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退出遊戲,韓非都會發自心底產生一種活着真好的感覺。
他沒有休息太久,打開牀邊的燈,扭頭看向貼滿了兇案照片的牆壁。
“人體拼圖案的七位死者爲什麼會以那種樣子出現?它們七個都被困在了那個房間裡嗎?”
一般來說,只要發生過非自然死亡的房子都可以被稱作凶宅,而韓非居住的那個屋子裡似乎共有七位死者,這簡直是凶宅之中的凶宅。
“現在魏有福和阿美已經稍微清醒了一些,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幫助其他幾位死者找回理智。”
韓非心裡清楚,那些死者最大的遺願就是抓住兇手,但問題是他就一個十八線喜劇演員,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算真遇到了兇手,誰被誰抓住那還不一定呢。
“慢慢來吧,穩妥一些比較好,畢竟命只有一條。”韓非拿出手機,開始記錄:“我在遊戲里居住的那棟老樓非常危險,現在已知的信息是每一層共有四個房間,我住在四樓,剛纔看六樓鄰居的反應,這樓內居民應該知道我住的是凶宅,他們不敢隨便進來。”
“從這個角度思考的話,我屋子裡那個怪物應該算是比較危險的了,至少很多居民都害怕它。”
“換個方向來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我不作死,那間凶宅反而可以保護我不被其他鄰居幹掉。”
“另一個要注意的點就是三樓的小孩,凶宅那麼可怕門板上也沒有貼符紙,三樓那間屋子絕對是個大麻煩,被封在屋子裡的小孩說不定跟七個死者拼合成的怪物一樣危險。”
一想到這,韓非就頭疼:“到底是誰把三樓那扇門上的符紙撕掉的?我這次是在三樓退出的遊戲,根據之前的經驗,我下次登陸游戲後還會在三樓出現,如果那個小孩守屍,我豈不是要涼?”
當時情況太過危機,韓非已經反應很快了,他再慢一步,估計那個小孩就直接爬到他身上了。
“關鍵是他移動速度那麼快,我跑都跑不掉啊。”韓非現在擔心的是自己被那小孩拽進三樓的房間裡:“以後要是有機會,我看能不能把他引進四樓的凶宅裡。”
凌晨四點,韓非開着電腦,拿着手機,比對着牆壁上的兇案照片,認真勾畫着線索和人物關係。
……
陽光照在臉上,韓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他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看了眼牆上的表後立刻跳下牀。
“一下子睡到了九點,姜導那邊估計等着急了。”
韓非簡單的洗漱過後,急匆匆離開了家,趕往老城區北街。
他緊趕慢趕,但還是有些遲了,劇組已經開工。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韓非趕緊道歉,劇組的工作人員倒是覺得無所謂:“第一場戲是反派和第一位死者的,現在反派男演員還沒到,不着急。”
上次被韓非演技嚇到的場務走了過來,很是自來熟的遞給了韓非一杯咖啡:“慢慢等吧,那個大反派遲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韓非感覺對方話裡有話:“勞煩問一句,咱們這部劇裡演反派的是誰?”
他演第二位受害者,對方演殺人狂,雙方是對手戲,瞭解一點對方的情況也方便自己發揮。
“你應該聽說過,他叫詹樂樂,之前參加過好多綜藝,不過本身還沒有什麼過硬的作品,勉強能算是五線藝人吧。這次他們公司想要借咱們這個劇,來證明一下詹樂樂的演技。”場務和韓非聊了起來。
“他之前沒有演過戲嗎?”韓非放下了手裡的咖啡:“反派對一個劇很關鍵的。”
“在我看來詹樂樂本身自帶話題,他第一次挑戰反派角色也是個很好的宣傳點,另外他也是影視學院畢業的,有一定基礎。”場務正說着,公寓外面忽然亂了起來,隨後就聽見了腳步聲。
“昨晚連夜趕拍一個綜藝,身體有點吃不消。”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在男經紀人的陪同下進入片場,他身上能聞到濃烈的香水味和被掩蓋下來的酒精味。
“去化妝吧。”姜導頭也沒擡,似乎是懶得再說什麼。
所有工作人員就位後,化好了妝的詹樂樂姍姍來遲。
“你的臺詞很少,第一場戲是在樓道里,你扮演的兇手暗中盯上了阿美,然後你尾隨她進入樓道,我需要你營造出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
“明白,我懂。”詹樂樂很是自信的點了點頭。
扮演阿美的女演員年齡不大,本身沒有什麼經驗,而詹樂樂的尾隨也沒有給人壓抑感,彷彿跟在身後的不是變態殺人魔,而是喝多的癡.漢。
這樣的演技連韓非都有些看不下去,更不要說要求嚴格的姜導。
僅僅只是第一場樓道里的戲就反反覆覆拍了十幾遍,詹樂樂上樓下樓,他也累的夠嗆,最終坐在樓梯上不動了。
“導演,我有自己的風格,我想按照我的想法去塑造這個形象。”
“你塑造的形象就是這麼一個小流氓?”姜導有些不滿:“你是有一定的演技,但既然你想要挑戰反派角色,那就融入你的角色當中,你是連殺七人的兇手,你的心裡藏着一片地獄!”
“可這只是一場上樓的戲而已,我心裡的地獄其實一直在壓抑,我在等最後的爆發點!”詹樂樂也很耿直。
“你現在就爆發一個讓我看看?”
姜導說完後,衆人全部看向了詹樂樂,這個年輕的演員蓄力了很久,然後突然瘋狂揮舞道具刀,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停!停!停!”
姜導捂住了自己的臉:“你隨便問現場的人,你演的變態殺人狂嚇到他們了嗎?給他們帶來壓迫感了嗎?”
說着姜導抓住了場務,當着詹樂樂的面詢問:“他剛纔的表演你害怕嗎?”
“不害怕。”
“你呢?”
“有點想笑。”
隨便問了幾個人,前兩個心如止水,毫無波瀾,最後一個是被逗笑了。
“一眸一瞥都是演技,昨天試鏡的演員扮演受害者都能嚇到場務,你把殺人狂演的跟醉酒的混混一樣,你到底看沒看劇本?”
詹樂樂好像確實沒怎麼看劇本,可他仍在嘴硬:“我真不相信有人扮演受害者能夠嚇到工作人員。”
兩人吵着吵着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了韓非身上,姜導直接讓韓非過來:“咱們的劇本看了吧?”
“看了。”
“你來演一下殺人狂。”
“我?”韓非其實也一直在揣摩兇手的心態,只不過他不是在磨鍊演技,而是真的想要破案:“不太好吧,我是個演喜劇的。”
“你可別謙虛了,來,給他打個樣。”姜導似乎對韓非很有信心。
韓非本身不想出頭,但現在也沒辦法。
低下頭,他腦海中浮現出六樓鄰居最開始的那張臉,手持尖刀,把頭探出樓梯,站在暗處,看着活物朝自己走來。
他的臉上帶着對血和肉的渴望,蘊藏着一種無法掩蓋的破壞慾,他顯然是在極力壓制內心的衝動,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手裡的尖刀刺入對方的身體。
壓抑的喘息,瘮人的目光,一直尾隨着的人終於進入了漆黑的樓道,現在沒有誰會來阻攔自己了。
慢慢擡起頭,韓非盯着詹樂樂的脖頸,他乾裂的嘴脣逐漸露出了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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