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樓下尖叫:“樂小姐,小心啊!”
樂蘊和本能地伸手往欄杆上抓去,說來也巧,她的衣服竟然勾在欄杆上,身體被掛住時,她雙手已抓緊欄杆,半邊身體如風箏似的在半空中晃動。
樂蘊和拼命的蹬腳,僅憑她雙手的力量無法將自己拉上去,她需要腳尖踩到一個地方,借力而上。
可是,這平臺的造型正是翅膀的最頂端,向上向外挑出,樂蘊和彷彿攀在懸崖上,一陣風吹過,她的身體晃得更厲害。
“樂小姐,你堅持住啊!”已經有人跑上平臺來救她,她只需要再堅持一分鐘。
樂蘊和低頭看去,她幾乎每天都上平臺,可是除了曬被子看書吃飯小憩之外,大多時間她都坐在那舒服又涼爽的藤椅裡,欣賞遠處的大海。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平臺上俯視地面——大片的綠色樹林,如同一塊綴着星光的綠色地毯,又像漸起波瀾的湖面,順着山勢起起伏伏。
管家站在莊園下面,細小如螻蟻,她穿着黑色的管家服裝,在下面不停的揮手,叫樂蘊和別往下看。
樂蘊和聽話地擡起頭,看天。
天跟海一樣藍,朵朵白雲如溫暖的被窩,讓人想飛上去躺在上面,隨風而動。
“小危。”白雲忽然間動了,在空中變幻成帥不危的臉,樂蘊和莫名的哭了,大聲喊着他的名字,“小危!小危!”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叫他!
記得書上說過,人臨死前能想到的人往往是最重要的。這話,樂蘊和信,因爲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帥不危,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像貼上了帥不危的大頭貼似的,滿眼都是。
很快,平臺上跑來七、八個人,他們紛紛向樂蘊和伸出了援手。
樂蘊和就像紙片似的,被他們輕鬆的拉回了平臺。
“樂小姐,以後您還是別上平臺了。”管家跑上來的第一句,便是如此。
樂蘊和驚魂未定,聽到管家的交待後,立刻點頭,說:“我頭有點暈,我想……躺一會。”
“嗯。”
管家把樂蘊和送回臥室,她只躺了半小時,莎拉就跑回來了。
“真是一天都不能離開你!”莎拉說:“我在大島才待了多久啊,你就出事!幸虧你毫髮未損,萬一要是摔下來了,就是十個莎拉也賠不起你。”
樂蘊和笑笑,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把大家嚇壞了。”
“你好好的,跑到左邊的欄杆上去做什麼?”
“我……”當着管家的面,樂蘊和還真是不好意思說出實情,“我好奇這莊園主人的臥室是什麼樣的,想知道他們看的海是什麼樣的,所以跑過去看了看,重心不穩,才差點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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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樂蘊和的眼前又浮現出她看到的那塊白,說不是什麼東西,可樂蘊和就是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那塊白。
忽然間,忘了剛剛的驚險,樂蘊和對左翼側樓又充滿了好奇心。
莎拉檢查了一下她,見沒有什麼問題,這纔不滿的說:“我纔剛喝了一杯血腥瑪麗,就被叫回來了,真掃興。”
“叫回來?”樂蘊和覺得奇怪了,“這莊園不是與世隔絕嗎?不是說沒有手機信號,也沒有網絡的嗎?你是怎麼被叫回來的?”
“我……”莎拉語塞。
管家笑了一下,說:“這裡確實沒有信號,但海島一角就是碼頭那裡,有一個燈塔。假如海島出現急事,等不及通過快艇傳遞,就會用燈塔發出信號。大島處自然有人接應,看到信號知道樂小姐出事了,便把莎拉找回來。”
樂蘊和抿着嘴笑道:“這辦法,讓我想到了海盜。”
“如果真有海盜,我們也不可能如此安樂。”管家懇求道:“樂小姐如果出了事,我們也難辭其咎啊。”
“我以後會小心的。”
莎拉點點頭,起身拍了拍屁股,問她:“跟我去大島吧。”
“爲什麼?”
“我得看着你幾天!”莎拉無奈地說:“可是我現在想繼續去大島那裡狂歡,不如你在大島住幾天,等我玩夠了,我再陪你回這海島住。”
樂蘊和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但墜樓之事確實嚇壞了她們,如果她不配合,只怕大家都過不好。
樂蘊和跟着莎拉,來到大島。
莎拉說要去狂歡,當真狂歡了三天三夜。
這幾日是當地土著人的節日,化妝舞會,花車滿街,到處都有人唱歌跳舞,渴酒歡笑。樂蘊和也無法靜養,只好跟着莎拉一起狂歡,玩累了就睡,睡醒了又是節日。
三天狂歡結束後,跟着莎拉到她土著男友家裡休息,足足睡夠了二十四小時,樂蘊和才把自己的魂魄全都收回來。
“啊,原來玩也會這麼辛苦。”樂蘊和坐在餐桌前,伸了個懶腰。
莎拉和她的土著男友不知道跑去哪裡了,早餐擺上桌上,莎拉男友養的大狗從外面銜來當天的報紙,樂蘊和一邊喝着咖啡,吃着火腿麪包,一邊翻開報紙看當地新聞。
突然,一個消息躍入眼底。
“從W市飛往H國的XX飛機失事,飛機上共有一百九十七名乘客全部遇難。當局……”
樂蘊和的眼睛死死地盯在“W市”兩個大字上,手中的咖啡嘭的一下掉在桌上,將報紙浸溼,一片咖啡漬將閣下的報道暈染。
“W市……W市……”樂蘊和急忙拿衣服吸着上面的咖啡,她神經質的不停重複着,不祥預感越來越濃,越來越清晰。
H國正是大島所在的國家,也正是樂蘊和現在所處的國家。這裡雖然只是個羣島,但太有名了,所以W市很多年前就開通了這裡的直達航線。
但,只有大島有飛機場。其它島嶼上的居民如果想跟外界有聯繫,都必須先來到大島,坐飛機離開大島再飛往別處。
多年前,樂蘊和與帥不危曾經坐這趟直達飛機來到過這裡。只不過,他們一落地就有車子接,然後拉到碼頭去了另外一個更遠的小島,再從小島轉到另一個度假小島。
時間隔得太遠,以至於樂蘊和看到了這則報道之後纔想起,這並非是她第一次來這裡度假。
從W市飛到H國的飛機上有一百九十七名乘客,其中會不會有帥不危……會不會有?
樂蘊和的眼睛溼了,視線開始模糊。咖啡被吸乾,她可以繼續看剩下的報道,可是,除了一些官方的發言,再無其它。
樂蘊和無法從這些報道中,找到她需要的消息。
“莎拉!莎拉!”樂蘊和拉開門,站在馬路上,連哭帶喊的嚎叫着。
她對大島的瞭解,僅限於她教書的那一小塊區域。她急着要找到杜城洛,只有莎拉才知道,可以去哪裡打電話,與外界聯繫。
樂蘊和連喊了二十幾聲,莎拉沒有出現,樂蘊和的嗓子也啞了。
這時,樂蘊和才反應過來,她懂當地語言,完全可以問。
樂蘊和穿着拖鞋,一路狂奔。
大島的清晨安靜得嚇人,沒有半個人影。樂蘊和跑了大約一里路,才找到當地的郵局,在那裡,有可以與外界聯繫的電話和網絡。
樂蘊和熟練地撥通了杜城洛的手機,沒有人接。她又打家裡的電話,仍然沒有人接。她猶豫片刻,戰戰兢兢地打了帥不危的手機,仍然是關機提醒。
樂蘊和慌了神,她開始控制不住地痛哭,她的大腦裡跳出無數號碼,她把她能記住的,所有親朋好友的電話都撥了一遍,要麼沒人接通,要麼關機。
擔心的事,彷彿真的發生了。
“麻煩你,我需要借電腦用一用。”樂蘊和從兜裡掏出所有的錢,塞到郵局人的手裡,指着電腦哭着說:“我需要跟我的家人聯繫,他們……他們可能在失事的飛機上!”
郵局的人非常和善,不但將電腦借給她,還提醒她,問:“你在當地有朋友嗎?”
“有!”樂蘊和立刻想起了莊園裡的管家,現在除了莎拉,只有她最親。樂蘊和央求他們幫忙去島上傳個信,然後自己哆哆嗦嗦的打開電腦,下載了通訊軟件,開始挨個找人。
她消失了整整一年,有許多留言還是這一年前的內容。
樂蘊和沒有心思去看,她給呂恬希等所有認識帥不危的同學留言,請他們告之帥不危的行蹤。想想還是不放心,樂蘊和又進入自己的郵箱,將裡面保存的郵箱地址全部調出來,給所有相識之人發郵件,詢問家人和帥不危的去處。
可是,電腦屏幕上還是一片寧靜。
樂蘊和發瘋地扯着頭髮,怎麼會這樣?她認識的人怎麼都消失了?他們都去哪裡了?她不但找不到帥不危,也找不到樂有年和曹雨蘇,她甚至連樂爺爺和帥爺爺都找不到!
郵局的人見她神神叨叨,怕她出事,安排了人去島上通知管家後,又差人找來莎拉。
“你說你任何一個人都找不到了?”莎拉覺得這事有蹊蹺,“我跟我男朋友一早去海邊釣魚了,聽見了這個消息,但並不知道是從W市的飛機。小和,你有一年沒有跟他們聯繫了,你很肯定他們沒有換號碼,你也沒有記錯他們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