麼沒有和你說話是不是?放心,你的蠶爸是天地間一等一的大英雄,他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看着我不停的來回走動,秦媽媽上前扶住我,“姑娘,憩憩吧。姑爺回來見姑娘累着,又要責怪我們。姑娘如今保胎、安胎最要緊。”
難怪古時婦人生產死亡率高,原來她們都認爲一動不動纔是蓄力之道。其實不然,21世紀的醫學知識告訴我,越到後期越要走動,只有走動,胎兒纔會正位,胎兒的頭纔會朝下……可這些,我和她們說不清楚。
“姑娘,來,喝點梅飲子。開味口。”
“是啊,姑娘,彆着急,一會子就會有消息來的。”
見如雲、如月爲我擔着心,我只得坐下,接過如雲遞來的梅飲子。方喝了兩口,熟悉的腳步聲已然傳來。
我急忙放下瓷盅迎向房門,李世民意氣風發的站在我面前,臉上的神情喜不自禁,“觀音婢,無事了,我們成了。”
聞言,秦媽媽、如雲、如月三人急忙向天空作揖,口中聲聲念着‘菩薩保佑’的話。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
知道王威、高君雅要出手。李淵將計就計,在晉祠埋下伏兵。然後命人誣告王威、高君雅二人‘暗中勾結突厥,準備裡應外合進攻太原’,打了他們二人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王威、高君雅暗中亦有埋伏,但一切都晚了。李世民早率着‘講武堂’的人控制了晉祠內外,王威和高君雅當場被劉弘基等人逮捕關進了監獄。
只待找個理由,李淵就可以除掉他們二人。
正在李淵愁着如何斬殺王威、高君雅的時候,突厥再度率兵圍攻太原。
“父親大人,老天爺給我們送藉口來了。”李世民語畢,一副志在必得之神。
此時的李世民不再是我初見的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狂傲不羈的少年,而是一名正逐漸成熟、逐漸冷血、逐漸向權謀靠攏的人。
“二郎的意思是……”
“王威、高君雅不是說他們是冤枉的嗎?是我們李氏父子反誣他們嗎?如今我們就讓整個太原的人知道,因爲我們關押了王威、高君雅這兩個突厥的眼線,所以突厥不惜再度兵圍太原,目的就是爲了救出他們的人。”
爲李世民的主意拍案叫絕,李淵‘哈哈’一笑,“好好好,先殺那兩個‘眼線’祭旗。”
至此,最礙李淵眼的二人被除。
但如何解決突厥之圍迫在眉睫。
見王威、高君雅命喪李淵之手,見風使舵的裴寂很快從來晉陽城避難的流民中挑選了數萬兵馬獻給李淵,這樣一算,如今李淵手中亦掌着十數萬人馬了。如果和突厥打的話,從人數上來看,勉強可以來個一對一。
但是,李淵的兵馬以新兵居多,那些臨時組織起來的流民隊伍更沒有經過什麼戰場訓練,要想他們儘快熟悉戰場並在戰爭中取得驕人的成績有些天方夜譚了些。
也就在這個時刻,頡利派來了一名使者,這名使者我再熟悉不過,在雁門解圍之時,我和他見過數面━━史大奈。
頡利手書:請秦王妃前來商議戰事。
頡利、咄吉聯兵攻打太原,李氏父子手中的兵雖然能夠和他們較量一時,甚至也許能僥倖奪得勝利也說不定,但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若他們父子在和突厥大軍作戰的過程中大傷了元氣,以後又如何奪取關中劍指中原?
李世民不允我前往自有他的道理,可李淵卻是希望我能夠說服頡利退兵的。
“爹,我去。”
“不,不準。”說話間,李世民一把奪過李淵手中的書信撕了個粉碎,接着利落的抽出劉弘基腰間的劍,直刺向史大奈。
史大奈是個忠厚人,不應該命喪此地。
思緒間,挺着個大肚子,我急忙攔在史大奈面前。
眼見利劍刺到,史大奈急忙一把拽了我往後退。千鈞一髮之際,李世民手中的利劍劍鋒急轉,刺向了一旁的桌子,很快,那桌子四分五裂。
“王妃娘娘,您沒事吧?”
“謝謝史將軍,我沒事。”
眼見李世民怒目而視,我急忙說道:“二郎,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你是要天下人笑話你麼?”
“你先過來。”
難道他懷疑史大奈要要挾我不成?我嘆聲搖頭走到李世民身邊,“二郎,方纔史將軍是救我。”
輕‘哼’一聲,李世民將手中的劍插回劉弘基劍鞘,將我拉到一邊仔細檢查,“你想嚇死我嗎?”
非常時刻,哪容得小兒女情長,沒有回答他的話,我只是說道:“二郎,事出緊急,我必須去見頡利一趟。”
我對自己說服頡利有十分的把握。
“好,你要去,我陪你。”
“我們王子說了,只想見秦王妃。”
看着史大奈不卑不亢的挺直着身子,李世民懊惱的一拳擂向另外一張桌子,又一張桌子成爲粉末。
知道他全是擔心我。我笑着和李淵、史大奈點頭示意後,拉着李世民來到另外的房間。抱着他的腰說道:“二郎,爹都允了,你若不允不就是和爹作對嗎?”
玄武門的父子、兄弟相殘的血腥,是我唯一能夠拼湊的大唐歷史。我不希望,不希望這段血腥和我扯上任何關係。
“我自有方法退兵,這一次我一定殺得頡利再也不敢說出想見你的話。觀音婢,你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
“時間?我們還有時間嗎?王威、高君雅雖然死了,雖然哄得了太原城中的一衆百姓,但難保他們二人沒有忠心的下屬,難保這些下屬沒有寫信告之陛下。若陛下得知消息,從江都派兵前來圍剿……前有突厥擋道,後有江都圍兵,這個後果太過嚴重。二郎,非常時期,你不能意氣用事啊。”
“你現在難道不是意氣用事嗎?在賀蘭關時我就說過,不許你再見他。”
看着他冷厲的神情,聽着他比北風還要寒冷的語調,我嘆聲道:“二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的‘蠶兒’就要出生了……”
不待我說完,李世民截住話說道:“原來你也知道?”
“所以,二郎,相信我,相信我一定會是個好母親。就算是爲了我們的蠶兒,我也會平安無事的歸來。而現在我所需要的就是你配合我。只要我們夫妻配合得天衣無縫,在不傷一兵一卒的前提下,我保證太原之圍一定可解。”
見我眼神堅定,他不再似先前般的排斥,輕聲說了‘你說’二字。
“空城計!”
空城計在歷史的數場戰事中,屢試不爽。只要李淵將太原城門悉數大開,做出‘讓你突厥人馬都進來’的高姿態,一定會惹得咄吉、頡利懷疑李淵此舉是不是甕中之鱉。
只要頡利、咄吉二人心起懷疑,自然就會縮手縮腳,而在他們畏手畏腳的時間段,我可以利用他們二人素來的猜疑之心勸走頡利。
“你說什麼也沒有用。我說過,不許你再見他,更何況你現在有了蠶兒,越發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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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方纔還有緩和態度的人,如今又這般的斬釘截鐵?只聽他又道:“再說,你若真去了,突厥真退兵了,它日必傳出‘秦王妃身懷六甲爲太原退兵,李家父子不過縮頭烏龜’的話。”
“難道你就不怕它日傳出‘秦王爺爲保他的王妃不惜和突厥大戰,導致太原許多守城將士丟了性命’的話?你不怕傳出‘秦王妃是紅顏禍水’的話?”
“哪個敢?再說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頡利要見你的事。”
我笑着戳着他的額頭,說道:“原來你也知道沒多少人知道啊?那樣的話,不管是什麼話都不會傳出去,你說是不?再說,你知道我身懷六甲,如今脾性越來越大,如果這次你不讓我去,我會日思夜想、輾轉難眠……如此下去,這後面的一個月我能不能夠熬下去都是問題,蠶兒就更成問題了。”
一旦搬出‘蠶兒’,所有的事他都會妥協,立場再怎麼堅定的事他也會妥協。
眼中怒火滔天,脣咬得泛血,李世民一把將我抓着搖晃起來,“你這個狠心的人,居然威脅我,拿我們的蠶兒威脅我。”
“停停停……頭暈。”
在我的驚叫聲中,他急忙住手,焦急的看着我。
過了好一會子,不再覺得頭暈,我急道:“二郎,如果能夠不打仗就不打,能夠不死人就不死,能夠不流血就不流……明白不?你爲了我們的蠶兒不惜背主也要爲蠶兒準備一份安寧的天地。我呢,我是蠶媽啊,我也想爲我們的蠶兒準備一份安寧的天地。如果此次能夠和平解決太原圍城之劫,能夠不死這無數的人,就當這些本將要戰死的將士都是我們的蠶兒救的。你說,好不好?”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救了這許多的人!
沉默半晌,權衡利弊,李世民冷冷說道:“若他夠膽量就來太原城中見你。我允你和他單獨見面,否則,一切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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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會只選前60進入複賽,目前《夫子》60位,好險啊,作揖作揖,一定要挺到8月10,拜託朋友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