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主持人所說的規則,每次放五十個人進入,給五分鐘的時間,大家可以在裡面拍照,與名模交談等等。
當然,一切都建立在尊重和禮貌的基礎上。
樂蘊和與呂恬希被身後的宅男人流擠到了場地的角落裡,看見那些發了瘋的宅男人圍着心愛的真人充氣娃娃們,拍照,流口水,談天說地,甚至還有人要電話,無奈搖頭。
“恬希,你有沒有覺得,只有我們兩個是女的。”樂蘊和環顧四周,越發覺得她們是格格不入。
“宅男要是有女朋友就不叫宅男了,這羣男人啊,沒本事又死喜歡YY,現在看到了真人秀,肯定是熱血沸騰。”呂恬希對女人向來沒興趣,特別是對那些比自己長得高的女性更沒興趣,“我們出去吧。”
“那邊好像是出口,我們溜邊吧。”
兩人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往出口挪去。
宅男們一個接着一個地拍照,將通道擠得是水泄不通。總共才走了三米不到的路,就被堵在那裡過不去。
“我倒是挺想知道,請這些名模出來站臺,要花多少錢。”呂恬希閒來無聊,職業病又犯了,“你看那個,號稱什麼世界名模,上次在一個比賽中拿了獎,還跑去非洲搞了什麼慈善活動,最近轉型做演員,一張臉也不知道打了多少肉毒,壓根沒有表情,現在都成了票房毒藥了!”
“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纔來接真人秀的活吧。”樂蘊和實在不想提那四個字,直接把這個宣傳定位成真人秀。
“就算是電影界沒出名的,但也曾經是拿過大獎的,還做過慈善,如果請她來給華博做宣傳,不知道能不能談出個好價格。”
樂蘊和見呂恬希還在琢磨這事,笑道:“那就過去問問唄。”
“現在?”
“當然,我們有五分鐘時間跟任何一個真人娃娃聊天,反正都來了,我想你平時也約不到她,不如自我介紹一下,留張名片給她,或許這事就成了。”樂蘊和提醒她,“你別忘了,你手上拿着一大筆廣告費呢,如果能把她的價格壓低點,差價可就是你的紅利了!”
呂恬希斜睨樂蘊和,笑道:“是誰說你是書呆子的,我看你挺有商業頭腦的!”
“我只是懶得動腦筋罷了。”
“得了,反正來了,就去問問。”呂恬希拉着樂蘊和,在人縫中艱難行走,猶如小舟乘風破浪,終於把一大波宅男耍在身後,來到呂恬希說的名模面前。
樂蘊和仔細打量着她,身材自然是不用說了,氣質也不錯,有點像學生妹。只是臉太僵了,大概是看到太多宅男蜂擁而來,俏生生的小臉變成了鐵青色,看誰都有火似的。
她穿的是女僕裝,超短,只要一彎腰就能看到內褲。胸口也低得嚇人,樂蘊和看見了,都有種想把飲料杯塞到裡面的衝動。
怪不得這些宅男都圍着她要照相。
“麻煩讓讓,我要拍照。”呂恬希膽大,把其它宅男推開,自己靠到名模身邊,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塞到名模手中,說:“珍妮,我是華博國際學校控股公司的廣告主管,我們正在找人爲華博國際學校做一系列的宣傳活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珍妮看似無力的手指,突然間有了活力,將呂恬希的名片夾住。
她們是真人秀,有規定不能隨便亂動,她只能低聲說:“我有經紀公司,不能自己談合約。”
“你是哪家經紀公司?”呂恬希主動把耳朵貼上去,兩人交頭接耳開始密談。
展館本來就吵,她們有心小聲,即使是樂蘊和站得近,也聽不清。
看她們聊得挺開心的,樂蘊和開始無聊地在旁邊隨便走走。
這些名模,不管是否真得有名,對外宣傳都戴着大大小小的名號,隨隨便便揪出幾個都是所謂大賽有名次的人,有些樂蘊和也有點印象,見她們都穿得性感漂亮,不由地多拍了幾張照片。
突然,手機的鏡頭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模特。
她長得比別的模特高,身材也很勻稱,說她奇怪,是因爲她戴着金色假髮,穿得也是西方宮廷禮服,除了露了鎖骨之外,別的地方都遮得嚴嚴實實,站在這羣名模裡,有種鶴立雞羣的感覺。
但這不怪,怪的是她的胸。
樂蘊和歪了歪頭,不對,是歪的。她又正眼看看,還是歪的。樂蘊和轉身,背對那名模,然後突然回頭看,還是胸的。
對,這名模的胸就是歪的!還是高低胸!
樂蘊和立刻收回目光,她覺得這樣盯着人家看不禮貌,可又忍不住地去猜想,這模特的胸爲啥是歪的。
“隆的吧。”樂蘊和小聲嘀咕,“鹽水袋沒裝好?”
“你說什麼呢。”呂恬希不知何時走過來,問她:“什麼胸啊?”
“恬希,你說女人的胸如果是歪的,會是什麼原因?”
呂恬希想都沒想地說:“我哪知道啊!我的胸又不歪!”說完,又來了精神八卦,“誰的胸歪了?”
“那個。”樂蘊和不好意思指指點點,用下巴往金髮名模那邊揚了揚,說:“就她,穿西方宮廷禮服的。”
呂恬希瞅了兩眼,篤定的說:“真的歪了,相差十五度。”
“你眼神真毒啊。”樂蘊和小聲徵求她的意見,“你說我們要不要提醒她。”
“提醒什麼啊!還不趕緊去拍照!傳到網上去。”呂恬希拉着樂蘊和來到金髮女身旁,擺好姿勢要她拍照。
樂蘊和拍了兩張後,總覺得這模特哪裡不對勁,想了好久,可答案就像在跟她追迷藏,每次快要想到的時候,又不見了。
這時,主持人提醒大家,只剩下三十秒的時間。
“請問,有誰發現了與衆不同的模特嗎?”主持人問。
宅男們都傻眼了,他們的眼睛太忙了,壓根不去找什麼與衆不同的模特。
呂恬希無所謂的拿着手機看自己的照片,看着看着,突然說:“奇怪了。”
“你也覺得奇怪吧。這個金髮的,我怎麼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樂蘊和指着剛剛的照片說:“恬希,你呢?”
“嗯,很眼熟……”
“像個……男人。”
“不會是變性人吧!”呂恬希驚呼。
樂蘊和急忙捂着她的嘴,怕她嘴巴大,到時候會被人指責性別歧視。
“主持人,猜對了有什麼大獎啊?”呂恬希扯開樂蘊和的手,大聲問主持人。
“當然是大獎嘍!小姐請看這邊。”籤售臺的一邊立刻神奇地出現了海報,上面寫明猜中者可以獲得雙人日本來回飛機票。
呂恬希耶了一聲,立刻指着金髮模特說:“是她!她是人妖!”
衆人譁然,無數隻手機同時舉在半空,噼噼叭叭地連拍。
樂蘊和悲劇地也被拍進去了。
“快走!”樂蘊和捂着眼睛,拉着呂恬希要離開。
主持人卻比他們更快,擋住他們的去路,說:“這位小姐,請問貴姓!”
“呃……姓呂。”
“呂小姐,您只猜對了一半。”主持人指着金髮模特說:“她確實與衆不同,但是!她不是人妖!”
“不是人妖?”樂蘊和走到金髮模特面前,認認真真地觀察着他的五官。
因爲事先有規定,不能觸碰模特,樂蘊和只能伸出手在她面前左右擺動。
金髮模特的眼珠子,跟着樂蘊和的手指,向左看,又向右看,然後,直直地盯着她,壓根不迴避。
樂蘊和下意識地啃着指甲,她思考難題時,都會忍不住地咬手指。答案就在眼前,可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你的五官很立體,你也是混血兒嗎?”樂蘊和問她。
金髮模特沒有回答她,而是衝着她匪匪一笑,那神情,像極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樂蘊和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她激動地拉着呂恬希“陳陳陳”的說了半天。
呂恬希也緊張的嘴在打哆嗦,她跟樂蘊和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我的天,你是男人!你是陳百萬陳志豪!”
“賓果!”
陳志豪驕傲地把假髮扯下,露出他一頭黑髮,亦男亦女的面貌立刻變得陽剛,特別是他一笑,匪氣十足,哪裡還有剛剛的嬌媚勁。
樂蘊和好想哭,這是什麼男人啊!
他們總共也算是見了兩次半面,每次他都可以幫忙更新她對男人認知,刷新底限,擴展男人存在的形式。
特別是這次,樂蘊和真恨自己認識他。
主持人比她們還興奮,立刻鼓掌,說道:“各位朋友,這兩位小姐一起猜中了,你們說這大獎該如何分配啊!”
宅男們自然對陳志豪不熟悉,但女人們好像都認識他似的。場地像被自動刷新了似的,宅男們神奇消失,女人如洪水猛獸衝了進來,把他們包圍。
“快點逃!”陳志豪拽着樂蘊和,樂蘊和拽着呂恬希,三人像紙人般在人羣裡穿梭,陳志豪熟門熟路地繞過堵住的路,跑出E館,來到外面的停車場,鑽進了一輛房車裡。
進去之前,樂蘊和很敏感地發現,這房車竟然是鴨屎綠。
樂蘊和又想哭了,這鴨屎綠很容易讓人想到鴨屎,此刻他們就在車裡,感覺就像螞蟻在鴨屎裡打滾,這感覺太難受了。
“你們等一會,我換身衣服。”陳志豪一頭鑽進臥室裡,呂恬希倒是鎮定,觀察完房車的結構之後,自己打開冰箱拿了兩瓶飲料,遞給樂蘊和一瓶,邊喝邊說:“我現在人還是暈的,你呢。”
“我更暈。”
“剛剛我們好像都被拍照了……”
“我們會不會被放上網?會不會被這傢伙連累的上雜誌報紙!我的天啊!”只要一想到樂家看到這些報道時的場景,樂蘊和就想哭,嚎啕大哭的那種哭。
特別是想到樂爺爺看到這些報道可能會背過氣去,樂蘊和眼淚還沒出來,就又嚇得縮回去。
“別怕,這種事我們第一次經歷,那位……”呂恬希指指裡面,說的正是陳志豪,“他可是久經風雨!有什麼事,他肯定搞得定。”
樂蘊和這才安下心,剛喝完一瓶飲料,就看到陳志豪從裡面走出來。
他速度很快,不但換了衣服,還卸了妝,一個男人清清爽爽乾乾淨淨地站在她們面前,根本找不到女人的半點影子。
“咦……你剛纔是化了多厚的妝啊!竟然能把你化得面目全非!”樂蘊和一時之間忘了剛纔的煩憂,上前捏了捏陳志豪的臉,又扯了扯他的耳朵,把他當成了真的玩偶,摸了兩下,才說:“真的是你啊。”
“如假包換!”陳志豪抹了把臉,自己從冰箱裡拿出一缺罐啤酒,仰頭喝光。
呂恬希一心想着籤珍妮的事,見陳志豪有空,便坐下來跟他拉家常。
“陳大少爺,你怎麼親自跑來當模特了?”
“在家無聊,閒的!”
陳志豪肯做呂恬希和樂蘊和的男伴,去參加同學聚會,去見家長,還有什麼無聊的事做不出來。只不過男扮女裝,難免讓人擔心他是個異裝癖。
樂蘊和很好奇。“你做模特,拿報酬嗎?”
“拿啊!”
“噗!”樂蘊和差點噴了陳志豪一臉飲料,“你不是富二代嗎?還投資電影,開了全國最大的經紀公司,你怎麼可能窮得去當模特還收費?”
陳志豪瞟樂蘊和,好像她問他這個問題,問得他很難堪。
呂恬希似乎猜到什麼。“你父母對你經濟制裁得這麼厲害?”
陳志豪點頭。
“你有公司啊,可以有許多發票報銷的,怎麼可能會窮成這樣。”
“財務大嬸是天天跟我對賬,我簽字的發票,她要一張張的對,只要是跟公司無關的,她一律不準。”陳志豪唉聲嘆氣,“我的權力還不如財務大嬸呢。”
樂蘊和同情地看着他,說:“你很可憐。”
“你才知道啊,我是外表風光而已。”
“那你還去墓地。”樂蘊和見呂恬希一臉驚詫,向她解釋,“墓地是一家夜店,我查過,是本市最貴的夜店。”
說完,又扭頭看着陳志豪,“那中秋那天你陪我見爺爺,我是不是也該給你點費用啊!”
“你給的那點錢,還不夠我塞牙縫呢!”陳志豪鄙視地說:“你就省着點吧。”
“哦。”樂蘊和點點頭,瞄了呂恬希一眼,示意她快點說完正事,她們好快點離開。
呂恬希很上道,馬上跟陳志豪說珍妮的事。
“珍妮的事啊,沒問題!不過這是私活,我要私底下抽傭。”
“呃……只要珍妮一出來做宣傳,大家都會知道的,怎麼可能算私活?”
“公司是我開的!我先拿到錢,難不成我的公司還來追究我的責任啊。”
樂蘊和衝着呂恬希吐舌頭,整間經紀公司都是陳家的,太子爺自己拿了私活的佣金,珍妮也贊同的話,公司自然不會追究自家太子的。
呂恬希拿了張紙,寫下一個價格,給陳志豪看。
陳志豪在那個價錢下面又寫了一個價錢,呂恬希看了一下,說;“這個價錢超出了我的權限,我要問問我老闆。”
“你老闆就在外面,你要是想做成這筆單子,現在去問就是了。”
呂恬希很意外,問:“我老闆是杜城洛呢,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本書的作者是艾以欣啊!他們是朋友,怎麼可能不來?”陳志豪比他們還驚訝的樣子。
樂蘊和抿嘴,她暫時不想見杜城洛,只是不好意思說。
特別是知道那本噁心的書是艾以欣寫的,樂蘊和更不想見到他們倆。
陳志豪全然不知,整整衣服,下了逐客令。
“走吧,我公司負責她的新書宣傳,我還得去現場坐鎮。”
“我……”樂蘊和期期艾艾,不肯下車。
“你擔心剛纔的照片會曝光?放心吧,別的本事我沒有,對付媒體我比你們厲害。就算上報,也只會是我一個人的大頭照,不會連累你們的。”
樂蘊和愣住,問:“你不怕上報?”
“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巴不得上報呢!”陳志豪說:“讓我爹的媽咪看見了,他們覺得丟了陳家的臉,就不會對我經濟制裁了。”
樂蘊和偷笑,呂恬希則有所頓悟。
“我還納悶呢,浪子爲什麼會回頭。上次有傳言說你被經濟制裁了,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別說是什麼制裁,也算是體驗生活吧!”
“陳總,你那一夜情……不是一樣花銷很大。”這種生活體驗起來,也挺花錢的。
“誰說的!一夜情只要挑對了人,就花不了多少錢,無非是一晚的酒錢而已。”陳志豪到現在都不忘了宣傳艾以欣的新書,“你看看外面多少名模等着本少爺去臨幸啊!實在不行,大不了再買幾個娃娃嘛。”
“呸!”樂蘊和忍不住呸他。
陳志豪原地蹦了三尺高,大叫一聲,說:“樂蘊和,你太過分了,你呸我!”
“你說這麼噁心的話,我當然呸你。”
“怪不得你嫁不出去!”陳志豪得意地說:“要是我,也不會娶你。”
呂恬希聽見了,來了興趣。“爲什麼?”
“你有錢嗎?”陳志豪問她。
樂蘊和搖頭。她還是學生,當然沒有多少錢,樂有年夫婦最多是中產階級,相對於陳志豪的標準來說,他們是窮光蛋。
“你有色嗎?”
樂蘊和瞟了一眼呂恬希,要說色,她不如呂恬希,甚至不如陳志豪。剛纔她們還笑話陳志豪的胸是歪的,那是假胸當然有點歪,假如是真的,陳志豪的身材絕對算是頂尖女人的身材了。
“你有情調嗎?”
樂蘊和想了想,問:“說法語算不算有情調?”
“你用法語來教訓我,叫我省點花錢,肯定沒情調!”
好吧,樂蘊和只好搖頭。聽陳志豪這麼一說,她是挺沒情調的。
“你玩一夜情嗎?”這大概是陳志豪的重點吧。
他一問完,樂蘊和就覺得自己被冒犯了,鼓着腮幫子差點罵髒話。
呂恬希算是明白了,陳志豪還跟樂蘊和較真了。
“得了,我們都知道小和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你也不是小和喜歡的男人!正好!誰也不惹誰。”
樂蘊和聳肩,率先出了房車。
眼底映入這鴨屎綠,樂蘊和又有種想吐的感覺。
“小和,我現在要帶着陳志豪去找杜總,你……”呂恬希徵求她的意見,“是在這裡等我呢,還是先去看花展。”
“我去看……”樂蘊和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她們把劉承澤扔在E館,這麼長時間了,也沒去找他,他肯定急壞了,“我先去E館跟承澤會合,晚點我們在花展那邊見面吧。”
“好。”呂恬希就此與樂蘊和分手,陳志豪見她不跟着他們去書展,便問她:“大獎怎麼辦?你們誰領?”
“給小和吧,我是想去日本,可是沒有假了。杜總可是公私分明的,一切按公司的規矩來,請一天假,扣三天的工資。我纔是真正的窮光蛋,扣不起啊。”
陳志豪問樂蘊和:“你帶了身份證沒有,機票可是要身份證的。”
樂蘊和掏出身份證,本想給呂恬希,猶豫了一下,問:“獎品可以晚點再領嗎?”
“爲什麼?”
“我爺爺……最討厭日本,我怕他們都不同意我去日本。”萬一她現在領了大獎,又不能去,豈不是浪費了。
陳志豪不可思議地看着她,說:“你們別告訴我,又是什麼民族情懷吧。”
樂蘊和再次感覺到被冒犯了,她氣得一跺腳,說:“所謂的無奸不商這話真沒說錯,爲了錢,什麼都可以不要!民族情懷有什麼不好?如果連民族情懷都沒有,跟動物有什麼區別?”
樂蘊和怕他們會爲了這點無關緊要的事吵起來,又來插足。
“哎呀,這都是小事,不急在一時。再說了,海報上也說了,半個月內來領獎也可以,今天就算了,過幾天再來領。”
樂蘊和氣呼呼地瞪了陳志豪一眼,轉身去E館找劉承澤。
呂恬希跟着陳志豪來到F館,真人秀已經結束,場地清出來後空了許多。但很快,書桌前就排起長龍,一半以上都是年輕男人,拿着書,等艾以欣簽名。
呂恬希剛走進去,就看見艾以欣從後場出來。她穿得很暴露,就連呂恬希都看不下去。
最讓人倒胃口的是,艾以欣穿得是中國旗袍,不過是改良過的,叉開到屁股,胸口挖了一塊露出事業線,至於背……大片的鏤空,呂恬希真想拿針線給她全部縫起來。
杜城洛也從後場走來,看得出來,他們在後場就在一起,只不過先後出來而已。
“姦夫淫婦。”儘管杜城洛是呂恬希的老闆,她還是罵人。
陳志豪笑了。
“你倒是挺關心他們的事!杜城洛是以朋友身份來捧場的,畢竟同居了三年,還是有點感情的嘛。這次艾以欣辦籤售,他也贊助了一些。”
呂恬希有點鄙視他們,只是不好當面說出來。
陳志豪卻不以爲然,說:“你們這些女人就是小心眼,分手亦是朋友,互相幫忙也不是壞事。誰知道以後誰還能用得上誰,何必多一個敵人呢。再說,艾以掀在國外也是出名的當紅作家,杜城洛的生意挺大的,國外也有一攤,說不定艾以欣還幫他做過宣傳,他要還人情。”
“跟我無關。”呂恬希淡淡的說:“我只在乎賺錢的事,其它的事與我無關。”
說完,兩人快步向杜城洛走去。
眼看就要碰面打招呼了,呂恬希突然發現,呂恬希和劉承澤出現在他們對面,杜城洛的右手邊。
杜城洛剛巧來到艾以欣的身後,叫了她一聲。艾以欣興奮地站起來,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衆目睽睽之下,紳士又激情地行了個貼面禮。
所謂的貼面禮,就是左邊親親再右邊親親,想親多少回都可以。
只是,樂蘊和看見了,頓時僵在原地。
樂蘊和去E館找劉承澤時,他沒看見呂恬希,便吵着要來F館。樂蘊和拗不過他,只好跟着來。哪知一進來就看見這一幕,樂蘊和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打招呼。
貼面禮結束後,杜城洛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嗨。”
杜城洛比他們都要顯得自然大方,在他們看來,貼面禮不過是握手,但樂蘊和還是更喜歡握手,而不是貼面禮。
樂蘊和笑笑,拿着書上前。
艾以欣看見了,問她:“你怎麼沒買我的書?”
“我不太看這種類型的。”樂蘊和客氣地回覆她。
“你看都沒看,又怎麼知道你不喜歡這種類型的。”艾以欣說得刻薄,“你們東方人說的含蓄內斂,實際上都是謊話。如果不想買就直說,不用找理由。”
樂蘊和只是笑,雖然笑得勉強,但她還是笑了。“承澤,我們去前面看看吧。”從來都不願意跟別人正面交鋒,樂蘊和都是有冷漠來回應別人的無禮。
艾以欣撒嬌地拉着杜城洛的手,問他:“親愛的,你認購了多少本?”
“一百本。”杜城洛淡淡的說:“國外的很多朋友和親戚都說要看你的書,請我買了寄回去,所以買了一百本。”
“謝謝!”艾以欣笑得特別甜,身體下蹲時,大半個屁股都露出來了,搔首弄姿的樣子,看得樂蘊和想吐。
杜城洛見樂蘊和撇過頭去,馬上又說:“這也是我們合約的一部分,你爲我在國外公司做代言,在國內支持你也是應該的。”
艾以欣立刻拉下臉來,規規矩矩地坐在書桌前,準備開始籤售。
呂恬希塵埃落定了,這才帶着陳志豪與杜城洛談宣傳代言的事。
珍妮也在現場,杜城洛看過後,覺得她身上還保留着學生的氣質,足夠清純且現代,特別是珍妮本人也有很好的學習背景,高學歷,再配上高顏值,價格還算合理,便基本同意了陳志豪的報價。
樂蘊和與劉承澤在F館裡繼續逛,除了艾以欣的書之外,其它書籍都還不錯。
很快,樂蘊和又挑了五本。
“這本還不錯,我在國外的時候經常看他寫的。”杜城洛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遞給樂蘊和,問:“帥不危沒來陪你?”
“他回老家了。”
“也對,前幾天是中秋節,按習俗,也應該回去。”
樂蘊和點頭,問他:“你呢。”
“我父母雙亡,沒別處可去,就在家裡。”
“sorry。”樂蘊和忽然語塞,覺得自己跟他沒話可說,接過書佯裝有興趣地翻了兩頁,再拿去買單。
杜城洛一直跟在她身後。“商場那個外文教學點,你來上班嗎?”
“啊……”樂蘊和差點把這事給忘了,本來不想去,可又覺得這樣做很幼稚,特別是在杜城洛面前,不能太low,便點頭說道:“當然去,不能說話不算數,影響你的事先的安排。”
“太好了,課程我公司已經安排好了,宣傳也在做,我準備拿你做骨幹宣傳。”
樂蘊和張張嘴,說不上受寵若驚,只是覺得突然。
杜城洛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分手並不會影響他在生意上的判斷和決定。他說希望她能在教學點工作,要拿她當“頭牌”宣傳,絕不會是出於私心。
他是個成熟男人,專業,且客觀。
“謝謝。”樂蘊和只能這樣表達一下她的情緒。
“教學點的裝修不難,最多再過兩週就能裝修好。剛開始不會立刻授課,大多是些體驗課,時間比較機動,你能配合嗎?”
“應該可以吧。”去圖書館,搞翻譯,都是件自由的事,可以自行安排時間。
杜城洛滿意地點點頭,說:“那就先謝謝你了。”
“嗯。”沒去跟他談薪水問題,杜城洛不會虧待她,也不會給她太多的油水,杜氏風格的作法,樂蘊和已經拿捏得很準了。
杜城洛見她消極應對,不以爲忤,繼續跟着她,問:“等會有什麼安排?”
“我們要去看花展,小和還要去遊樂園玩。”劉承澤老實,全都說出來了。
樂蘊和也不隱瞞。“我們一起去,都是些小孩子玩的東西,挺幼稚的。”言下之意是太幼稚的東西你就別跟來了,跟成熟的艾以欣一起賣書吧。
剛說完,呂恬希陪着陳志豪走來。
樂蘊和立刻上前挽着陳志豪的胳膊,說:“走吧,我們去看花展。”
“花展?看那鳥玩意……”陳志豪還沒說完,樂蘊和就踩了他一腳。
陳志豪大聲嚎叫。“你踩我做什麼?我又沒欠你!你丫的猜中了,害得我還要出去日本的機票,我沒問你要錢,你還踩我!”陳志豪嚎完,還不甘心的甩了甩胳膊,非要把樂蘊和甩走。
樂蘊和還沒見過這麼不上道的人,氣得瞪呂恬希。
呂恬希攤開雙手,說:“他又不是我男朋友,你瞪我也沒用。”
“那我們去看花展。”樂蘊和挽着呂恬希的手,要去G館。
呂恬希瞟了杜城洛一眼,說:“當着老闆的面,你還逼着我玩背叛?我還要靠他賺錢呢。”
“你是不是朋友,講不講義氣!”
“義氣不能當飯吃啊,樂小姐!再說了,分手亦是朋友,不過是一起去看花展而已,又不是要你獻身,何必呢。”呂恬希說:“再說,還有我們,一大羣人,他能把你怎麼樣?”
樂蘊和覺得呂恬希說得也有道理,如果自己太堅持了,就矯情了。
“好吧,我們一起去花展吧。”
陳志豪聽見了,立刻貼上來,說:“我也要去看花展。”
“你看你的,我們看我們的,你跟着來算什麼?”樂蘊和覺得這男人真是有病,不但癖好奇怪,還是個典型地反骨,幹什麼都要跟別人對着來纔有意思。
“誰說我要跟着你們啊,只不過去花展就這條路,走到一起了唄。”
樂蘊和從劉承澤手上接過書,抱在懷裡。他們都是坐公交車來的,還沒到花展就已經買了一堆的書,還有這麼多玩偶,連泰迪熊都沒送走,真的太多負擔了。
“恬希,不如我們先在花展這邊賣掉一點玩偶吧。”樂蘊和跟她商量,“也別太貴,五塊十塊的賣,應該能很快賣完。”
“行,賣完了,咱們去遊樂園吃頓豐盛的。”
兩人一合計,快步來到花展,找了塊空地,把劉承澤當成了衣架子,玩偶全都堆在他身上,然後開始叫賣。
很多男孩陪着女孩看花展,見這裡有玩偶,賣得便宜,就會來買上一兩個,配上鮮花,便是一份新鮮時尚的禮物。
呂恬希又長得漂亮,穿得性感,叫賣時,聲音嗲得厲害,更加吸引人。不一會,玩偶就賣完了,只剩下泰迪熊。
“這東西太貴了,很難賣。”呂恬希說:“乾脆我抱回家去。”
“行!”
樂蘊和在數錢,賣玩偶的收入不錯,夠他們三人吃一頓的。
“吃炸*。”齊承澤也笑得合不攏嘴,終於不用搬這麼多東西了。
樂蘊和說:“不要,去吃牛排。”
呂恬希搖頭,說:“我們要學法國人,哪怕只剩下十塊錢,也應該買一隻玫瑰,而不是麪包。”
樂蘊和與劉承澤對着她不約而同的翻白眼,忙乎了一上午,大家都餓了,誰有空去買只花來看啊。
杜城洛一直站在附近看他們賣玩偶,聽到他們的話之後,悄然無聲地走進了花海。
陳志豪竟然沒出息地看中他們賣玩偶的錢,主動上前,說要跟他們一起去吃午飯。
“陳總,你不至於吧,被管得連頓飯都沒吃?”
“當然有吃的,盒飯啊!不好吃!”
陳志豪一時興起,跑來當模特女扮男裝圖個好玩,可大夥都是吃盒飯的,他一個人去外面吃沒勁,請不相干的人吃吧,他又覺得浪費錢,畢竟,現在被經濟制裁了,花一分錢,得不到十分利,他是捨不得的。
三個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富二代也有混成這樣的時候。
劉承澤莫名的豪氣萬丈,拍着陳志豪的肩膀,說:“走!哥們!哥請你吃牛排和炸雞。”
“不,我想吃……”陳志豪報出一個酒店的名字,立刻把他們雷倒。
這酒店是W市最高檔的酒店,也是全國唯一的一個七星級酒店,在那裡吃一頓,足以令一個普通家庭破產。
落魄富二代竟然想坑他們三個窮人,去那裡吃。
樂蘊和忍不住地鄙視他,真心的鄙視了兩分鐘之後,把錢藏在包裡,緊緊捂着,說:“讓讓,我們要去看花展了。”
呂恬希和劉承澤緊跟其後,把陳志豪甩在一旁。
陳志豪見坑人不成功,哭喪着臉,說:“你們都是無情無義的人,欠了我人情都不還!算了,我跟你們吃牛排得了,我要吃三分熟的。”
正說着,杜城洛抱着兩大捧香水百合走了過來。
他把一棒給了呂恬希,另一捧給樂蘊和。“喜歡嗎?”
呂恬希當然很爽快地說喜歡,樂蘊和聞了聞,大概是這花太美了,不由的笑了,點頭說:“喜歡。”
“喜歡就好。”杜城洛又問陳志豪,“你們要去吃牛排?”
“嗯,你去不去?”陳志豪當了主人翁,主動邀請客人,“一起去吧,人多熱鬧。”
“你請客?”樂蘊和反問他。
本來對他還存了一點點感激之情的樂蘊和,現在對他是沒有半點好感。
陳志豪好像也特別喜歡自損形象,根本不在乎這些。
陳志豪一瞪眼,說:“不是說好了,你們請客的嘛!”
“那你還自作主張邀請別人!”
“杜城洛是別人?”
樂蘊和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嘴,停頓一下,才說:“反正輪不到你請人!”
“那你到底請不請杜總跟我們一起吃飯?”陳志豪的臉皮厚起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
樂蘊和只好點頭,氣急敗壞地說:“我們不吃牛排,吃炸雞!”
“那我要吃雞翅,不吃雞腿啊!我還要吃辣的,不辣的不好吃!”陳志豪立刻開始點菜了,“蛋撻什麼的最膩了,別點!薯條可以,不過我要甜辣醬。”
樂蘊和真想一腳把他踹開,可想想自己還欠了他人情,索性讓他今天吃了這頓就各不相干,只好忍了。
花展只有一個展館,很快就看完了。去遊樂之前,樂蘊和提議先在附近的店裡簡單吃完,然後再分道揚鑣。
他們都知道樂蘊和是爲了踹開陳志豪,都答應了。
快餐店裡人滿爲患,陳志豪又大少爺毛病犯了,說什麼都不肯在這裡吃。
杜城洛說:“我開車帶你們出去吃吧。”
“這樣不合適吧。”樂蘊和說:“我們還想去遊樂園玩玩。”
“放心吧,有車子,快得很。”杜城洛指着陳志豪說:“他是贊助商之一,有綠色通道,不會堵車,帶着他進進出出比較方便。”
樂蘊和只好默認了這個方案,大家一起坐上了杜城洛的車子,由他開車往展覽館外圍開去。
艾以欣剛剛結束了籤售會,坐着保姆車準備回去。
忽然,遠遠地看見樂蘊和跟着陳志豪上了杜城洛的車,拍了拍司機的椅座,說:“快,跟着他們!”