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不危握着樂蘊和的手,很肯定的說:“她被當場抓住了。當時她刺了你一刀後,想挑斷你的腳筋讓你一輩子都不能走路站立,幸虧有位男老師經過看見了,抓住了她。小和,我會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樂蘊和點了點頭,虛脫地躺下。
帥不危見她終於平靜下來,這才放心。等樂蘊和睡着後,帥不危給陳志豪打了個電話,聽到說呂恬希也平靜下來,正在休息,帥不危才鬆了口氣。
樂蘊和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期間除了樂家夫婦、帥不危和呂恬希,陳志豪和杜城洛都時常會過來看望她,帥伯言夫婦也因此在W市逗留了近半個月。
在他們的精心照料下,樂蘊和趕以過年前出院。帥伯言夫婦也同意了帥不危的請求,讓他留在W市過年,陪伴樂蘊和。
眨眼間,出了元宵,樂蘊和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但她精神仍然很糟,時常發呆走神,說話也語無倫次,有時候走在校園裡,會莫名其妙地哭泣,特別是看到呂恬希時,樂蘊和的情緒會更加低落。
帥不危曾與陳志豪協商過,希望他能把呂恬希帶回日本,讓她們兩個暫時別見面。可呂恬希堅持要回到W市工作,無論陳志豪怎樣威逼利誘都沒用。
“不如你把樂蘊和帶走吧。”陳志豪像泄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地說:“樂蘊和應該比呂恬希好說話,你把她帶走吧,別讓她們兩個見面。”
帥不危犯愁,他不是沒有打過這個主意,實在是樂有年夫婦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樂蘊和的打擊,他們堅持要照顧樂蘊和,與她在一起。
“只要小和住在W大學,就沒辦法走出承澤的陰影。”帥不危說:“恬希比小和堅強,她都不敢再回到W大學。小和……天天住在這裡。”
“樂家不是有別墅嗎?”
“小和不肯搬,她說別墅太大,住着害怕。”
“那不是自討沒趣!住在大學裡觸情傷情,叫她搬走又不搬!”
陳志豪氣急敗壞,本來他和呂恬希在日本好好的,手來擒來,劉承澤一死,他跟呂恬希的關係又回到了原點。陳志豪有信心可以從任何一個活人那裡搶回呂恬希,可是他無法戰勝一個死人。
帥不危想了很久,才說:“你真的沒辦法勸恬希離開W市?”
陳志豪搖頭。
“那隻能我想辦法了。”帥不危嘆氣。
陳志豪突然衝着他眨眼睛,說:“你爲什麼不找杜城洛幫忙。”
“他?”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帥不危基本上是忽略了杜城洛的存在。雖說樂蘊和住院的時候,杜城洛是隔一天就會來一次,他也沒有心思去管,突然聽到陳志豪這麼說,頗有些意外。“爲什麼叫他幫忙?”
“樂蘊和爲什麼會跟他相親,還不是因爲她大伯相中了杜城洛,聽說樂爺爺對他的印象也不錯。還有,我說了你不許生氣啊!你對樂蘊和太好了,什麼都依着她,所以她做決定基本不聽你的勸。但對着杜城洛不同,杜城洛從來都是就事論事,很少感情用事,如果讓杜城洛出馬去勸勸樂家,應該有用。”
帥不危想想覺得也對,總算是答應了。
杜城洛聽完帥不危的請求之後,猶豫了許久。“你這是要我去做惡人?”
“不算是惡人。”帥不危說:“只是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你說得出來,而且你說了有用。”
“謝謝你看得起我。”
“是陳志豪的主意,我不過是集思廣益而已。”帥不危見玩笑開得也差不多了,這才說正經的,“小和的精神狀況越來越糟了,醫生說,如果她再不走出來,恐怕會得抑鬱症。你也知道,我們都寵她,捨不得爲難她,哪怕知道道理是這樣的,也無法在她面前堅持。你喜歡小和,但你從來沒有因爲喜歡改變過原則,這是個優點,現在需要你把這個優點……發揮一下。”
杜城洛被帥不危說得哭笑不得,“我說服了小和,你還不是一樣需要說服樂家。”他攤開雙手聳肩,“你不會也要我去說服樂愛吧。”
“我乾媽的性格我最清楚,只要小和點頭了,他們再捨不得,也會答應了。我只是把小和帶到老家去,又不是去天涯海角!以前小和在我老家住過,那是她的第二個家,很安全,而且也很溫暖。”
杜城洛終於點頭了。“好,我全當試試。”
杜城洛選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天氣去W大學,正如他所料,他約樂蘊和出來,她堅決不同意。
杜城洛只能上樓,把她拽下來。
出門的時候,樂蘊和拽着門哭得死去活來,樂有年心疼得不敢看,躲到房間裡。曹雨蘇也哭得厲害,哀求杜城洛別爲難樂蘊和。
“伯母,你不能再寵小和了!劉承澤死了,我們誰也不好過!可是隻要活着就要向前看,難道你希望小和一輩子都縮在家裡,不出門嗎?”
“其實她偶爾也會出去的,散散步什麼的。”曹雨蘇急忙解釋。
“那她敢走出W大學嗎?”杜城洛質問道:“小和她現在翻譯不做了,也不去語言中心上班!在家裡除了發呆就發呆,連畢業論文都不寫了!就算需要時間恢復,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夠了,不能再讓她沉淪下去!”
曹雨蘇被杜城洛說得啞口無言,她鬆開了手,樂蘊和因爲抓門抓得太用力,指甲生生折斷,鮮血直流,可杜城洛還是硬着心腸假裝沒有看見,把她扛在肩膀上,蹬蹬蹬地下樓,將她帶到了案發現場。
樂蘊和緊閉雙眼,恐懼瀰漫在空氣中,這裡一如往昔,可她不敢睜眼看。
“趙小湉死了!”杜城洛突然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她已經死了,你還會這麼害怕嗎?”
樂蘊和哆哆嗦嗦地睜開眼睛,望着杜城洛,似乎不相信他的話。
“案子已經判了,她在女子監獄裡。出元宵前,放風的時候不知道她爲什麼跟裡面的人起了衝突,被打死了。”杜城洛說得輕描淡寫,就好像在說今天下雨了似的。
“小危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很想告訴你,是我不讓他說的。”杜城洛說:“如果你還是不肯走出陰影,知道了這個消息又能如何。如果你勇敢點,這個消息對你來說,纔有意義。”
樂蘊和垂下頭,說:“我已經走出來了。”
“走出來了?哼!”杜城洛很憤怒,“如果你真得走出這個陰影,爲什麼還要做鴕鳥?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關心你的人,因爲你,他們過得也不安心!”
“我……”
“你覺得自己對不起劉承澤,所以可以自怨自艾,自我墮落!你可以虛度光陰浪費生命,你也可以隨便打發自己不去想別人!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你又對得起誰?對得起劉承澤嗎?”
“你爲什麼要逼我,我只是想安靜一段時間,等我想清楚了,就會迴歸到以前的生活。”
“好啊,那你就站在這裡,對着劉承澤說這些話!”杜城洛指着臺階,那是樂蘊和倒下的地方,也是劉承澤去世的地方。
過去的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似的,在樂蘊和眼前播放。
她摔倒在地上,劉承澤來扶她,趙小湉搬起石頭砸了劉承澤的後腦。
他本來可以直接倒向一邊的,可是他沒有,他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即使是死,他也要替她擋住刀子,即使是死,劉承澤到最後都沒有猶豫過後悔過。
這是他用他的生命換回來的生命,可她在浪費。
樂蘊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杜城洛沒有來抱她,而是讓她一個人,站在案發地點,失聲痛哭。
“承澤,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樂蘊和邊哭邊重複這句話,就在她重複第十五遍時,杜城洛冷冷說道:“劉承澤想聽的不是這句話,你就算說一百遍,也沒用!”
“我……”
“告訴劉承澤,你會堅強,你會重新開始,你會帶着他的使命繼續好好活下去!”
“我……我說不出來……”
杜城洛突然厲聲吼道:“說!”
樂蘊和的身體隨之抖了抖,她從來沒有見過杜城洛這麼兇過。
他兇起來,好可怕,根本不像他。
“城洛……”
“說!”杜城洛那架勢,好像要打人,“你如果再這樣消沉下去,你會傷害所有人!你知不知道!”
樂蘊和這才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對着臺階,結結巴巴地說:“承澤……我會勇敢的,我……我會堅強。嗚嗚,我要重新開始……忘記過去,向前走……”
“這才乖。”杜城洛終於緩下口氣,張開雙臂,將樂蘊和抱住,“你再不振作,不僅會傷害自己,還會傷害家人和朋友,小危很擔心你,我也很擔心,你不能只想到自己。”
“嗯。”
“離開W市吧,跟小危去他的老家。”杜城洛勸道:“小危說那裡是你的第二故鄉,在那裡靜養一段時間,完成畢業論文,弄弄翻譯,等完全恢復過來,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