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舜回來了,謝冉冉也順理成章的回了家,想想不用再喂蚊子,也挺好的。反正母親光顧着看着父親,也顧得上逼她去相親。
這些天謝冉冉都想去找齊洋談談小葵的離婚案,但對方出差了,也就先擱置了。
小葵給謝冉冉打過電話,話裡話外想過來投靠她,因爲帶着丘丘在父母家住着,林明的父母總想借機去她家鬧。
謝冉冉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交不起的利息,一大堆負債,每一分錢都要掰碎了花在實處。只能對張小葵顧左右而言他,安慰她讓她再緩緩,在家安心住着,等找到離婚律師和梳理好財產線索再行動。
大週末本該睡個昏天暗地的時候,謝冉冉卻起了個大早。
謝冉冉把前些天新郎給她寄來的伴娘服裝進環保袋裡。
謝舜看謝冉冉早飯都來不及吃,便說:“你媽去買菜了,你又着急去哪兒?”
“給人做伴娘呢,不說了,我走了。”
謝冉冉拿過半截油條叼在嘴裡,挽着大袋小袋,另一隻手還在摸着包裡的羊城通。
早高峰在週末似乎更加的誇張,要去新墟就得轉兩條線。
謝冉冉提着東西,嘀了下卡出了站就往目的地走去。
“謝小姐,你到了沒,一會還得化妝呢。”
謝冉冉耳朵夾着手機,一邊對新郎迴應道:“我拐個彎就到了,不好意思。”
“行,我找人下去接你。”
因爲新郎和新娘不在一個地方,謝冉冉去的是新娘子的家裡,她一直沒有見過新娘子,這些天問男方要新娘子的電話,他從來都不給,每次都含糊其辭。
其實做這個,謝冉冉也很忐忑,自從上次做過以後,她也知道伴娘租賃這個行業還存在很多隱患,更何況這次隱隱約約讓她覺得很多地方說不出的怪異。
網上PO帖子後,問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新娘子,這次全程都是新郎和他媽媽跟謝冉冉溝通,謝冉冉也留了個心眼,把地址發給張小葵了。
新娘住在新墟一個住宅老區裡,房子是那種自建房,到處都是盤根錯節的老齡榕樹,青磚的外牆攀着一面綠色藤蔓,興許是有喜事,幾隻喜鵲罕見的站在牆頂上,吱吱喳喳的叫着。
還沒拍門,裡頭隱約傳來細微的爭吵聲。
看着手錶的時間點,謝冉冉也沒法等了,只好按了牆壁上方的門鈴。
開門的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姨,臉上沒有辦喜事的喜悅,反而有些左右爲難的樣子。
“靚女你找誰?”
謝冉冉堆起職業笑臉說:“我是新娘子的朋友,她今天的伴娘。”
網上的出租伴娘有教,職業守則第一條,別人提起你是新娘子的誰,一定要說是她的朋友,不能讓人知道是租回來的。既是保護伴娘自己,也是爲了不讓新娘子被人閒言碎語,畢竟有些人會覺得新娘子人緣不好,結個婚連個伴娘都找不到。
“好,你跟我來吧。”
謝冉冉提着東西,亦步亦趨的跟着阿姨,她四下張望,進去就是一個小院,有些人搭起竈臺在做飯,有點像在做一場普通的家宴,門口和廳堂都貼着大紅的對聯或者囍字,一些客人在客廳裡吃着瓜子和花生,煙味夾雜着吵嚷的說話聲。
穿過廳堂,往上樓梯走到二樓的盡頭房間,阿姨停了下來。
門後不知道在爭執什麼,有些爭吵的聲音傳出,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裡有些突兀。
阿姨叩了叩房門,裡頭的爭吵被打斷。
一對六十來歲的夫婦明顯臉上還在動怒,嘴裡嘀嘀咕咕的從房裡走了出來,只是順帶看了謝冉冉一眼。
阿姨跟她指了指新娘子,謝冉冉說了聲謝謝就進去了。
謝冉冉記得新郎說過,新娘子叫嚴季婷。
新娘子站在窗邊,低頭抽泣着,身上穿着紅色的秀禾服,頭上插着幾支金色簪子,看着有點耀眼。
“您好,我是您請的伴娘,我叫謝冉冉。”
新娘子似乎有點慌亂,謝冉冉趕緊抽了幾張紙巾從後面遞給她。
“咳咳,你好,我叫嚴季婷。我聽他說了,沒去接你,抱歉。”
新娘子長得眉目清秀,是那種乖巧賢惠型的女生,身段也不錯,就是眼睛有些紅腫,妝也花了,臉上一點要結婚的喜悅都沒有。
謝冉冉放下化妝箱和衣服,跟新娘子說:“沒事,我過來也很方便的。”
侷促的空間裡,陌生的感覺營造出了一種尷尬。
謝冉冉想起網上租賃伴娘的攻略第二條,要開朗大方,主動攬活,短時間內拉近與新娘子的距離。
偷偷瞄了眼文靜又乖巧的坐在牀邊的新娘子,謝冉冉看了看外頭也沒有跟妝的化妝師,便說:“季婷姐,你妝花了,我給你補補吧?”
不等嚴季婷迴應,謝冉冉已經把化妝箱給打開了。雖然沒有學過專業的化妝,但在每年的公司年會上,她也是充當團隊化妝師的,畫個淡妝補補妝自是不在話下。
“嗯,好。”嚴季婷擡眼看她,內心的那種陌生感似乎一點點的在消失。
美妝蛋輕輕壓在臉上,謝冉冉溫柔的幫嚴季婷補上了眼睫毛和打上了腮紅,再補上個口紅,完美。謝冉冉一邊給她上妝,一邊講着今天該走的婚禮流程,一些細節她也提前跟新郎那邊對接過了。
可是看嚴季婷空洞的眼神,她似乎一點也沒聽進去,彷彿事不關己,神遊在外的樣子。
謝冉冉看着自己也還沒上伴娘妝,還有一身未換的衣服,問了句:“請問一下洗手間在哪,我想換個衣服。”
“我帶你去吧。”嚴季婷站起來,卻被謝冉冉按住了。
“你這裝束,還是不要亂走動的好,我自己去就行。”
謝冉冉拿着伴娘服就想往外走,沒成想,嚴季婷眼眶又紅了。
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的謝冉冉有些慌張,立馬蹲下來說:“你怎麼了,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
嚴季婷搖着頭,只是帶點哽咽的聲音說:“你們都不想讓我出去,都怕我跑了對嗎?你是不是新郎租來監視我的?”
謝冉冉感覺到事情不妙,這新娘子難道是不願意嫁的?
“不,我不是來監視你的,我是怕你到處亂走弄髒裙褂。真的,你相信我。”
謝冉冉着急忙慌的解釋道,興許是現實裡挺多Girl help girl的現狀,嚴季婷的神情似乎是接納了謝冉冉的說法。
嚴季婷提着裙襬,看了看外頭,把門關上了。
她拉過謝冉冉想讓她坐下,謝冉冉拒絕說:“我們有要求,習俗來說,除了新人以外,其他人不能坐牀的。”
嚴季婷說:“我看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謝冉冉端過凳子挨着嚴季婷說:“什麼事,你說。”
嚴季婷靠着謝冉冉的耳朵悄悄說:“幫我逃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